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奇奇怪怪。
她嘟哝着出门还没等走下楼梯就被二层的小二唤住,千山忙跑上来又丢下二两银子,主仆二人这才被放行离开。
杨建贤那个家伙刚那堆乱七八糟的话莫不是就为了不付雅间的房钱?
曲清言越想越是觉自己真相了。
她回到府里已是不早,自门房处得知曲文海已经回府就带着小厮直奔北望斋。
“你是说今日在望仙楼遇到了豫王殿下?”
“是,祖父,豫王那句话究竟是何意?”这是曲清言最为担心的,蛇精病的心思向来难猜,若这次的事真的因朱瑾睿而起,那她这一届就别想下场了。
不同于曲清言的担忧,曲文海稍稍有些不解:“今日礼部尚书寻我一道用午膳,席间一直在提太子殿下如何宅心仁厚,如何勤政爱民,是值得拥戴的储君。”
礼部尚书这番话已是间接的表明立场,也间接的点名了这一遭的因由。
曲文海下午晌就已同钱疏本通过气,这种压迫和暗地里的手段以后怕是还会不少,这一次他们若是站不住立场,以后只会变得更被动。
他们这一派要无论朝中局势如何变化,都要守住心最一个纯臣。
本都已是有了结果的一件事现在突然又钻出一个豫王,这其中莫非还有他们没有想到的隐秘?
曲清言被曲文海的话说的也是一愣,若一切都是詹事府那些人在筹谋,那跟朱瑾睿那个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莫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祖孙二人都有些猜不透,曲文海一个转念将朱瑾睿丢开又说道:“祖父今日已是送了加急去往开封,但愿河南省的提学官还能念在之前的故交份上,准你们兄弟二人下场。”
两边都不接近也不是疏远,他们想下场就只能自己去寻办法。
因着白日里一连遇到两个碍眼的家伙,曲清言这晚的梦就格外多,之前断断续续梦到过几次的梦境又缠了上来。
梦中的她才学并不如现在这般广博,曲伯中去世后秦氏手头越发的不宽裕,姨娘全部卖光后就开始卖曲伯中的藏书,待曲清言在坟前守孝归家,偌大的书架已是空空荡荡。
无书可看,自是没有积累。到了京城她跟在杜志恒身边做学问,杜志恒又懒得去理会她,只每日将她拘到内院落了锁才放她离开。
没了秦氏这个主心骨她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每日小女子的心思发作就盼着杨建贤来府上。
“清言兄,你这次秋闱下场若是能考中,来年咱们倒是可以一起参加春闱。”
极为平淡随意的一句话硬是被她听出了几分甜蜜,想同心上人一道参加春闱的心思越发强烈,性子绵软的她第一次在曲文海的书房外跪了一夜。
几日后,她被送进了国子监拿到下场的资格。
国子监的生活幸福又甜蜜,她每日的心都如同树上欢快的小鸟,忍不住雀跃歌唱。
借着曲清闻的关系,她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寻找杨建贤的身影然后陪在他身边。
他看书,她发呆,倒也算一种格外的默契。
杨建贤看书累了,转身看到她痴痴的目光总忍不住抬手在她的头上弹一下:“还真有点羡慕清闻那个家伙,会有这样一个有趣的弟弟,我家中那几个兄弟实在太过无趣。”
依旧是随意又平淡的话,却让她一颗心越发的小鹿乱撞,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想不通,就赶在休假回府的机会将心事说给秦氏,却不巧被曲昭云听到,她当场就摔了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杨大哥?我告诉你,母亲已经同意帮我去杨府提亲,依着咱们两家的关系,杨家那里一定会同意的。你就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假男人,不要跟我抢人,明白吗?”
这话她怎么可能明白,明明那人她也喜欢。
再回到国子监她变得无比沉默,一双眼只会欲语还休的看向杨建贤,学内渐渐出现风评,说她是杨建贤养的男宠。
明明是带着侮辱的话落到她耳中依旧觉得甜蜜,她突然就下定了一个决心,待秋闱下场那日不做任何准备,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被人发现她的女扮男装……
☆、第七十四章 走险招为博下场
曲清言在梦里已是急的要爆粗口,可那个梦丝毫不受她的控制,她就像是飘飞在半空中的幽魂,只能冷眼看着梦中的自己又傻又蠢到无法直视。
她身子一动,接着就是一颤,五月天凉爽的夜里,她竟是出了一身汗。
唤容嬷嬷去后厨要了热水擦了身子又换了中衣,她这才又躺下。
这个梦一定不是平白出现,她盯着床顶帷帐上若隐若现的如意纹,没了半点睡意。
想到梦中的自己每每看到杨建贤就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应是白日里杨建贤的那番话给了她触动让她又开始继续做这个梦,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完全没有梦中的那种悸动,那个梦没准就是这具身体前世的真实经历……
想到这个可能她猛的坐了起来,若真的是前世,那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刚刚梦中最后的一个场景就是她只着中衣站在军役面前,死死的捏着衣襟……
那杨建贤是有哪里好,能让前世的自己傻子一样的飞蛾扑火!
不论是他还是杨忠杰目光都一直落在国公府上,那两家人早已是有了默契,一旦他三甲登科,国公府的嫡长女就会下嫁。
这么明晃晃的事实都看不清,真的蠢还是被感情冲昏了脑子。
曲清言摇着头又倒了下去心下感叹,还好还好,前世的那个‘她’不是自己,有‘她’在心中做镜子,倒是可以让她时刻提高警惕让自己不要去做傻事。
胡乱的想着,想到当前局势又想到这一科不知是否能够下场,她心里乱乱的,翻个身又沉沉的睡去,只这一次却是再没有入梦。
加急的消息一路走驿站传至河南再加急传回,路上也要用去不少时间,她现在没有别的事可做,只除了等。
她并不喜欢这种总是悬着一颗心的感觉,就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写写画画。
容嬷嬷和王嬷嬷二人就守在门外,做做衣裳、鞋子,王嬷嬷的两个儿子被放出府就再是没有调回来,王嬷嬷一个心一直落在儿子身上,倒也淡了要去给曲昭云做陪房的念头。
曲昭英的笄礼在五月初八,柳氏从过了元月就一直在准备,正宾、赞者都是选了又选,最终请了永宁侯夫人做正宾,杨建贤的母亲做赞者。
有这二人在其他宾客收到帖子都赏脸的赶来,初八那日曲府中就格外热闹,被柳氏一直拘着的曲昭云也无奈的被放了出来。
曲昭云那日照旧是装扮的花枝招展,一道祠堂前就一直围在杨夫人身边。
她之前派人去杨府提亲的事虽然被杨忠杰压了下来,但杨夫人身为杨建贤的母亲又如何会不知。
不说曲昭云的出身就差上一等,就算她是嫡出的身份,只这般没眼色没仪态教养杨夫人也看不上,笄礼一结束杨夫人便寻了个由头先一步离开。
曲昭云全然不知原因出在她自己身上,还亲自将人送到了垂花门。
柳氏招呼着宾客一直顾不上,待知道了杨夫人回府的消息,气的差点将手中的物件砸了。
这位六小姐当真留不得,再这般胡闹上几次曲府的姑娘就不要想着能嫁个好人家。
笄礼当日的事曲清言也是之后才知晓,这个六姐果然是眼中没有丝毫的礼法,也淡薄的不念亲情。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也不顾曲家的颜面。
柳氏何时会下定决心不再留她?曲清言难得恶劣的推测了一番就将这事又丢到脑后。
临近六月,不只是曲清言坐不住,就是曲文海都再无法淡定,河南送回的消息中只说可以让曲清鸿回去下场,至于曲清言她的占籍在山东,想要下场不如去山东试一试。
曲文海捏着回信,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向曲清言讲明。
“祖父。”
书房外传来曲清言的身影,曲文海看着手中的回信苍老的声音带着分低沉:“进来。”
这半个月来他们祖孙二人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曲文海不是没想过要么就去豫王府上求一下算了,反正朱瑾睿之前也出声提议过。
“清言,来,你先看看这个。”
他将书信直接摊在曲清言眼前,曲清言迟疑的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有些明白曲文海为何如此犹豫。
“祖父,我可以回山东去碰碰运气。”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想自己和曲家同朱瑾睿有太多关联。
“清言,你要知道你回山东是一条险路,若是这一科的名额早已彻底发放,你就再来不及赶回来,不如……祖父去求一求豫王吧。”
曲文海的话让曲清言比看到这份回信还要诧异,能从曲文海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句,她之前禁受的那些磋磨倒也算有了一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