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妧寻思着要怎么拒绝，落到谢皇后眼底，就是她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谢玉拙在心底里轻蔑地一笑，萧玉娘教养出来的女儿不过如此。若不是陛下和太后宠爱萧玉娘，连带着这个傻不愣登的杜三娘也喜欢，她才不会定下她和阿衍的婚事呢。
就算她答应了，日后的事情谁做得准，今日这话也可以说成是戏言。她想到日后不承认这门婚事，这杜三娘耽误了大好年华嫁不出去，还会沦为京中笑柄。
而且人人都会拿杜三娘想攀高枝想疯了的事情嘲讽她们家，萧玉娘以后别想抬起头来，而且还要为了她女儿来求本宫。
她要是不求本宫那更好，她女儿一辈子都得在怨恨绝望中度过。
谢玉拙觉得自己只要一想想就能感受到一阵快意，因此她笑得越发的温婉贤淑，心里却在想，这怪得了谁呢？只能怪这杜三娘贪吃好嘴还恨嫁，也只能怪她的阿娘是萧玉娘。
“我才不嫁衍表兄。”
“好，既然妧妧答应当我家的媳妇儿。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谢皇后一脸懵逼，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按照套路，你不是应该一脸娇羞地答应或者说但凭娘娘做主吗？
长这么大终于在谢皇后这儿扳回一城的杜妧觉得神清气爽，就着谢皇后被噎住的表情她能再干三碗饭。
吃好喝好以后，杜妧不管谢皇后快要笑僵掉的脸，挥挥手，让侍从抱着燕帝亲书的牌匾，然后出宫回家。
在宫门口的时候，杜妧迎面碰上了之前见过的骁云卫正使——暝楼，她不管身后的小侍从惊恐的眼神，特意绕了个路，上前去和暝楼打了个招呼。
暝楼觉得杜家的这个小娘子挺特别的，居然一点都不怕他。话说现在他们骁云卫的名声已经没办法止小儿夜啼了吗？暝楼在心里深深叹息，真的是好遗憾呐。
他邪魅一笑，莫非是自己的英俊外表迷倒了这位小郡主？咩哈哈。
殊不知他在杜妧的眼里就是分析燕朝社会状况中特殊人群的一个标本，具体可以写以下几种论文：“燕朝骁云卫和明朝锦衣卫的异同”、“燕朝骁云卫正使的生平报告”、“浅谈特殊人群的心理状况”。
杜妧回头望向灯火阑珊的燕王宫，揉揉脸上的肌肉，卖萌还是很累的。不过，建造联络点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她可是一直尽职尽责建立穿越者援助站的好同志。
杜妧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还是哼着小曲儿的。直到她被几个侍女“请”回芙蓉院，不准她在公主府乱逛，杜妧才觉出这次她阿娘仿佛是动了真格的。
杜妧停在大门口一动不动，胸中羞恼之气顿生。
领头的侍女看似恭敬却实则蛮横地杜妧立刻回芙蓉院，看杜妧表现得不从，这几个侍女还想动手拉她。
杜妧恼怒地一甩袖子：“我自己会走。”
但是，她却没有回芙蓉院，而是去了长平公主在的主院。她才不会和一群侍女计较，她们敢这么做无非就是奉了她阿娘的命令，不然一群侍女敢这样对自己吗？
见杜妧气势汹汹地去找长平公主，这几个侍女拦了一下，到底还是放杜妧过去了。
到了长平公主的主院儿，嬷嬷等在门口，像是早就知道杜妧会来这里。她挡在门前，轻叹道：“郡主，殿下吩咐今日不见您，请您回涟漪院先反省自己。”
等杜妧回去了之后，长平公主倚在门边望着杜妧气呼呼远去的身影，眉毛挑起，淡淡道：“三儿这次估计被气得不轻。”
田嬷嬷在一旁道：“殿下，何不与郡主一见？”
长平公主秀眉微颦：“孤要是和三儿见面了，免不了她一撒娇，孤就妥协。更何况，云娥还在院儿里受刑，吓着三儿可怎么办？”
嬷嬷摇头道：“殿下对着郡主就是心太软了。换了规矩严些的世家大族，断没有哪家小娘子是像郡主这样松快长大的。都是言谈间小心谨慎，不敢错了一点规矩，惹来他人耻笑。帮着主母处理家事也是杀伐决断，打死偷奸耍滑的仆从也是常有的事情。”
嬷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殿下日后想让郡主入主坤宁宫，今时今日就不能不对郡主严厉些，不然郡主可怎么制得住这些面柔心狠的世家女们。”
“你说的很是在理。”长平公主回了小院儿，对着正在受鞭刑的云娥目不斜视。
锦素在前面掀开珠帘，长平公主聘聘婷婷的回了美人榻上斜倚着，端起手中的一盏茶轻抿一口。
锦素接过了长平公主递给她的茶盏，恭敬地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就听到长平公主幽幽叹道：“唉，三儿的脾气是该好好改改了。不过也不是三儿的错，她有时候没想到一些事情，身边的侍女就要帮着想到，是她们侍候得不周到。”
女官锦素想起外面云娥被塞住嘴抽打的惨状，低头不语，神态愈发地恭敬。
杜妧被她阿娘避而不见的举动真是气得不行，身后又跟着一群小尾巴，她走到哪就跟到哪。她把袖子使劲一甩：“你们要跟就跟，就是不允许被我看见。”
众侍女面面相觑，最后由一个领头的侍女上前回话道：“请郡主不要为难我等，我等也是奉了公主之命。”
杜妧不耐烦地摆摆手，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戾气，吓唬得这群侍女不敢再做些什么。她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公主府里除了长平公主是她们的主人，这位小郡主也是。
虽然她们是被锦素女官派来看住这位行为出格的郡主，但是若是郡主要惩罚她们的话，她们也是没有权利躲掉的。
她们也知道，虽然她们做事是奉了殿下的命令，但是长平公主显然也不会因为她们对郡主进行责罚。
说不定长平公主为了维持和郡主的母女感情，会把她们推出来当罪魁祸首，来让郡主消气。
她们悲哀地自怜，在贵人们的眼里，她们是和牛马等畜生相提并论的。
杜妧看吓住了她们，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打算虐待这些侍女，不然实习结束后妥妥地要上法庭被判刑。
杜妧握紧了拳头，心道：但若是一开始就被这些不怀好意的侍女们发现自己好欺负，日后必定会被她们压制得死死的。
第15章
杜妧又朝她们说了一遍：“本郡主让你们别跟着我听见没有？”
众侍女全都低头不语，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杜妧觉得自己大喊大叫地就像个傻子一样，在快要被气笑之前，杜妧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梢流露出一丝得意，看上去就像正在打坏主意的小狐狸。
她眼睛一眨，学着谢皇后阴人时候的高深莫测，袖子一甩，掩嘴阴森森地笑道：“看来你们都是听不懂本郡主的话，罢了，听不懂以后就别再听了。呵呵，真不知道诸位姐姐们是来当我的侍女还是来当我的主子的。”
此话一出，这几个刚刚还神气活现的大侍女不知道想到了些神马，慌忙跪下请罪，口中连称不敢。
杜妧看着她们利索地下跪，心里又有点不太舒服。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她们也是可怜，她抿抿嘴：“站起来吧。”
看着她们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杜妧叹了口气，还是选择换种方法叫她们起来。
她低声故作恼火道：“难道说我的命令真的使唤不动你们吗？起来！”
见杜妧生气了，这几个侍女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谨诺。”
一排形色各异的美人儿低眉颔首地表示顺从之意，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曲线优美，她们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当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杜妧心里有些同情她们，这么漂亮的美人们被当成货物以银两贩卖到了公主府，成为了只能侍候人的侍女。
她们应当在阳光下自矜于自己的美貌，享受着青春的美好，肆意地欢笑。
而不是这样谨小慎微地面对着主宰她们生死大权的主人，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就被赶出府去，那样她们将面临更悲惨的遭遇——秦楼楚馆。
文人诗歌里的秦楼楚馆似乎总是温柔缱绻的，带着令人无限遐想的绮思，谁知道这里是所有女子的噩梦。
她们惶恐于哪一天会被家人卖进这里，或者是她们的子女被束缚在这里，每日只能承欢于不同的人身下。
杜妧看着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侍女，终于冷哼了一声，给了她们一个痛快。
侍女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们悲哀地想，或许殿下和郡主为了名声不会将她们送去那种地方。
有几个性子烈的已经决定了，若是真的会被卖掉，她们就干脆用簪子刺破喉咙，一死了之。
“你们几个去钻草丛，你们几个去爬在树上。总之，跟着本郡主可以，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本郡主不想看见你们，这是本郡主的自由。”
杜妧把下巴一抬：“现在，去吧。”
众侍女：“……”
说好的剧情走向不是应该让嬷嬷来把我们打一顿，卖出府去吗？就算是为了慈善的名声，那也可以不让我们吃饭喝水，在太阳底下罚站一整天。但是，钻草丛和爬树是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