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已经闻着了香味,笑道:“看样子朝丫头这朝食准备的还真不错,离着老远,就闻着了香味。”
云朝得意的扬着下巴:“我的手艺那肯定是好的,这会儿赶时间,等得闲,我做些点心叫九叔尝尝,不比城里点心铺的差。”
燕宏扬笑着瞪了她一眼:“个傻丫头,竟是不晓得谦虚,还不赶紧让你五叔和九叔早点吃了好去忙?”
云朝这才同云畅去了厨房里。
用完早膳,五叔和九叔自去地里忙活,云朝收拾了碗筷,就见云畅把头天换下来的衣裳抱了出来:“姐,今儿衣裳我来洗吧,你陪爷爷说话去。”
云朝道:“我出去一趟,你不是说要给五叔和七爷爷家送柴火的么?回头洗了衣裳,你各家送些去。顺便问问五婶和七婶八婶她们,可得闲帮咱们做衣裳。”
云畅应了,见她拿着弓箭,忙道:“你这是要去山里?没有九叔跟着,你一个人不许上山。”
云朝笑道:“我又不傻,山里危险我还不知道?放心吧,我不去山里,去二河边转转,兴许能打几只鸟回来。”若说吃的,天上飞的,那可是真正的美味。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云朝岂会放过?
她常去河边转的,云畅晓得拦也拦不住,只得道:“姐你打鸟可以,但不许往河边去,再落河里可怎得了?”
云朝忙保证:“姐肯定不往河边去,你就放心吧。中午的饭等我回来做。”
从门边顺手拎了个竹蒌,才要出门,就听身后蔚儿和夕儿叫她:“姐,我们能跟你出去玩么?”
云朝只好回身:“在家里跟着爷爷好好学习,姐午后带你们去玩可好?”
两个小东西已经开蒙,既然学习,那就要认真的学。
不想夕儿这小家伙踱着步子,飞奔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眨着双无辜的大眼,可怜兮兮道:“可是我和蔚儿都想和姐姐出去,爷爷说了,今天我们只要练两百个字就行,今天休息一天,不用读书,我们可以下午再练字,姐姐就带我和蔚儿去吧,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后头的蔚儿见状,圆滚滚的小身子也扑到了她的另一条大腿有上,云朝见两个小东西的表情实在可怜,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才四岁的娃啊,已经每天都需要读书练字了,她前世生活的那个年代,四岁的小家伙们,连幼儿园小班的资格都没有呢,就算进了幼无园,每天也就是唱唱儿歌,玩玩游戏罢了,可她们家这两只,千字文都已经会写了,百家姓和三字经也都能背得出来,一本《幼学琼林》背的倍儿溜。一笔字比她前世初中的时候写的都好。若不是家里一时困难,买不起画画的颜料,就是作画,爷爷也打算教了。
“那,我去问问爷爷?”
爷爷平时是十分疼爱他们,可学习上头,要求的也特别严格。若是爷爷不答应,她可不敢带这两个小家伙出门。
此时的燕宏扬正坐在二进院老桑树下的石凳上看书,云朝进了二进院里,笑道:“爷爷,畅儿怎没给您沏茶?”
提到茶,心里不禁懊恼,昨儿去县城,怎没想起给爷爷买点好些的茶叶回来?
燕宏扬摇了摇头:“傻丫头,一早饮茶,不利养生。”
云朝就笑道:“也有一早能饮的养身茶,这一提,我倒想起来,回头我去七爷爷家问问可有大麦,若有,我要些回来,炒熟了存着,您白日里若觉得渴了,用就热水冲些,又香又养人。”
燕宏扬奇道:“这大麦炒熟了也能当茶饮?”
云朝笑着点头:“香的很,等朝儿找了大麦,就叫爷爷尝尝。”
燕宏扬便放下手中的书,对她招了招手,让云朝在他身边坐了:“朝儿,爷爷瞧着,你懂的不少,咱们家可没人教你这些,你这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云朝一愣,忙摇头:“这些事情,好象我本就知道的。可是若说别的,我又想不起来,倒也奇怪。”
燕宏扬叹息着,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想不起来,燕家养着她一辈子,只当她是自己家的嫡亲孙女好了。这孩子,也实在是个惹人怜的。家里有了她,多了多少欢乐。
云朝想了想,搂了燕宏扬的胳臂,郑重道:“爷爷,那会儿还是战乱,若我父母在,定不会叫我一个人流落到外头的,我想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找过我,想必我原先的家人都不在了吧?再说我也记不起从前的事情,心里……总归当自己早就成了孤儿的。爷爷我喜欢咱们现在的家,有爷爷,有哥哥和弟弟妹妹们,我也不想记起从前的事情,我只当你们就是我嫡亲的亲人。若真有人找来,难道我要离开爷爷和哥哥妹妹们?我舍不得。打死我也不要离开你们。既如此,爷爷就只当我早没了家人,我就是燕家的云朝,可好?就算以后有人问起,也别说我是爷爷捡来的。”
说到最后,云朝莫名难过,不由红了眼。她是真的喜欢这一家人,如果能够选择,她希望能在这个家里永远生活下去。
燕宏扬没想到这丫头平时整天乐呵呵,心思竟这么重,疼惜的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没有人能把咱们朝儿从家里带走。咱们的家呀,永完是朝儿的家。快把眼泪擦了,若叫蔚儿夕儿瞧见了,可得笑话你。”
云朝破啼为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爷爷,我带蔚儿和夕儿出去玩一会儿可好?我箭术好,想试试看能不能打几只鸟儿回来,回头做给爷爷吃。”
那两个小东西近来的学习倒也刻苦,拘了快一个月了,原就说今天给他们放半假,让他们好好玩半天的。劳逸结合,方是正道,燕宏扬笑道:“好。”
爷孙两正说着话,就见前头夕儿跑了进来:“爷爷,姐姐,二哥三哥和姑姑一起回来了。”
一句话,燕宏扬皱着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元娘是独自回来的?
“你姑父没一道回来?”
☆、22.第22章 节 燕元娘归宁
夕儿虽然聪明伶俐,到底只有四岁,哪里能理解爷爷话里的意思?
不过也不用他回答,燕展扬的话音才落,云朝就见老仆安爷打头引路,一位中年妇人,在一位亭亭玉立,长相十分清丽的少女的搀扶下,跨进了二进院里,身后就跟着自己家的二哥云开和三哥云洛。二哥云开手里,还搀着个五六岁的男孩。
那妇人看着长相秀美,气质温婉,和那小姑娘长相颇为相似,看着该是母女两个,只是这妇人和那少女,还有二哥手里搀着的小男孩,俱是一身素衣,男孩的衣袖上钉着块黑布,那妇人和少女的头上俱戴着白色绒布花,衣袖上也同样钉着布细小的黑布头。
即便云朝对这个世界的风俗还不算太了解,也晓得这是守孝的打扮。
可,正常守孝,是不会去别人家走动的,哪怕是娘家也不行。何况清江府是府城,离着盱城虽说不算远,可也隔着两百里路呢。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怎可能穿着一身重孝就回来?
云朝这边正疑惑着,就见那妇人撒开少女的手,扑到燕宏扬面前跪了下去:“不孝女元娘见过爹爹。”
一语方出,已是哽咽。
身后的少女见母亲如此,拉着那小男孩,也跪到母亲的身后:“外孙女谨语(外孙谨言)拜见外祖父。”
“好孩子,”燕宏扬伸手摸了摸妇人的头,叹息了一声,这母女三人作如此打扮,若未想错,定是女婿已不在人世了,作为父亲,没有女儿失去良人,更叫他心痛的,看着眼前悲伤泣哭的妇人,仿佛看到十多年前,尚在他膝下环绕的长女,十多年不过白驹过隙,可是他的女儿,却再不是从前那个受尽父母宠爱的天真灿烂的少女了,“起来吧。”
燕宏扬并未问出心中对女婿的猜测,甚至对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外孙,也未多言,只看了那男孩一眼,更未问她们身着重孝,为何突然回了娘家。
燕宏扬掩住内心的激动,拉了元娘起身,他本是有城俯的人,何况活到这个年纪,早就有了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这会儿,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等女儿情绪缓过来,自会把这几年经历一一和他说明。
可他一句“好孩子”却让燕元娘泪如雨下,仿若让她重回到云英未嫁时,受父母宠爱的日子。自夫君去世,娘家人逃难再外,她在婆家受了多少的搓磨,若非她天性坚韧,又比寻常女人多了些见识,怕她都等不到娘家的侄儿和老仆去清江府看她。
云开也顾不得叙什么别后情,忙上前道:“这一路奔波,一早下船般赶回家来,姑母想必也累了,咱们去屋里说话。”一边说,一边给云朝和云畅使了个眼色,姐妹两会意,上前分别扶起表姐和那个自称燕家外孙的男孩。
这会儿不只燕宏扬对那男孩的身份纳闷,就是云朝和云畅心里也很好奇,要知道姑姑自嫁到清江府的程家,婚后五年,方得了表姐谨语一个女儿,后来再无所出,这个小表弟程谨言,突然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姑父在外头养的外室生的吧?姑父可未曾纳过妾,若是燕家离开盱城后纳的妾,可三年的时间,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呀?若真是姑父的儿子,只能是外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