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听《射雕英雄传》吗?”倾雪嘴角微勾询问。
“雪丫头,你累了一天了,先回吧,故事明天再讲。”太后声音淡淡,与刚才仿若判若两人。
没有惊讶,没有意外,倾雪淡定起身,对太后行了一礼,和云雪轩众人一起退出殿外。
刚出殿外,烟雨脸色苍白,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便要跌在地上,还好,一旁呆萌的杏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使她当众出丑。
“还坚持得住吗?”倾雪走到烟雨身边,面露担心。
此时,无论如何倾雪都不能伸手扶烟雨,因为,周围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再盯着。倾雪受到盛宠,宫中不少人对倾雪恨得牙痒痒,这时的她,哪怕身上的一点点错处,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成为倾雪被人发难的借口。
烟雨受伤,有倾雪这个主子存在,不会有太大麻烦。可若倾雪出了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上下下,整个云雪轩的人都跑不了。
“格格,我没事。”烟雨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咬紧牙关,一把推开杏雨,自己摇摇晃晃的站直。
倾雪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担心,她使了一个眼色,一名年长些的宫女上前一步,拿出手帕擦拭掉烟雨额头的冷汗,随后,状似不经意间移步,站到烟雨身侧靠后一点的地方,在其他人绝对看不到的角度下,默默扶住烟雨。
冲那名宫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倾雪低声道,“我们走。”
倾雪在前,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就这样声势浩浩荡荡的回到云雪轩,途中为了照顾烟雨的伤势,倾雪行走速度刻意放慢,当一行人回到云雪轩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回到自己的地盘,一切能放下心来,倾雪亲自动手将烟雨扶回房间,又给她清洗伤口,重新上了药,直到看到烟雨重新入睡,倾雪才离开。
倾雪回到房间,屏退服侍的宫女,简单的用过膳食,倾雪换上寝衣,也回到床上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少,她需要好好地理清头绪,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想着事情,倾雪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夏天天气是多变的,昨天还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今天就昏昏沉沉的,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一觉睡醒,滴滴答答的雨水声音,声声入耳,倾雪起床披上外衣,打开窗户,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偶尔有几丝细雨,轻轻拂过倾雪面颊。
倾雪她喜欢下雨天,干净的雨水冲走一切污垢,雨水打在屋瓦的声音,如世间上好的乐曲。
这时,再煮一壶茶,靠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品茗,绝对是无上的享受。
宫外
倾雪一身白衣男装,撑着一把天青色的雨伞,悠闲地在雨中漫步。与周围急步匆匆的人群,格格不入,是以每个人在经过倾雪身旁的时候,都会抬头看一眼,再然后,会被白衣公子的风姿所迷。
明月斋,倾雪在离约定时间,半个时辰的时候,到了这里。虽是下雨天,明月斋中的人却一点也不少,一楼坐的满满的,甚至连二楼隔着屏风的雅座,都只剩下了寥寥数个。
倾雪鞋底沾着雨水印子,一路行来,在木梯上留下一排湿印,白衣公子的到来,让二楼原本稀少的座位,再次减少了一个。
“公子要用些什么?”说话时,小二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怕惊扰了这位气质绝世的公子。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我第一次来,不知贵店有什么菜色,劳烦你帮我点几个合适的,在此多谢了。”
“不用。不用”小二受宠若惊,忙道。
京城中权贵云集,脾气古怪的小二见的多了,但态度这么和蔼可亲,语气轻柔的公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小二好感大增,为白衣公子选菜,更是花费了十万分的心思,从价格方面,到口感味道,荤素搭配,都是选的最佳。
菜色上来,一碗米饭,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两个素菜分别是麻婆豆腐、红烧茄子,肉菜是糖醋排骨,汤是山药炖鸡汤,倾雪微笑着道谢,执筷用起来。
一刻钟后,倾雪吃完,小二把碗筷撤下去,给倾雪换了杯热茶。倾雪打开,顿时茶香扑鼻,白色的茶碗,映衬着碧绿色茶汤更加清翠,袅袅热气升腾,如山中云雾,惹人遐思。
时间一点点流逝,倾雪耐心极佳,当初约定的午时,并没有说详细的时间,倾雪已做好,多等一会儿的打算了。
“踏踏踏。”脚步声走到倾雪屏风位置停下,随后蓝心若一身男装,出现在倾雪视线中,倾雪嘴角勾起一抹开心的笑容。
见到倾雪的笑容,蓝心若非常不爽,她大声叫道,“饿死我了,快上菜上菜。”
一直注视着这边动静,听到声音,小二立刻跑了过来,蓝心若报出一大串的菜名,足足三十多个,听得小二目瞪口呆。
见到倾雪的笑容,蓝心若非常不爽,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蓝心若沉下脸,这会儿的她心情超级不爽,小二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小二常年练就的功夫,脸上笑容不变,询问的看了倾雪一眼。倾雪点了点头,拿出五两黄金和一两碎银,放在桌面上,黄金是饭菜钱,银子是打赏,也是歉意。
“算了,还是上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吧。”一时气怒后,蓝心若恢复平静,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改口道。
“按他说的做。”倾雪道。
小二高兴地拿着银子退下。
“什么?皇上这次巡幸塞外,我在出巡的名单中?”倾雪惊呼道,她的声音极其讶异。她刚带着蓝心若回到云雪轩,还没坐下喘口气,就听到汇报说李德全大总管来了。
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来到云雪轩,于情于理,倾雪都得亲自出来迎接。将李德全迎入云雪轩,又奉上好茶,当李德全表明来意,倾雪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不敢置信。
巡幸塞外是名义上的说法,实际上目的是安抚蒙古各部,彰显大清国威。
每次出巡名单上,都是一些王公大臣,后宫女眷中除了太后外,也只有四妃稍有资格,甚至连身份尊贵如公主,都不能随意前去。理清这些,你说倾雪怎么能不受宠若惊?
在这么多大能前,倾雪多罗格格的身份,实在是微不足道。
李德全一甩拂尘,语气一本正经道,“格格,皇上说了,格格性子是个不安分的,格格留在宫中,指定会发生什么,既然这样还不如带去塞外,有太后在,总能随便折腾。”
第16章 示好
倾雪起身欲行礼,六公主疾行几步扶住她,“你身体不好,用不着如此多礼。”
倾雪清淡一笑,并未将六公主的话放在心上。
像是看出了倾雪的不在意,六公主神色郑重,“倾雪,本公主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绝对没有恶意。”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出现,你肯定怀疑我的用心,可是,我可以发誓,刚才所言,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六公主为证明自己急切道。
倾雪和烟雨都动容了,如此毒誓在信仰天地的古人中,是非常重的。今日六公主话语若流传出去,而她没有做到的话,就是天不罚她,整个人的名誉也全毁了,纵使她是皇室血脉,有爱新觉罗这个最尊贵的姓氏,以后恐怕都难嫁出去。
不过,如此毒誓,是六公主最好证明自己的方法,也无怪乎她会这样选择。
“六公主,你的目的是什么?”从震惊中恢复清醒,倾雪相当冷静道,让一位皇室尊贵的公主发下这般誓言,若没有重要目的,倾雪绝不相信。
见倾雪很快恢复冷静,六公主眼中闪过赞许,不愧是让皇阿玛宠爱的多罗格格,这份心性绝对上佳。没有立即回答倾雪的问题,五公主把目光转向倾雪身旁的侍女烟雨,意思显而易见。
“格格,奴婢先退下。”烟雨微低着头,后退一步。
“不用,六公主有话请直说。”倾雪语气平淡道。
古人对誓言极为看重,倾雪这个现代人恰恰不在此列,六公主说的话,她只信一半!
“我生母在宫中只是一名小贵人,虽然有母凭子贵一说,但宫中最重要的是子凭母贵。”六公主眼神黯淡。
倾雪挑了挑眉,没接话,没有亲额娘庇护,在宫中成功活到成年,这位六公主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一番谈话,在倾雪漫不经心中,无疾而终。
六公主离开后,倾雪陷入沉思,在皇宫生活,无疑有个盟友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六公主主动交好,是建立在康熙、太后对她的宠爱上,如果有一天宠爱不在或消失,那便是两人联盟土崩瓦解的时候。
因此,倾雪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一个随时会终止的联盟,太不稳定,倾雪并不看好。
君心难测,康熙对她的兴趣,谁知道能持续多久,在倾雪看来,康熙对她产生兴趣,无非是见惯了宫中娇艳的花朵,想换个新奇的口味而已。
只要在这段时间,她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用不了多久,康熙对她的兴趣就会消失,兴趣消失,等同于宠爱不在,以此为根基建立的联盟,也就不再存在。
倾雪想老老实实的,淡化自己的存在,可天不从人愿,康熙的赏赐,自万寿节后从没断过,用珍珠雕琢的簪子,更是占了不少数。
得于康熙的圣宠,各宫的嫔妃时不时来云雪轩坐坐,这下倾雪想清静也清净不了了,她一咬牙,一跺脚,每天一大早,天不亮忍着困觉,跑到太后那里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