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扭头看见一大片裙角被他压在身下,叹了口气使劲抽一下,竟然没抽出来。郁闷,她弯了腰,打算仔细弄,无意却听到齐灏小声喃喃,“嘟囔什么呢?”李梓瑶有些好奇,侧过耳去听,齐灏却又不说话了。想起之前他跟着自己喊“福安”,不由得玩心大起,在他耳边轻声道:“李梓瑶。”
“嗯瑶”
“恩什么恩,李梓瑶!”
“”
李梓瑶给他来了一巴掌,大声道:“李梓瑶!”
乖乖,齐灏居然睁开了眼,李梓瑶呼吸一屏。
“瑶瑶。”齐灏话落又闭上眼,转过头去,李梓瑶本以为是自己那一巴掌给他弄醒的,这会儿见他合了眼,忙舒了口气。
她等了会儿又道:“甄夕络。”
“瑶瑶。”
李梓瑶愣住,坐在齐灏身边半响没动,待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抽出了自己的衣服,迈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有李梓瑶在,自然是没别的小美女敢帮齐灏洗澡了,去了酒味儿还是个美男。李梓瑶挨齐灏颈边深吸了口,“还行,就这吧。”便让人将齐灏抬床上去了。
齐灏睡的够熟,可李梓瑶躺了半天也没睡意,忍不住翻了个身背对着齐灏,可没多久,突然腰间多了之手。李梓瑶本打算转过脸去看,可一想他应该只是动动罢了,还没醒,便收回视线,闭上眼。就是这时,背后有声音传来,“瑶瑶,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梓瑶顿时睁开了眼,她没敢动,只是问:“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是甄夫人?还是魏冬玲?
齐灏到底在说什么?他又知道了什么?
等了半响,一片沉默,齐灏没有回话。
李梓瑶躺不住了,猛地坐起来,这么大的动静,齐灏愣是没一点反应。
李梓瑶忍不住推了推他,“齐灏”
齐灏跟死猪似的,怎么推他怎么晃荡,完全不像醒着的样子。
“齐灏?”李梓瑶又喊了一声,“你醒了吗?”
死寂。
李梓瑶又缓缓躺下,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他的话,心砰砰跳,那时他声音不甚清晰,应该是梦话。
第71章 七一
又是晨光迎门,李梓瑶初睁开朦胧双目便见齐灏已经坐起,昨晚一折腾可能染上风寒,他皱着眉揉了揉嗓子,刻意压低嗓子轻咳,随即低头去看李梓瑶,不妨正撞进她眼里,轻声问道:“吵醒你了?”李梓瑶摇了摇头,也坐起身来,回了他句:“睡不着了。”
她没怎么睡,梦一个接一个,这一觉累的不行,以至于醒来了还是昏昏沉沉。
“你昨晚醉了。”李梓瑶倚在床头道。
“嗯”齐灏自然是知道的,头疼成这样,他想忽略都做不到,随即轻笑道:“昨晚辛苦你了。”李梓瑶摆手,“一家人谈什么辛不辛苦,无需客气 。”
李梓瑶想问昨夜他睡梦中问的那句话可还记得吗?为什么那样问?可是知晓了什么?
许是那样的话本是清醒时不会提及的,只是昨夜不清醒,没了设防才脱口而出。不管怎样,可以确定的是,他心底一定起疑了。那种情况下想说的话必定是深深压在心底的,李梓瑶想问却又不敢问。
齐灏又是一阵轻咳,李梓瑶回过神来,道:“看来还是没能照顾好你,该是昨晚着了凉,等会儿找个大夫来看看吧。”齐灏边说着“不碍事。”边下了床,回过头来却见李梓瑶还在看着他,顿住,道:“怎么了?”
“啊?”李梓瑶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马上就年底了,府中的事还需你多操心些。”齐灏见李梓瑶没回话,眼神一转便岔开话题。听他交代事的口气,便知他又要出府去,可这会儿李梓瑶却想他多留一会儿,只当是多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便又道:“哪怕再急,也不差用个早膳的功夫,你又惹了风寒,多少吃点什么暖暖身子再出去。”
齐灏没拒绝,可一顿饭下来两人也只扯了些不咸不淡的,中间有机会问起,可她终是开不了口。
一顿饭又能吃多久,齐灏总要出门去,就在他前脚跨出门,“齐灏!”李梓瑶喊住了他,齐灏收回了脚,转过身来看向她,“嗯?”这曾是李梓瑶最喜欢齐灏说的一个字。
李梓瑶张了张嘴,她余光见风扫过,掀起齐灏腰间配饰的流苏,不由自主牵起嘴角的肌肉,扯出丝笑来,道:“今年冬天怎么就这么冷呢,你在外头要注意身体,马上就年根儿了,再生病,不好。”
齐灏回了个笑,他不是没察觉出李梓瑶的不自然,却当她是羞涩,道:“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康健,倒是你注意些,别再跟之前似的,动不动就一场大病。”他说的是真心实意,微微暗哑的嗓音里也不难听出轻快。这会儿李梓瑶真的柔柔一笑了,回道:“好。”
她问不出口,无论齐灏对哪个起了疑,一经挑明,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起的,如果他愿装糊涂,那自己就把不该听到的都忘掉吧。可以忽略,可能对自己来说要比揪着不放来的好。
欢楼街不如往年此时那般热闹,废太子离去后,许多典庆被明令禁止,不过历朝沿袭来的大型活动依然照旧,便如冬茶会。
冬茶会是年前京中最后一个较为传统的大型活动,去的人遍布各个婚史阶层,比如魏冬玲、李梓瑶这种已婚少妇,甄夕络这种未婚少女,此日宜中老年宗师级茶艺师装·逼和稍懂茶艺的小年轻男女们相亲。
这欢楼街以往不叫欢楼街,之所以被改了名,便是其街上坐落着一命名为欢街楼的茶楼。这茶楼自建成至今已有百年,几经翻修,其规绝模非其他茶楼可比,魏冬玲便最喜来此处,不管婚前婚后,一月中总有几日要来此处小坐,自然不会错过冬茶会。名家品茗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快事,李梓瑶今日会去,便是想同她一起凑凑热闹。
这几日府中生活不好过,老闷在那里非得抑郁了不可。
可府中有孩子,呆上一会儿可以,却不能离开的久了,便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打道回府,可惜她走到早了。
顶楼雅间寻常不开,不过以魏冬玲的身价与在茶界的地位,能为其破一次例不足为奇,可她身后那人不是卓峥又是哪个?魏冬玲虽着了男装,但只要眼不瞎且智商没问题,都能看出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妇女。
卓峥便是在李梓瑶离开后进来的,魏冬玲抬头只一眼,又回过神去煮自己的茶,全然不是对待陌生人该有的态度,她对他很是熟稔,便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他对她亦是如此。
他调笑间同她共煮一壶茶,入口还是以往醇正的滋味,默契如此 。
李梓瑶从自制的小日历本上撕下一张,复又摊开了画轴作画,离除夕越来越近。
没有比除夕更好的日子了。
太后没能熬到这年除夕,她走的早些,约莫在年初李梓瑶诊出身孕前后。因皇后病中的缘故,宫中年事不便交由其主持,但带领着祭拜诸佛先祖之事还要由其出面。
不可避免,皇后要成为今年除夕的主角。
什么时候揭晓她的罪行?对魏冬玲、前太子妃与李梓瑶来讲,都需要时间准备,那除夕夜便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历年除夕都需要行辞岁礼,待辞岁礼后大臣亲眷离去,魏冬玲可借机去前太子妃处拜见,而皇后宫中聚集了所有皇室女眷,包括施害者皇后,受害者李梓瑶,知情者周贵妃。
此时闹开,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不多时圣上将些众皇子王孙前来。
彼时将孕中的阴谋说出,周贵妃为利,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哪怕年里要遮家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圣上也不能轻饶了皇后去。
别说自己这边不愿意,便是二王爷,也会揪住不放,毕竟事关齐灏的中宫嫡子之位,他可太清楚其中利弊了。
综合考量,还是越重要的日子,越容易闹事。所有的优势都让自己占尽了,不可能还处置不了她。
唯一有缺处的便是,这样一来便算是对齐灏的背叛了,自己和他本是一条船,却要讲他置于不利之地,这种结果或许是齐灏不能想象的。可甄夕络的前世他便能从淮南起复,这辈子未必不可。
只要在甄夕络入门前有所动作,都会面临这个问题,既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当机立断的话自己还能挑个好时机。
李梓瑶打定了主意,又细细描摹了几笔,端看一番,收起画轴,还放在书架旁边玲花格子中。回身时不知碰到了哪里,掉出了本书,她捡起放回原位,那似乎是不经打理的暗角,薄薄的铺一层纤尘,一本有些折皱的话本子放在其上。她拿出来打了尘,随手翻几页,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