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儿,还有多远啊?”实在无趣得紧,苏年悦竟然开始期盼快点到苏乡老宅去了。
“小姐,还有半日路程。”康儿抬起头回道。
“哦。”苏年悦应了一声,顿觉无聊的往桌子上趴了下去。也就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这车凳下方,竟然还有几个小暗格,瞧着里面好像装着东西的样子。
苏年悦一下来了兴致。
却见小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块纯金并白珍珠打造的物什,苏年悦拿了开来,举至眼前,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副九连环。
她从前见过九连环的,只是那些都是普通金属打造的,比不上自己手上这个精致细巧。
也许是真的太无聊了,从前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冒的苏年悦竟然拿着九连环拆了起来,什么第一步第二步的,从前倒是有看过九连环的解法,可惜当时的她不感兴趣,自然也就没去多看了。
随着苏年悦的手下动作,康儿也被吸引了,终于把脑袋抬起来凑到苏年悦身边,一脸崇拜:“小姐,你好厉害。”
苏年悦的手顿了一下,突然开始恨自己没好好学习了,这要是解不出来,还不得让苏锦颜笑话,当下就卖力起来了。
只是苏年悦从来就不是什么神童,当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会拆九连环,于是越整越乱,她自己都解得心浮气躁。
萧浮阙在一边看着,伸手就想帮着苏年悦看看。
却不想,苏锦颜率先嗤笑了一声:“笨死了。”接着,从苏年悦的手上拿过了九连环,自己在手上摆弄了一会儿就解下来一个环。
苏年悦看着:“......”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
苏锦颜平素的冰山脸此时暂时溶解,竟有了几分小孩的模样。只见她一个接着一个,速度麻溜的将环解了下来,很快,九个环全部解完,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喏,还给你。”苏锦颜将手里已经接好的九连环又丢还给苏年悦,兀自收了笑容,继续看风景去了。
反倒是苏年悦,这次倒是没有跟苏锦颜对着干了,默默地将九连环收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接下来漫长的等待过后,苏年悦一行总算在天黑前抵达了苏乡老宅。
那个老宅位于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一眼望去格外的显眼,不像太师府的那般沉重,反而带了久居山野间的闲适。
苏年悦想:这应当是个好地方呢。
苏年悦下得马车,只觉寒风扑面而来,不由得抱紧了手上的火炉,还好康儿下来的及时,连忙将手上的大氅披在苏年悦的身上。
“大姑娘。多日不见,愈发水灵了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迎了上来,面上满是恭维,笑得一张脸都皱到一块去了。
苏年悦看着这老妇人的模样有些不喜,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呢,那老妇人就已经走到她后面继续恭维那慢下车的苏锦颜去了。
不过让苏年悦更加不喜的是,这老妇人竟是看也不看萧浮阙,问候完了两个人,径直领着人就进府去了。
苏年悦虽然心中各种吐槽,却还是乖乖的跟着老妇人进府了,老妇人领着几个人一路穿过正厅,走到后苑一家紧闭的房门前才停了下来。
“老夫人,小姐们来了。”老妇人走到紧闭的房门前轻声敲了敲。
“进来吧。”里面传来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很重,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压迫。
第十六章 下马威
那是一间佛堂,苏年悦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约莫六十岁的老人家跪在蒲团上,她的身边,摆得整整齐齐的还另有两个蒲团,苏年悦猜测:应该是给她们准备的。
蒲团的正前方是一张大长桌,长桌上摆满了贡品,香烛长燃,烟气云绕。而在长桌后面,赫然是几尊形状不一的如来、观音菩萨像。
“大丫头,还愣着干嘛?快过来跪下给佛祖磕头!”跪在蒲团上的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苏年悦,眼神里一派空寂,声音里却满是威严。
“是,祖母。”苏年悦这才发现,苏锦颜那厮竟然已经跪在蒲团上,虔诚祭拜了,连忙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跪下。
门咿呀一声被关上了,苏年悦疑惑看去,这才发现,诺大的佛堂里,站着的人竟然只剩下萧浮阙,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康儿被她打发去收拾行李,而方才领路的老妇人,竟然也不在了。
虽然心里有一大堆话想说,苏年悦却憋住了。她知道,这里比不上太师府,行为举止还得注重些,只是小家伙一个人站在那里,未免可怜了些。
“大丫头,有那闲心去左顾右盼,不如多学学二丫头。”说来也是奇怪,闭着眼睛的老夫人就好像开了天眼,一下子就揪住了分心的苏年悦。
苏锦颜此时跪着,身子挺得直直的,双手合十,双眼微垂,就好像压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苏年悦看着,并没有说话,端正了身子面向正中间的如来佛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老夫人似乎还算满意,转过身子便不在说话了。
这么一跪就一直跪到了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有人在门外轻轻地敲门说晚膳准备好了,老夫人这才让她们二人起身。
苏年悦其实已经跪得脚麻了,但是忍了忍,到底强撑着站了起来。
“大丫头今天表现不错,你姐妹二人这段时日便每日过来拜上一拜,也好让苏家的列位菩萨多看看。”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她们去了膳房。
苏年悦连忙示意萧浮阙跟上,她大概看出来了,老夫人是不待见萧浮阙的。只是心里很是疑惑:如果萧浮阙真的是二叔的孩子,那就是苏家的骨血,横竖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苏乡老宅的膳房不大,看着倒很温馨。
苏年悦进屋的时候才发现,膳房的主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他的头发有些散乱,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看着苏年悦一行人进来,便咧着嘴笑了。
苏年悦一边走过去一边暗自打量,坐在这个位子上的,难道是原身的爷爷?可是出门的时候怎的没人提起过。
索性不用等苏年悦自己琢磨,就见苏锦颜走到老人面前,弯腰行了一个礼:“祖父安好。”
当下苏年悦也跟着行了一礼。
就见老夫人摆了摆手:“行了,一家人也不用行那些虚礼了,用膳吧!”
苏年悦应了一声是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萧浮阙在她的身边,便也坐到了一块儿。
苏年悦起先还笑着,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桌上的碗筷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只有四份,分配过后竟是没有萧浮阙的。
结合今日祠堂里的事情,苏年悦不由得怀疑:自家祖母这是在给萧浮阙下马威。
大家都是聪明人,眼下也并没有人说话。
苏年悦只得悄悄地将自己的那份递给了萧浮阙,而后抬眼看着老夫人笑得明媚,声音里也带了几分讨好:“祖母,悦儿没有碗筷呢。”
苏年悦那小举动老夫人怎么会没有看到,只是她并没有说什么,一双满是清明的眼睛紧紧盯着苏年悦,似乎是想要从苏年悦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半晌,才听得她低沉的声音传来:“老傅,你去拿副碗筷过来。”而她口中的老傅,正是领着几人过来的老妇人。
老傅很快领命而去了,不过一会儿就拿上来一副崭新的碗筷。
苏年悦接过碗筷,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乡老宅是个极重规矩的地方。这一顿晚膳下来,还真是把食不言寝不语的古代规矩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不但如此,桌上更是一点咀嚼的声音都没有。总而言之,苏年悦吃得很是辛苦。
晚膳过后,老夫人总算是把苏年悦几个人放了回去,苏年悦解放了的同时又有些担心那小家伙,这一日一言不发的,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也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于是,苏年悦就跟着萧浮阙去了他的屋子。
不过老夫人还算客气,没让萧浮阙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虽然屋子比起苏年悦的小了点,但总归是隔得不远的。
“小家伙,你别难过。”苏年悦摸了摸萧浮阙的小脑门,宽慰道。她一直担心萧浮阙这样性子养成会变成自闭症。
“姐姐。我没事的。倒是姐姐,今日跪得脚麻了吧?”萧浮阙倒是无所谓的笑笑。前面的六年里,这样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的。
“我没事啊!活蹦乱跳的。”苏年悦说着还蹦跶了两下:“祖母兴许是不了解你才会这样的,过段时日,她体会到你的好了就会对你好起来的,你别放在心上。”
“嗯。”萧浮阙点了点头垂下脑袋,长长的眼睫毛随着他的垂眸摇晃,看起来就像小羽毛一样,好看极了。
“知道就好,那姐姐就先回去了,你早点歇下吧!”苏年悦也不是会安慰人的,此时脑袋里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言语,只得拍了拍萧浮阙的肩膀,叹了口气。
“姐姐慢走。”萧浮阙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直送着苏年悦到了房门口,目送着她离去。
一抬眼一回眸间,脸上的神色几度变化,似悲似喜,不过瞬间又柔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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