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东硬拖着半边僵硬的身子往车行赶去,等他雇了马车往幸福村去的时候,韩阿莲的马车早已到家了。
“少夫人,到家了。”车夫放下板凳,喊了一声。
韩阿莲早已将兜帽披风收了起来,换上了自己出门时穿的那件衣裳,又把许清扬送给自己的钗子一并取了下来。
那钗子十分精致奢华,钗身是纯金的,顶上是几朵晶莹剔透的白玉梅花,花蕊清晰可见,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韩阿莲跟孟向东成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重的钗子,更不要说在丈夫那里收到这样的礼物了。
可是,韩阿莲根本没有多看一眼便将那钗子随手放进了小包袱里,拎着包袱下了马车。
“这些天辛苦你了,这些银子留着喝茶。”
一出手就是一个碎银子,韩阿莲虽然有些心疼,但为了保住秘密,该花的钱还是不能心软的。
车夫喜笑颜开,立即点头笑道:“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夫人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确切地说,他其实根本啥也不知道,在他看来,韩阿莲只是三天两头去济世堂看病罢了。他只以为是她对腹中的孩子十分看重罢了,根本没想过会是别的什么原因。
韩阿莲点点头,拎着包袱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跟许清扬偷偷见面,她特意去镇上买了这件宽大的兜帽披风,孟家根本没人见过这件衣服。
刚把小包袱藏好,房门便被人从外边狠狠地撞开了。
韩阿莲一回头,就看到了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孟向东。
“相公,你怎么回来了?”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韩阿莲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极力掐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看着媳妇儿温柔可人的模样,孟向东又开始动摇了,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
但是衣服会弄错,人会认错,可是马车和车夫却不会错的。更何况,他刚刚进门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车夫驾着马车去了后院。
抓贼抓赃,捉奸捉双。
孟向东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没事。”孟向东脸色阴沉着坐到了床边,看似随意地念叨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韩阿莲心思急转:“我,我没事啊,刚刚有些累休息了一下。”
休息?
孟向东摸摸毫无温度的床榻,心中气怒交加,果然在骗他!
237、撞破奸情(3)
“相公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韩阿莲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家里的事好多都不用她亲手去做了,不过在伺候丈夫这件事上,她从来没有假手于人,即便是给丈夫端茶倒水,她都会亲力亲为。
孟向东闷闷地嗯了一声,韩阿莲立即出门去了。
待她进了厨房,孟向东快步来到衣柜前翻了翻。
家里的衣物都是韩阿莲收拾的,他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媳妇儿提前准备出来放在床头的,现在让他自己去找衣裳还真是难为他了。
望着那一大柜子衣裳,他眉头紧锁,随后翻了翻却发现那里边有一多半都是自己的衣裳,没几件是媳妇儿的。
不过正因为少,他才能十分快速地确定这里边没有那件连帽的披风。
关好柜子,孟向东看看房间里并不多的摆设,思索着哪里才能藏东西。
只是找了一圈,他居然没发现。
郁闷地坐在凳子上,孟向东急得有些口渴,只是韩阿莲的热水还未烧好。
透过窗子,似乎还能看到韩阿莲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那贤良温柔的模样,真的很难想象会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我又没看到她的正脸,就是觉得身量有些熟悉罢了。对,一定是我弄错了!”
孟向东连连告诉自己就是弄错了,孟家的女人不少,能做马车的也不少,或许那个女人不是阿莲,没准儿是小清?
天哪,小清?不会吧!
一想到在外勾三搭四的女人很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孟向东便对庄满同情了起来。
他早知道自己的妹妹对庄满不是很满意,甚至连婆家都不爱去。却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背着庄满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丑事来!
不行,他得找小清说说话,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了。
痛心疾首又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孟向东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了起来,起身便要出去。
当!
不知是不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上他这种看不得旁人好的心理,就在孟向东起身准备去找小清的时候,他腰间的荷包突然鬼使神差地掉到了地上。
“咦?幸好是掉在了家里,若是掉在了外边,只怕这……”
孟向东的自言自语突然顿住,他保持着弯腰捡钱袋的动作,眼睛正好透过床单看到了床底下。
那里摆放着几个小匣子,两只匣子中间露出了一截有些眼熟的布料。
那不正是他在济世堂看到的那件兜帽披风吗?
刷刷两下,孟向东一把将小包袱扯了出来,果然看到了披风的一角正露在外边。
包袱里,除了那件披风,还有一只钗子。
这钗……
孟向东眼神幽深,如坠冰窟……
“我说小丫爹啊,这几个公子哥儿可是咱们挑出来最好的了,你若是连这些人都不同意,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啊?”
沈瑶一把将面前十几个人选的资料摊在桌子上,有些无奈地看着小丫爹:“你家小丫也不小了,可不能再这样挑了,再挑下去,好男人都被别人抢走了啊!”
小丫爹撇撇嘴,十分嫌弃地看着那桌上的一堆人,不满地摇摇头:“我就小丫这么一个闺女,可不能给她随便找个男人凑合。你这些人都不行,都不行!”
怎么不行了啊?这些人都是按照他的要求选的啊!
沈瑶一个头两个大,抹了一把脸上急出来的汗珠:“大叔啊,这都是最符合你要求的人了,怎么就不行了?”
小丫爹也不甘示弱,一个一个地指着那些人给她看:“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人?这个,都二十三了,二十三了啊!比我闺女整整大了七岁呢!不行!还有这个,才十九啊,这么小就娶妻,将来能有什么作为?”
噗!
正在喝茶的阿月一口喷了嘴里的茶水,二十三的嫌大,十九的又嫌小!男的十九女的十六,这才差了三岁啊,难道不行吗?
小丫爹也不管她怎么想的,继续挑剔:“这个,家里居然是卖金银的,不行!”
沈瑶大呼冤枉:“你不是想找个卖首饰的吗?怎么这个就不行了?”
小丫爹把下巴一抬:“卖首饰的可以,卖金银首饰的不行。家里太有钱了,等我闺女嫁过去了,肯定要吃亏的,他们肯定不会重视我闺女的!”
沈瑶捂住心口,差点就吐血了,当初是谁说不让闺女低嫁的?现在给他找了个条件好的,居然又怕闺女去了吃亏了,这个小丫爹也真是够可以了。
跟小丫爹唇枪舌战了一上午也没能战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沈瑶又气又累,一回到阿月家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身了。
阿月好笑地看着她,幸灾乐祸道:“现在知道这小门小户也不是好解决的了吧?唉,不是师父笑话你,当初你就不该接这桩生意。啧啧,媒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以为挣那点儿媒人礼那么容易呢?”
沈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闷闷地哼了哼:“你少得意,这桩生意还不是你接的?现在反过来说我,没义气!”
阿月嘿嘿一笑,用胳膊撞了撞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的沈瑶:“虽然这生意是我接的,不过一开始不是说了吗?这生意又不着急,咱们可以往后拖拖嘛!怎么样,要不就跟小丫爹说一声,咱们先给他晾晾,正好也挫挫他的锐气,等他着急了再来主动找咱们,到时候看他还怎么挑!”
沈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晾晾?你真的以为这是做生意呢?咱们这是给人家说媒,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哪能那么随便?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是在惦记着岑家的事,这样吧,等小丫这件事解决了,我就去岑家,怎么样?”
“真的?”
“真的!”
阿月一拍桌子:“好!那小丫的亲事就让师父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沈瑶勾唇一笑,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
阿月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丫头给坑了呢?
阿月真不愧是游走于媒婆界的老油条了,只是一句话就戳中了这桩生意的核心之处。
“问小丫的心思?”
阿月得意挑了挑眉头:“当然了,这几天你光跟小丫爹绕圈子,难道都没有注意过小丫吗?要知道,真正成亲当新娘子的人是小丫,只要小丫同意,小丫爹就是再怎么挑也是无能为力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古代不是流行盲婚哑嫁吗?不是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就算是小丫同意了,小丫爹也不一定会妥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