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华袍衬托下,显得比以前更加不容侵犯,禁欲气息尤为浓烈,出来这么久,没见他跟哪个男人女人暧昧过,有也是对她,但即使喜欢,也没非礼过,这方面倒是个正人君子,俊朗五官早失了血色,惨白狼狈,额前汗流如注,剑眉因疼痛而难以舒展,可见真到了无法隐忍的地步。
右边整条胳膊都在颤抖,左手小心翼翼搭在伤口下方,偶尔轻轻碰触一下伤处,又会立即挪开,方才还装得没事人一样,以为他真不在乎呢,还是睡着了比较真实,何必总活在面具下呢?即使喊痛也没人会看不起他吧?
坐起身,用袖子将其脸上的汗水擦干,试探了下体温,有点烫,天气又这么炎热,撩开帘子看向守夜的欧阳释,小声吩咐:“阿释,快去打水,你家王爷发烧了。”
欧阳释担忧地上前查看,后点头,拿起盆子飞身而去。
接过拧干的帕子搁在男人的额头,本想将他放在胸口的左手拿开,免得不小心按到伤口,谁知指尖刚碰就被反握住,想抽开,谁知那手跟有意识一样,反而抓得更紧,难以挣脱,只好任由他的无理行径。
端木凌羽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原本抿做一线的唇瓣松懈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睡得很是安详,并将那只抓着的手紧紧按在心口位置。
如此一来,对方胸口每一次的律动上官楚楚都能清晰感觉到,试图抽开,立马就会面带不满与焦躁,搞得她的手具有护心魔力一样,哭笑不得地取下帕子递给外面的欧阳释。
欧阳释怎么可能看不到那如胶似漆的画面?故作镇定,继续将冰凉帕子递进去,后撇开脸尴尬望天,他知道自己这次办错事了,不该在行动前不请示,他是真的以为王爷不会改变心意,结果搞成这样,那伤是袖箭所为,老四也说是王妃伤的,而王爷竟没半点惩戒之意,好似只要是王妃做的,他都不介意一样。
虽然他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却也不是毛头小子,王爷这是看上王妃了。
还喜欢到被伤成那样都不计较,都为他腾出一辆马车了,还非要跟王妃来挤,庆幸于竹习警示了老四,否则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反正以后他要再说非杀王妃不可时,大伙全当没听到就行,谁知道是不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而且王妃似乎对王爷也……呵呵,他俩能相亲相爱比什么都强,谁都看得出,王妃之睿智,绝对不低于王爷,这俩人联手,还怕拿不下一个江山?
王爷的策略是靠一路杀伐上位,换做王妃呢?他觉得王妃并不喜好杀戮,她喜欢靠收服人心来达到目的,有点心慈手软,那么就难成大事,而王爷雄心壮志,果敢决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除了这次。
灭了王爷跟六王爷,还击给太子他们,再让上官离去跟他们斗,坐收渔翁之利,再收买禁卫军,半年内自会传出天子因病驾崩的消息,撤离落月城,前往卞阳登基,再逐个铲除那些重臣与诸王党羽,既报仇又达成所愿,多好的计划?这些是来时与六十多名官员商议好的,一念之差啊,所有计划付诸东流。
真的很想知道王妃究竟哪里竟让王爷如此爱慕她,还有信任,每当王爷病重,是绝不许除他和竹习以外的人靠近半分的,如今却如此依赖王妃,知不知道王妃方才一刀下去,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大伙也来不及解救。
这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女人,竟有翻江倒海的本领,如今谁还敢看不起她?一个卞阳耗费了大家多少精力?而王妃呢?短短一个月就让洛城以她马首是瞻,相信王爷真造反了,洛城绝不反抗,甚至会鼎力相助。
看似失去了一次大好机会,为啥他却觉得会得到更多?王爷的笑容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平静,或许改变下策略,即使目标离得更远了,可重在活得有意义,端木佑对王妃唯命是从,也与王爷交好,以后王爷再不是孤军奋战,越想,浑身热血沸腾得越厉害,还是以正当手段达成所愿比较心安理得。
就是不知道怎么个正当法,哎!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金黄光束照亮大地,丛林边,马车排列有序的安静停靠着,一望无际的稻田渺无人烟,成堆的草垛上,人们沉睡着,刺目的光并未扰了清梦,似乎都已累极。
“叽叽……”
“布谷,布谷……”
端木凌羽蹙眉,正要抬手揉捏眉心,五指蠕动,猛地睁开双眼,低头一看,怔住。
那白胖的小手正按在他胸口上,还是最致命的位置,难怪浑身发凉,唯独那处暖烘烘的,拇指摩擦着女人的小手指,无表情偏头,恐怕是真累了,张着小嘴枕他肩上轻声打呼呢,晶亮津液自艳红唇瓣溢出,全数落在他的肩头,已经有小片湿透。
没有露出丝毫厌恶,反而忍俊不禁地自鼻翼内喷出闷笑,总是一副海纳百川、踌躇满志、老神在在,竟也会……
“嗯?你醒了?”
肩上头颅一动,男人立即恢复冷峻,松开抓着人家的大手,举起按压太阳穴。
上官楚楚毫无形象的张开口打哈欠,随意一看,打到一般的哈欠打不下去了,就那么大张着嘴盯着男人雪色肩上湿答答的一块无法回神,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快速擦擦嘴,阿西吧,真的是她的口水,这种事已经几年不曾发生了,一定是坐躺着睡觉的原因,该死的,这也太尴尬了。
不知该给他擦干净还是装傻,最后选择了装傻充愣,埋头整理下衣领,干笑道:“那什么,你的伤需要好好静养,莫要再走动,我去给你弄吃的来。”不慌不忙下车,落地后,大力吐气,见丑奴正扶着腰要跟丑丫搭锅,摇摇头,上前抢了她手中锅铲:“虽然伤口不深,但反复裂开,容易感染,你还是去车里躺着吧。”
“是啊丑奴姐,这些交给我们就行,知道您怕我们会怠慢王妃,放心吧,以前是我们有眼无珠,总对王妃不敬,以后绝对不会了,而且回到王府后,我们会请求白三叔将我们调到扶云居,以后都要跟你们不分开,来来来,丑奴姐,我扶着您。”两个小丫鬟用力将人给拉上马车,深怕她再出个什么好歹。
丑奴惊异瞪眼,看看她们,一夜之间自己怎么成姐了?这俩丫头好似比她还大两月呢,而且好不习惯,王妃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她跟丑丫负责,不过是皮外伤,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王府带来的丫鬟本有十九人,如今只有十一个,两个伤势惨重,剩余几个完好无损的个个都把上官楚楚当神伺候着,对丑奴丑丫更是心悦诚服,毕竟好几个还是在她们的带领下才逃出生天,明明以前总是在背后对她们冷嘲热讽,危难时刻她们却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从未这般感动愧疚过。
“王妃,您千金之躯,不可干这些粗活累活,让奴婢们来就行,您坐这里歇着。”
“这是欧阳统领打来的泉水,很甘甜,您先解解渴。”
“王妃,以后我们十一人可以一直跟着您吗?扶云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让我们和丑奴姐丑丫姐一起侍候您吧,求您了。”
说着,九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齐齐跪地,脸上有着焦急,好似深怕被拒绝。
上官楚楚坐在凳子上一一看过她们,不是她不乐意,更觉得所有事都让丑奴丑丫操持很幸苦,可……来一两个还好,这么多,养得起吗?抓抓后脑:“我不是不愿意让你们到扶云居来,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端木凌羽并不管我的生计问题,而现在我的事业还没发展起来,恐怕是养不起这么多人。”
而且一养,搞不好就是一辈子,因为她们知道的秘密太多,端木凌羽是绝不允许她们出府的,即使将来嫁人了,还是得在王府当丫头,敢跑,全家灭亡,在北院多好?一个月还有十两银子拿,跟了她就不见得了,当然,有庞家纸行在,真养,当然养得起,问题是闲人就没必要了。
她又不是冤大头。
“王妃能在生死关头还想着保护我们,我们也非忘恩负义之徒,即便没有月银,也愿誓死追随于您,求王妃收下我等。”
“求王妃收下奴婢们,定尽心尽力,绝不令您失望。”
个个态度坚决,而且她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在这里她们地位卑微,可在王府里,个个都是最高级别的丫鬟,能指使所有婢女,若她们都跟了王妃,其他一百多个丫鬟将再不敢轻视扶云居,还有那些护院家丁,欧阳统领如今都被王妃毕恭毕敬,看来此次回去,王府会彻底整顿一番。
丑丫见她们如此诚心,既骄傲又不忍心,过去拉拉女人:“主子,您就答应了吧,扶云居的确太冷清。”
连车内的丑奴都莫可奈何,因为那断臂的女孩儿还有另一个腿部受伤的丫头全都在恳求她,曾经她最期望的就是扶云居永远保持现状,一个主子,两个婢女,奈何她向来吃软不吃硬,看外面的上官楚楚点头,也笑道:“你俩放心,以后扶云居就是你们的家了,翠儿,你千万不要再乱动,虽然你没了手臂,但我们绝对不会欺负你,以后咱们都是自家好姐妹。”
翠儿用力点头:“嗯,以后咱们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