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秋收,覃家一大家子人也去了地里。地里的活儿繁重,饿着肚子可做不了重活,覃珏瑛可不想顶着烈日干活晒黑了自己的脸,便主动留了下来,负责做一大家子人的吃食。
“三哥,你回来啦!”
看到他快步进了院子,覃珏瑛欣喜地打着招呼。
目光一转,落到他怀里的肥妞身上,一双好看的秀眉嫌恶的蹙起,“三哥,你还把她带回来干嘛,还嫌我们覃家的脸没被她丢尽么?”
她对这便宜三嫂深恶痛绝!
三哥身子骨壮实,做事又勤快,人又聪明,忙里往外都是一把好手,是村里几乎人人夸赞的好小伙,有大把大好的婚事等着他。
眼下,却被这痴肥的大傻子生生给毁了。
自从这么个又丑又肥的大傻子来了覃家,不但打小就疼爱她的三哥被人指指点点,连带她也被村里的小伙伴们嘲笑,更在要好的小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真是气死人了!
“你怎么也学会乱嚼舌根子了?”
覃宝山脸色沉沉。
“我乱嚼舌根子?”
覃珏瑛好像炸毛的刺猬,瞪圆了杏眼直嚷嚷,覃宝山却直接越过她,抱着怀里的女人大步走向最靠右的那间厢房。
屋子光线昏暗,靠里的是由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小床,上面铺着破草席。
中间放了张断了半截桌子腿的条桌,用草绳绑了根木棍支撑着,斜斜靠在床头。靠近窗户的那面墙放着掉了大半朱漆的衣柜,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散乱堆积着一些发霉发黑的杂物。
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儿,熏得人恨不能立刻逃离。
覃宝山不由眉头紧锁。
当初为了多挣那么几百文,他匆忙忙把肥妞带回了家,急火火离开帮县城林大老爷押送货物去了趟临县,沿途的辛苦和惊险自不用说。
一领了工钱,他几乎马不停蹄往回赶。
不曾想,一回来,就看到肥妞被人打骂,住的地儿也几乎成了猪窝的情景。
覃珏瑛一肚子恼火,不依不饶紧随其后。
“三哥,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不懂事儿?呃…”
她刚追到门口,被房里熏人的恶臭呛得话一噎,赶忙缩回头去。
想走,又不死心捏着鼻子,站在门外嚷嚷。
“你明明可以找到比她好百倍千倍的,村里有不少人家都愿意倒贴将闺女嫁给你,为什么你偏偏还要花钱买这么个死肥妞?三哥,你自己瞅瞅!这屋里邋遢成啥样了?你是不是被人坑了,不得已才买了她回来?”
“咱娘说了,咱老覃家可不能养这种干吃白饭不干活的闲人。你出门听听,村里人都可劲儿的笑话咱们覃家呢…”
第4章 不喜
覃宝山充耳不闻,避开一地混乱,直接把人放到床边。
她的额头破了,污血已经逐渐干涸,黏糊着一头鸡窝乱发,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血水混合着泥浆裹在身上,头上,瞧着惨不忍睹。
他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破衣服,撕了布条替她的伤口大致包扎一番。
“三哥,三哥你究竟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覃珏瑛不依的直嚷嚷,见屋内依旧没什么动静,气得一跺脚,转身跑进出家门,向正在公用晒谷场上晾晒稻谷的老覃头告状:“爹,爹您快回家去看看吧!三哥,他又把那可恶的大傻子给带回来了!”
“闺女家家的,嚷嚷这么大声干啥哩?爹去瞅瞅再说。”
听说三伢子回来了,老覃头脸上一喜。
顾不得晒谷场上那一双双明显看好戏的眼,赶忙放下手上的活计,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朝家走。
眼下各家都忙着秋收。搁在往年,他家种的几十亩稻谷早就进了谷仓,可今年,邻居家的稻田都收获了大半,唯独他家地头还金黄一片!
三伢子趁着农闲出门迟迟未归,他伤了一条腿也无法下地劳作。眼看地头再等不得人,迫不得已,只好把在镇上读书的大伢子和杂货铺做伙计的二伢子都叫回来帮忙。可地里的活计两人都不熟悉,根本不顶事儿。
把家里的老老小小小都赶下地,忙活收割,依旧差强人意,急得他这两天直牙疼上火。
一到前院,看到地上的血迹,他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三伢子啊,这怎么一路都有血迹啊,你受伤了?你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拄着拐几乎连蹿带跳向里屋直蹦。
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呀,别总想着往外跑!咱是庄稼人,眼下家里那几十亩地哪儿能离得了人,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才是正理。外面那些短工可不是长久之计,要是遇上那些杀人抢劫的亡命之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了得!”
说着,手中的拐杖还用力在地上重重敲了几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他对那傻媳也颇有微词。
当初三伢子忙着出门,把这么个大傻子带回来往家里一丢,连话都没交待清楚就急急忙忙离开了。这一走就是仨月!
那傻儿媳闹得全家上下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要不是他,看在三伢子的情面上压着,估计家里人早把她赶出家门了!
“爹,我没事儿,是她的额头磕碰到了。”
君玄烨头也不回应着。
见血终于止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刚没注意,大傻子居然伤得这么厉害啊!”
随后跟来的覃珏瑛听了个正着,心底那叫一个乐啊!
她兴奋得猛一拍手。
一脸的幸灾乐祸:“是她自己不小心作孽磕到了,还是别人打的啊?三哥,她流了这么多血,估计快不行了吧?你赶紧的把她送还给牙婆啊!多少也能拿点卖身银子回来,要不然就人财两空了……”
第5章 她算哪门子的三嫂?
嘭!
她话音未落,房门突然打开了,覃宝山脸色冰冷地出现在门口,居高临下盯着她。
眼神森冷,目光如电。
覃珏瑛吓了一跳,剩下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怯生生挪动身子藏到老覃头身后。
覃家男多女少,老覃家这一辈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又是老来得女,在家她是最受宠的一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平日里一声不吭,言出必行的三哥突然发飙。
上一次他动怒是什么时候呢?
覃珏瑛都不愿想起…
“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
覃宝山语调沉沉,却让覃珏瑛心底发寒,不由自主点了头,身子不住往老覃头身后躲。
“瑛子,怎么说话哩?这可是你三哥,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给你三哥道歉。”
老覃头呵斥着,见覃宝山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赶忙又用手肘碰了碰身后的瑛子。
朝她递了个眼色。
一听这话,覃珏瑛当即激动得跳起:“我给她道哪门子的歉?她一没三媒六娉,二没和三哥拜堂成亲,根本不算我们覃家人。不过是三哥买回来的大傻子而已,打死、发卖了都活该。平日里整天白吃白住不干活不算,还到处偷鸡摸狗给家里添乱子,我才不会给她道歉呢。哼!”
她越说越激动,小脸儿昂得高高的,一眼一眼直往屋子里丢眼刀子。
覃宝山深深看了眼她,没说话,转身直奔外走。
“三哥,三哥你要去哪里?”
“请郎中。”
“郎中?家里哪来的钱给大傻子治病?莫不是那工钱…坏了!”
君珏瑛一愣,又恍然大悟,撒开脚丫子急忙追了过去:“三哥,三哥你听我说,工钱你可不能动啊!咱娘可说了,那钱得留着中秋嚼用呢!你不能…三哥,你再这样,我可告诉咱娘去!三哥…”
声音渐渐远去,老覃头摇了摇头,撇了屋里一眼,叹息了一声:“作孽哦!”也转身离开了。
屋里木板床上那道肥胖的身躯动了动,旋即又沉寂下去。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了眼。
好疼!
夏梓晴恢复意识时,感觉浑身酸痛得像被火车碾过一样,脑袋里不断嗡嗡作响。
居然没死!
脑袋瓜被子弹开了瓢,竟然还能活着?
她有些难以置信!
这次她奉命围剿一伙穷凶极恶的盗墓贼,并夺回那批准备偷运出境的国宝,任务即将完成时却发生了意外。
一颗子弹击穿一尊青铜像,并打中了她的脑门。
意识即将消失的刹那,她似乎听见了一声飘渺的叹息,一道绿芒从青铜像里飞速飘出,钻进了她的脑海。
脑袋里钝痛让她一阵阵眩晕,呛进喉咙的血让她窒息。
求生本能让她张开嘴拼命深呼吸。
充满恶臭的空气却一下子灌进了喉咙,呛得她不由剧烈咳嗽,强撑着猛一下从床头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