第503章 明了
阿金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道：“是说过，对我来说，我也有随时献出生命的觉悟，可是，可是先生是先生啊，怎么能……？！”
“这小子，还真是无情，”王谦却理智的道：“但我认同他说的话，这是最有效率，也是最能将遥儿安全带回晋阳的办法。到了时候，万不可义气用事，一定要以遥儿和璋儿的安全为重。”
阿金急了，因为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急的抓耳挠腮的，却是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
王谦道：“不必多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你的觉悟我也有，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璋儿需要你去办，只是还需要你同意方好。若你不愿，我会回去骂那个臭小子的。”
“先生请说。”阿金道。
“关于你生父的……”王谦看着阿金的脸色变了，他腾的站了起来，道：“他竟然还活着？！”
“活着，活的好好的，位高权重！”王谦道。
阿金的脸皮剧烈的抽动，眼神之中积蓄着怒火，仿佛灵魂都燃烧起来了，道：“位高权重，活的好好的？！为何不回去寻我娘？！枉我娘等了这么多年，备受非议，活的无比艰苦，被人指指点点的过着，还要为他说话。”
“我娘虽是个农妇，可是心地善良，一直坚信他可能战死了，不然不会不回去找她。原来他不光没死，还位高权重。”阿金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他。杀了他。那些年，娘为我吃了多少苦，他知道吗？！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过的好好的？！我娘后来嫁与我后爹，日子才稍好了些，再后来……”
阿金哭了，王谦看着一个壮汉，此时脆弱成了这个样子，心中难受至极，拍着他的肩，沉默了下，却还是道：“我与遥儿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猜到他应该是你生父，因为长的太像了，后来打听了他的历程，与你娘与你的出生都能对得上，这才敢确信，他便是你生父。”
“他是谁？！”阿金红着眼眶道。
“定远侯，齐蜮，”王谦道。
“姓齐，的确对上了，”阿金冷笑道。
王谦都不忍心说后面的话了。
阿金道：“小主子吩咐了什么？”
“璋儿要你进城，与定远侯巧遇，乱了他的心。”王谦道。
“好，我去做，”阿金道。
王谦惊愕道：“你，为何愿意？！你不会是想去杀了他吧？！”
“要杀也不会现在杀，我知道杀了他，会惹上麻烦，为主子和公主惹上麻烦，”阿金道：“定远侯的大名我也听闻过，是个很棘手的角色，小主子算的很对，的确需要给他添些麻烦，分散他的注意力。”
王谦见他恨的要死，几乎气的要爆炸了，却还是如此理智冷静，不禁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阿金一定会拒绝见面的，没想到，阿金现在理智的很，冷静的很，成长了很多，而且与以往很不一样了。
见王谦看着自己，面露惊讶，阿金便道：“这一年呆在小主子身边不是白呆的，从小主子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若没进步，也不配呆在他身边。为他效力了。从军之人，岂能义气用事？！我知道为将者，最忌怒忿。”
“你……”王谦是真正的有点吃惊了，人的本性难移，可是可以克制，而这一年的打磨，璋儿将阿金磨炼成了这般模样，仿佛钢铁一样的意志，坚韧的品格，超凡的能力，还有克制冷静的迅速从盛怒之中恢复，这份从容和智慧，已经很可怕了，阿金真正的从一个流匪变成了一个将军。
王谦有点失语，璋儿用人，磨人的本事，竟然如此逆天。
原本他以为阿金一定会排斥的，甚至是有点怨恨璋儿的。
却万万没有料到阿金会对璋儿如此敬重，唯命是从。甚至连私事也毫不在意璋儿来用。
“作为将军，即便是死，也需为帅竭尽全力，先生可是疑惑我为何不怒？！”阿金似乎看出了王谦的疑惑，道：“兵法之上，万不能质疑主上的决定，如此一心，才能真正的达成目的。不然定会成为大忌。只有融为一体，才能真正成就一件事。”
这样的见解的确是没错，王谦疑惑的同时，也会感慨阿金连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进步了好多好多。
难以想象，这样的糙汉子能有这样精细观察力的一天。
“阿金，你已经具备了一个为将者最珍贵的品质，你一定会比你的生父更出色，你会取代他，成为璋儿的左膀右臂，新的可以倚重的大将，比他还要出色，强大，”王谦道：“将来开疆辟土，为璋儿执征天下！”
“是。”阿金道：“如我之名，辟疆，我定不负小主子和先生的期待。”
“只是你的出身，不要受此影响，那只是你的来处，不是你的归处。”王谦道。
“这是自然，”阿金都没有厌恶这个辟疆的名字，他活的真的算是极为明白的。这个品质极为难得。
“我纵恨他，可也并不偏执，他与我各自为主，若是以后为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若是以后为友，我也不会放纵内心的私恨误公。”阿金道：“先生放心，我拎得清。”
“想做便去做吧，城中诸事我比你明白，一切由我来安排。”王谦道。
阿金郑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定远侯的心里烧上一把火。他的心乱了，璋儿与遥儿，便能顺利的离京。
王谦知道在这种时候，定远侯是个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位置，若是能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是很有利的。
他虽不能猜出璋儿全部的打算，但是，现在明白，璋儿的步署，只怕很周全。
王谦带着阿金秘密的进了京，暂时找了一处安顿了下来。
路遥晚上睡觉时，路显荣看着她，突然道：“过几天，朕带你出京，去皇陵祭祖如何，你既已认祖归宗，也该好好的去一趟，拜一下先人。”
“可是秋天例行的郊祭？！”路遥道。
第504章 特殊
“是，宗室之中一向有年祭和郊祭的习俗，这也是礼记中一直传承下来的，春祭祈风调雨顺，夏祭雨谷诸神，秋祭天地，秋狩，秋收，冬祭大地祖先……”路显荣道，“这些你不知道吧？！”
“又没人与我说过，我怎么会懂，只是农人家也有秋祭这么一说，所以知道一点，”路遥道。
“去年你回宫时，已是过年，没赶上，今年随朕一起去。”路显荣道。
“哦，我一个人吗？！”路遥道：“其它公主呢，也去吗？！”
“不去，她们去过，”路显荣道。
当她不知道公主没祭天的资格吗？！以为她傻，好哄不成？！
路遥装不知道，道：“那太子呢？！”
“他也不去，要守京，”路显荣淡淡的道。
“哦。”路遥能拒绝吗？！当然不能，既然不能，也就不必纠结了，所以她很想得开，很快入睡。
路显荣眼神复杂的盯着她。披上衣物出了殿。
“陛下……”王公公道：“安排能妥当吗，若无万分把握，将太子留在京中，甚为不妥，太子倘若占据宫城，以上制下，届时陛下便被动了，”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祭天是最好的办法，朕要带着她一起，上祭于天，天才不罚，朕才能益寿延年，”路显荣道：“至于太子，他在京中是瓮中之鳖。”
王公公心中震惊，却并不乐观，跟着路显荣一起去祭天的人毕竟是少数，倘若到时危急，那些留在京中的人必会倒向太子，而跟着路显荣的人也有家属在京，是个危急的情景，陛下想不到吗，还是觉得一起杀了，就更好了？！
陛下莫非还有别的安排是他不知道的。
路显荣多疑，必定不会将一切打算都告诉他的，他不过是个奴才。再被信任也是有限的。
王公公知道路显荣现在有点疯狂，根本不敢再劝，他能想到的，路显荣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他必定也早就料到了，只是另有打算。
“太子可有何动静？！”路显荣道。
“并无，正常上下朝，面见朝臣，没有看到大的动静，”王公公如实道。
路显荣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的看着夜空，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茫然之中，他似乎这一生拥有了一切，却又像什么也没拥有，而现在，他还没有弄懂的时候，一切便快要失去了？
他怎能容忍。
他是帝王，他无法容忍失去。
杀，他们要抢，他便来杀，杀光了，烧光了，而他的基业，定要万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