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洛平城的福音堂就是蔡家打理着的,有那些信民供奉着,也颇为富裕,“你说王太太啊,她儿子不是娶亲了?”
现在信教的越来越多,蔡家老三还从了军,叫许静昭嫁到这样的人家,徐氏有些不愿意。
徐申氏怎么会不明白小姑的那点儿小心思?“我那个外甥娶的是我娘家侄女儿,如今儿子的生下了,我说的是蔡家四房,蔡家老四早年就不在了,如今就剩下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
见徐氏留神听自己说话,徐申氏就知道她动心了,“蔡家四太太娘家姓刘,我说的那个孩子在蔡家行四,叫幼文,在福音堂中学毕业之后,如今跟着教堂里的神父学医术呢,”
徐申氏冲徐氏眨眨眼,“我听我表姐说了,过年就叫幼文跟着他三伯到部队上,他家老在在马旅长麾下当连长呢!”
徐氏算是明白蔡家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了,恐怕他家还是上赶子高攀许家呢!
“哼,没想到你还是个善性人,静昭嫁过去,还不得被人当奶奶供着?”有嫁妆有靠山,蔡家那样的门第,怎么敢轻易许静昭?“那个蔡幼文生的如何?”
“我敢过来提那肯定是一表人材了,错不了,”蔡幼文生的浓眉大眼,徐申氏对他挺有信心的,“不过么,蔡家没分家,蔡家老四又早早不在了,你也知道,如今我表姐当家,”
她隐晦的看了徐氏一眼,她那个表姐王太太徐氏也是知道的,最是刻薄吝啬一个人,偏规矩还大的很,蔡家四房没有当家的男人,孤儿寡母靠着长房,那日子可想而知了,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要去陕西从军了。
徐氏冷冷一瞟了徐申氏一眼,“我们静昭可是有大笔的陪嫁的,你表姐看中的是这个吧?”姜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能点头才怪呢!
徐申氏讪讪的一笑,“这你不用担心了,蔡家再艰难也断然做不出占用侄媳女嫁妆的事,我是也是看着幼文是个好孩子,人老实本分,刘四太太也是个好脾性,静昭嫁过去必然不会受苦,至于四房穷些,那怕什么?等静昭嫁过去蔡家就分家,以后四房还不是你们静昭说了算?”
徐申氏也是在替自己表姐分忧,蔡家看着风光,但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光着四房就得三张嘴吃闲饭,加上蔡幼文娶妻,蔡佩雯出嫁,哪哪都要钱,能找到许静昭这样的,将来有许静昭的嫁妆支撑,王太太等于是漂漂亮亮的把包袱甩出去,还顺便跟许家攀上了姻亲,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只管跟老太太提,管保她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蔡家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现在又没有分家,谁还能嫌四房穷?
在许家跟前,洛平哪一家都是不富裕!
徐氏脑筋飞速的转了起来,蔡家表面光鲜,蔡幼文也颇拿得出手,将来他去当兵,许静昭嫁过去也就是守着婆婆跟小姑子生活,这没有男人在身边,还有个强势的伯娘管着家,“成,我先跟老太太提一提,能行的话,定个日子咱们见见人。”
徐申氏对蔡家这门亲事抱着极大的热情,她可是一早就收了蔡家的好处了,不但表姐王太太谢她,连蔡四太太刘氏对她更是感激不尽,临走还送了一对银镯子给她。
“这样吧,蔡家的事我比你清楚,我今天也没事儿,就在这儿等着老太太她们回来,我直接跟她们说,”这要是促成了这桩好事,许家的谢媒礼也不会轻。
……
薛琰陪着姜老太太跟郭太太把洛平东西大街许家的铺面走了一遍,她真是吓住了,都不用算,这洛平最繁华的两条街道上,挂着许家招牌的店铺居然占了四分之一!
“奶奶,咱们家开了这么些铺子?怎么不把铺子租给别人经营?”她们当个包租婆收租岂不是更轻省?
姜老太太瞥了薛琰一眼,小孙女成天读书,对家里的经营一概不通,这将铺面租给旁人,哪还能体会其中的趣味?“谁说咱们家没有铺子出租?”
姜老太太拿下颌点了点不远处,“看到没?那边那个盛世祥银楼,就是咱们许家的铺面,还有对过儿的那家馔香阁,也是咱们的铺面,等将来啊你出阁,我把这两家铺子的地契给你当嫁妆,”
这是许家手里最好地段的店铺,店面又大,每年的租金都颇为丰厚,薛琰要是更喜欢把店面租出去,那就给她收租当脂粉钱好了,“剩下的铺面都不如这两间,我料理不过来,干脆就租出去了,我啊手里存不住银子,又不耐烦跟钱庄打交道,干脆就买田置地了,什么也没有这些牢靠!”
姜老太太是不是爱置地产薛琰不知道,但她却听姑姑说过,当年爷爷奶奶在洛平开私人医院的时候,用的也是奶奶嫁妆里的房产,后来她还听叔叔感叹过,如果那片地能还给许家,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其实咱们家里头也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
虽然看出来孙女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姜老太太还是挺愿意跟她多说一些,“都是些针头线脑,百姓们的衣食住行,赚不了多少大洋,你爷爷以前是个货郎,咱们许家起家靠的就是这些。”
第11章 说媒
薛琰一路上也看了,许家的铺子,布庄,粮庄,油铺,南北货应有尽有,杂货铺更多了,挂着许家招牌的就有好几家,“这些虽然利润不能跟洋行钱庄比,但薄利多销,而且老百姓也离不了。”
姜老太太欣慰的点点头,“静昭说的没错,咱们一家子都是女人,大生意做不了,也不想沾,就这么小打小闹的,”
她冲许静昭得意的一笑,“其实也不少赚钱!”
可不是么,尤其是许家洛河上还有几艘货船,那才是厚利的生意。
“嗯,我觉得也是,而且咱们家的这些生意,其实也是给咱们自己庄子上的作物找销路呢,两下便宜,”薛琰肯定的点点头,那些重利的生意恐怕都是要有后台才能撑得住的,许家没有当家的男人,真开了赌场当铺,也是给自家生事。
姜老太太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
可惜孙子却成天嫌弃许家的生意太小,没有一样他能看上眼的,宁愿去洋人的大学里学国文,死活不肯回来帮忙。
三人在自家的绸缎庄里挑好了料子,虽然姜老太太跟郭氏都不喜欢,但薛琰还是软磨硬泡的叫铺子里的裁缝给自己做了两身洋装,尤其是裤子。
这会儿的人就算是穿了裙子,里头还是要穿绸裤的,这一层一层的,麻烦不说,还热的很,薛琰其实已经悄悄的把衬裤给省了,如果能光明正大的直接穿裤子,那就完美了。
有姜老太太在,郭太太的位严母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薛琰再三保证只在家里穿之后,她连教训的话都只能咽在肚子里了。
整个下午姜老太太算是把两条街上的铺子都走了一遍,也间接告诉大家,她姜银凤的病好了,大家开开心心的回到许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徐申氏等的脖子都长了,才算是把人给等了回来,“哟,老太太今天心情好啊!”
徐申氏理了理衣裙,上前给姜老太太请安,“前些日子我过来,我们家姑太太说您还病着呢,我也不敢过去打扰,今天听说您腿好了,我是更等在这儿不走,也要给老太太您请个安的。”
姜老太太一向不怎么待见徐家人,她沉着脸剜了徐氏一眼,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说不再把许家的油料交给徐家榨油坊,徐家人也没有闹腾,这也挺叫她意外的,“嗯,多亏有静昭,我这腿啊,算是全好了。”
徐申氏可不认为许静昭去了趟汴城就真的会治病了,她冲许静昭和善的笑了笑,“静昭如今也是洋学生呢,这洋学堂真的是啥都教啊,连治病都传?”
见薛琰只是笑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徐申氏也不生气,她走到姜老太太跟前,伸手扶了她的胳膊,“我今儿个过来,正巧有件事跟老太太跟二太太商量呢,”
她的目光在郭太太身后的仆妇手里那一摞摞料子上飞快的逡巡了一遍,心里啧舌,怨不得小姑子心里急呢,谁不知道许家的姜老太太手里有金山银海,却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想从她手里抠出一个子儿都是本事,这上一趟街就恨不得把绸缎庄子都搬回来的架势,她可是头一回见。
姜老太太看着徐申氏堆笑的脸,“亲家太太这是有事?”
徐申氏抿嘴一笑,“好事,我也是替人跑趟腿儿,”
她殷勤地扶着姜老太太往正院走,“您听着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没这回事就成!”
徐申氏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家都能猜出来她是干什么来了。
徐申氏一心想把女儿嫁到许家来,自然不会亲自上门给女儿提亲,那她跑这一趟,肯定是为着许静昭了,郭太太冲许静昭道,“静昭,你先回去吧,我们大人说的话,你小孩子也未必喜欢听。”
薛琰可不是懵懂无知的真少女,“娘,我好久没见过亲家伯娘了,还没给亲家伯娘见礼呢,”
她摇着郭氏的胳膊,“你们说话我就听听,保准不插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