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半兜兜的铜板一下子就瘪了不少，看得沈瑶痛心不已。
杂货铺里买了酱油醋之后，两人又去了旁边的小街上买油。
这条街上摆摊的人都是进城来的农村人，家中种了蔬菜瓜果有吃不完的就拿来卖了换钱。
也有一些种了花生油菜籽的，榨了油拿过来卖的。
虽然这里的油不如杂货铺里的油看上去通透，但是味道纯正又便宜，来这里买油是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转了小半条街，对比了好几家的油，才终于看中了一个老妇人家的菜籽油了。
菜籽油相对来说比较便宜，只是吃起来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罢了。
沈瑶原本是不打算用菜籽油做菜的，但是碍于现在手头比较紧张，也只好暂时委屈一下了。
买了一大罐子菜籽油，又买了一些葱姜蒜，布兜兜里的铜板已经见底了。
看了一眼布兜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陈氏叹了口气：“今儿花的钱不少了，改天再来吧！”
听见陈氏说这话的时候，沈瑶正盯着路边摊上卖的面条流口水。
两人一大早就出来了，走了十多里的土路，又是哭穷又是打架的，这会儿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说实话，陈氏也饿了。
只是两人的银子有限，吃不起面条了。
从口袋里将那位大眼睛姑娘送的馒头拿出来，陈氏想了想又将剩下的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了沈瑶。
“给！”
跟坏人打了一架，沈瑶都忘了她们还有烧鸡和馒头了。
喜滋滋地吃了一个馒头，又啃了好几口鸡腿，沈瑶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胃不再打鼓了。
只是……
“你怎么光吃馒头？不是还有烧鸡呢吗？”
干巴巴嚼着馒头的陈氏冲她翻了个白眼儿：“那鸡是被你啃过的，上边全都是你的口水，脏！”
脏？
沈瑶炸毛了，你才脏！你全家都脏！
还未骂出声来，沈瑶突然闭上了嘴，嘿嘿一笑。
嫌她脏？这不是正好吗？回头整只鸡都是她自己的了！
沈瑶真不愧是个将近两百斤的大胖子，一只鸡腿两个馒头也只是吃了个七分饱而已。
那大眼睛姑娘只拿来了一只烧鸡四个馒头，有三个都是沈瑶吃了的。
望着她眼巴巴的小眼神儿，陈氏突然想起儿子在世时看自己的目光，心中一软，将手里的半个馒头给了她。
陈氏嫌她脏不吃鸡，她还嫌陈氏脏呢！
这半个馒头，才不吃！
沈瑶砸吧砸吧嘴，一把接过了那半个馒头塞进了嘴里，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脏不脏的问题。
两人吃了点儿东西就拎着战利品往幸福村走了。
来的时候空着手，走的时候瓶瓶罐罐好几样，若是再走路回去，肯定要走到天黑了。
沈瑶看了一眼怀里的油罐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城里有回幸福村的马车吗？”
陈氏拎着四个罐子走在前边：“没有，只有牛车。”
幸福村的百姓一点儿也不幸福，都穷得很，哪里买得起马车？
不过，牛车也算车啊！
沈瑶眼睛一亮：“坐一次多少钱？很贵吗？”
她们的钱来的不容易，那位小姐姐接济的五两银子不能动，目前两人身上只有几个铜板了。
“一个人，一个铜板吧！”
陈氏没坐过牛车，以前来城里都是走路的，不过她听王翠花说过，好像是一个铜板。
沈瑶精神一振，一个铜板而已啊，一点儿也不贵啊！
“咱们坐车回去吧！”
生怕陈氏不同意，沈瑶还特意补充道：“你瞧，咱们两人拎了这么多瓶瓶罐罐的，万一路上磕了碰了就坏事了。这些东西可花了不少银子呢，万一洒了，真要心疼死了！”
说话间竟然带了几分商量的语气，甚至连沈瑶自己都没有发觉。
“不行”两个字下意识地就要出口了，陈氏看着沈瑶气喘吁吁抱着油罐子的模样，立即将那两个字重新咽了回去。
“去城门口看看吧，要是车上没坐满，就坐车回去。”
020、嘴欠的女人
幸福村名字好听，实际上却不怎么样，整个村子里，只有孟家算是个大户，就连村长家都没有孟家有钱。
除了孟家有辆专门给家中子弟们上学用的马车以外，恐怕就只有这位老韩家的牛车了。
所幸幸福村距镇上不太远，老韩头儿每天赶着牛车要进两趟城，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挣点儿钱过日子。
农闲的时候，村里的男人基本都到镇上来做工了。女人们则把家中的一些农产品带到镇上来叫卖，好换点银子买粮食和必需品。
马上就要中午了，男人们在镇上凑合一口就行了，女人不行，还得赶回家给娃们做饭，下午再去地里收拾一下庄稼。
当沈瑶和陈氏两人赶到城门口的时候，老韩头儿正甩着鞭子准备掉头回村了。
“等等，等等！我们，我们也要坐车！”
沈瑶一看他们要走，赶紧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
男人们中午不回家，此时牛车上除了老韩头儿以外都是女人。
正所谓女人多了事儿多，果不其然。
听到沈瑶的叫声，老韩头儿立即停下来，只是一转头看到跑过来的两个女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对于陈氏，老韩头儿是十分熟悉的，只是这个胖嘟嘟黑乎乎的小丑妮儿又是谁？
陈氏一家在村子里不怎么受欢迎，家中办喜事儿和白事儿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过去凑热闹，自然不认识沈瑶。
但见到她跟陈氏走在一起，也就猜到她的身份了。
“呦！这不是咱们村儿最有名的那俩儿人吗？今儿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居然让我给碰上了，真是倒霉！”
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沈瑶一开始没在意，但是一听到她最后一句立即黑了脸，抱着油罐子定定地地看着说话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被她这阴晴不定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哼道：“看什么看，这么想的又不是我一个？整个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娘俩儿都是克星？哼，不在家里猫着还敢出来招摇，脸皮真是够厚的！”
这女人说完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也嫌弃地嗤了一声：“我说向西他娘啊，你在村里也住了十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大家都不待见你吗？现在又领着你这丑媳妇儿过来坐车，是想给大家添堵吧！”
“婶子说的是！”
对面的一个尖嘴的小媳妇儿翻了个白眼儿，接了一句：“她们娘俩儿就是一对儿灾星，把她们家自己人克死了不说，现在又来祸害咱们了！没听说吗？翠花婶子就是跟她走得近了点儿，昨儿个被克得脑袋都流血了呢！”
王翠花脑袋流血是她活该自找的，可不是被克得。
沈瑶瞳仁动了动，看了一眼身边默默不语的陈氏。
此时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陈氏宁愿走十多里的土路也不来坐车了，一是不舍得花钱，二是被这些人挤兑的不好意思坐车了。
果然，那几个女人刚说了几句，陈氏就拎着瓶瓶罐罐要拉沈瑶走。
沈瑶可不想再抱着个大罐子去走那十多里的土路了，不就是几个嘴欠的女人吗？
她们又不是哑巴，人家能说她们怎么就不能说了？
“大叔，我看你这车上还没坐满呢，多我们两个也不算多吧？”
老韩头儿是村里出了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能有钱拿他当然乐意再多拉两个人了。
“一个人一个铜板……”
不等老韩头儿说完，之前那个尖嘴的小媳妇儿就当先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不行！不能让她们坐车！”
不让？
沈瑶眯了眯眼睛，一把将油罐子墩在了那小媳妇儿身边，因为用力过猛，还溅出来了几滴油。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你的油溅到我身上了！”
沈瑶挑了挑眉梢：“这不是还没溅到吗？”
小媳妇儿咬牙：“你，这车上这么多地方，你怎么非得放我这儿！小心我……”
她坐得并不算靠外，但是车上人少，大家都坐得稀稀拉拉的。偏偏沈瑶放着空闲的地方不坐，就是挑选了小媳妇儿旁边坐。
沈瑶就拍着手挑眉道：“看你不顺眼呗，就想挨着你！”
看她不顺眼还要挨着她，这是什么歪理？
小媳妇儿被她噎得脸色惨白，哼了哼，挪着屁股就往一边靠，好像沈瑶是个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
“你最好小心点儿，要是把我衣裳弄脏了我……”
“我才要提醒你小心点！”
不等小媳妇儿说完，沈瑶肉嘟嘟的小手儿一巴掌拍在了油罐子上：“这罐油我可是新买的，你要是给我弄洒了，我可不依！”
至于如何不依，沈瑶活动了一下手腕儿，满脸都是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