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在外守着,正准备柳眉妩晨起洗漱的东西。见了秦如凉来,连忙福礼,道:“奴婢见过将军。”
“夫人呢?”
“夫人正睡着呢。”香菱道,“昨夜夫人为了等将军回来,睡得晚,连晚膳都没用。”
秦如凉越发愧疚,放轻了动作进屋去坐了一会儿。
柳眉妩似乎并没有醒,背对着他侧身朝里躺着。背影纤细而柔弱。
秦如凉心生怜惜,怕吵醒她便没待多久,起身时在她耳边俯头一吻,轻轻道:“眉妩,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定好好陪陪你,把昨夜的生辰给你补回来。”
柳眉妩动了动身子,没醒。
随后秦如凉便转身出去了。
香菱进来伺候时,道:“夫人,将军已经走了。”
柳眉妩这才坐起身来,已是泪痕洒落、我见犹怜。
她和香菱绝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心里再憋屈也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此就不能给香扇任何的可趁之机,除非秦如凉主动把这件事向柳眉妩提起。
可是秦如凉又怎么开得了口。
所以香扇即便和秦如凉昨夜风流,秦如凉也暂不会给香扇任何名分。
在这段时间里,香扇还是那个后院的劣等粗使丫鬟。
柳眉妩只要不揭穿,她还可以堂而皇之地随便找个理由去后院处置香扇这个粗使丫鬟。
在秦如凉想起她之前,柳眉妩要让她再不能爬上秦如凉的床!
今天早上将军府还是如往常一样安静。
沈娴睡饱了起来,听说秦如凉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明昨晚的事谁也没先抖出来。
玉砚细致地给沈娴梳头,道:“公主所料果然不假,柳氏不仅没告发公主,连香扇的事也半句没提。”
沈娴睡意惺忪,浅浅勾了勾唇,神态慵懒倦怠,道:“看样子是香菱把她给劝住了,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玉砚道:“往后公主可安枕无忧了,就让柳氏和那香扇去斗吧!”
沈娴挑了挑眉道:“今个还闲不下来。”
玉砚问:“为何?”
“我若没猜错的话,眉妩没挑眉秦如凉和香扇的丑事,不仅是怕自己和秦如凉之间下不来台,更是趁秦如凉还没有给香扇名分之际,彻底把香扇清除了。”
柳眉妩的一边脸擦了两次药,早上又冰敷过,总算是消肿了一大半,仍是红红的。
她戴着一枚面纱,迫不及待地便带着香菱往后院香扇做事的地方行去。
香扇给了婆子好处,婆子把该她干的活调到了下午,上午这阵香扇还在房中补觉。
从凌晨香扇回来,婆子见她眉眼含春走路也走不稳,就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香扇若是存心想去勾引将军府的男家奴,何须打扮成这副样子。她定是讨好位高的男人了。
婆子不是不知道,香扇曾和秦如凉的那点事儿。
若是将来香扇飞黄腾达了,婆子此刻刁难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遂婆子什么也没问,就让她回房休息。
怎想上午柳眉妩就带着丫鬟过来了。婆子更加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柳眉妩面纱外的美眸阴沉,问:“香扇呢?去那把贱蹄子给我揪出来。”
婆子不想引火烧身,赶紧进屋,不由分说就把熟睡的香扇给揪了出来。
香扇跪在地上,抬头看见柳眉妩正高高在上地站在她面前,心头便是一慌。她容颜衣衫散乱,半敞的衣襟怎么也遮不住满身的痕迹,在柳眉妩看来刺眼极了。
柳眉妩一字一顿地问:“香扇,你可知错?”
香扇卑微地跪伏着,瑟瑟道:“夫人明鉴,奴婢不知何错之有。”
看样子只要秦如凉不在,香扇也是咬死不会承认的。现在在柳眉妩面前承认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柳眉妩咬牙暗恨,明知香扇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她又不能在这件事上惩罚香扇!
☆、第072章 欲先杀之而后快
当初是柳眉妩主动提出要香扇做秦如凉的通房丫鬟的,现在若是因为香扇和秦如凉的事大发雷霆的话,府里下人怎么想?不就等于向秦如凉宣告她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即便如此,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来收拾香扇了吗?
柳眉妩抬了抬下巴,香菱便道:“贱婢,先前夫人穿的衣都是你洗的吧!”
这确实是香扇洗的,她赖不掉。
“夫人昨个穿了你洗的衣,不知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竟惹得夫人浑身发痒,就连脸部也发红发肿,你个贱婢还不知错?!”
香扇一愣,抬起头来。难怪柳眉妩今天来戴了面纱。
柳眉妩神色变了变,见香扇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谁治好她的脸的?!
可不管是谁,她香扇也活不过今日!
柳眉妩缓缓取下脸部的面纱,对婆子道:“我自穿了香扇洗的衣后,脸上便出现这等症状。回头若是将军追究下来,这浣洗院里的所有人都难辞其咎。但我不想累及旁人,既然是香扇一人所为,那便由她一人受罚。”
昨个沈娴在她脸上留下的伤,今天正好可以借以利用。
婆子岂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今个要么香扇一个兜着,要么等将军回来后所有人都得受牵连。
婆子和另外两个丫鬟当然会选择前者。
婆子当即过来,几巴掌甩在香扇脸上,啐骂道:“你个天杀的小贱人,居然敢在衣服上蒙害夫人!你是想把我们大家全都害死吗?!”
香扇被打懵了,婆子又向柳眉妩道:“夫人,这贱蹄子心怀鬼胎,奴婢请求夫人定要严惩不贷!”
柳眉妩鄙夷地看了眼香扇挣扎的丑态,道:“去叫管家请家法来,先打一百大板,再丢出府去,是死是活看她造化!”
当初三十大板就能要了人半条命,现在一百大板,就香扇这身子骨,非打死不可。
香扇面色惨白,她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被婆子死死制住,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柳眉妩,道:“你不能……”
柳眉妩柔声道:“当初云娥因为熬错了一碗汤将军就活活把她杖毙了,现如今我的脸因为你变成这样,将军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你也活活杖毙?现在我只是罚你一百大板,你若熬得住便是我给你一条生路,你若熬不住那也是你的命。”
院里的另外两个丫鬟忙不迭地跑出去请管家来主持家法。
不想还没跑出院门,便冷不防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玉砚正搀扶着沈娴缓缓踱进了这个小院子。她挺着大肚子,那两个丫鬟再粗鲁,又怎敢轻易往上撞。
今儿个府里的两位主子都聚集到这个地方来,下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堆过来瞧究竟。
沈娴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全然一副“我就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眯着眼瞅了香扇一眼,道:“这是在干啥?”
香扇看见她来,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的哀求和可怜之色溢于言表。
柳眉妩脸色很难看,僵硬道:“公主出行不便,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在这附近散步,听到动静,就过来瞧一瞧。眉妩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过是处理个贱婢。”
“贱婢?”沈娴眯着眼道,“你是说香扇啊?她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受罚?”
香菱道:“香扇居心不轨,在浣衣上做手脚企图坑害夫人。”
“可我明明记得,前不久香扇和眉妩还主仆情深感天动地的。香扇为了眉妩你挨了板子,后来遭将军夺了身子,为了顾全眉妩你,还不惜自毁容貌到这里来当末等丫鬟。这种主仆情意实在难得,香扇怎又会在浣衣时动手脚害眉妩?”
是个明白人就听得出来。
除非所谓的主仆情深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香扇和柳眉妩早已积怨。
那先前柳眉妩的宽容大度,就实在值得深究了。
沈娴勾着唇角道:“先前眉妩那般为香扇哭诉得肝肠寸断,如今一转眼却要赏她一百大板,眉妩,你这是想送她上西天呢。”
柳眉妩面纱下的脸有两分狰狞,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丫鬟再怎么命贱,总归也是一条命。既然要叫管家请家法来,当然得弄清事实。香扇若真存心害你,别说一百大板,就是直接当场打死,我也不会阻拦。”
沈娴顿了顿,又道:“你说香扇害你,害到了什么地方?”
柳眉妩气得说不出话。
还是香菱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夫人的脸因为穿了香扇洗的衣后,红肿难消。”
沈娴嗤地笑出了声。
这个中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得很。
沈娴挑眉道:“先前眉妩怎的没事,偏偏在昨个有事?”
香菱道:“想必她是在等机会。夫人昨日生辰,必要仔细打扮一番,她才在昨日动的手脚。”
“这事儿将军知道吗?”沈娴问。
柳眉妩和香菱对视一眼。香菱应道:“将军知道。”
“那将军应该非常生气,怎的不下令处置她呢?”
“将军这几日公务繁忙,这件事便全权交给夫人来处理。”
沈娴神色微凉,嘴上却笑道:“香菱,睁眼说瞎话你可真有一套。将军那么宠爱眉妩,真要知道这件事岂不第一时间下令处置了香扇?昨夜将军根本没回芙蓉苑,所以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柳眉妩脸色剧变,阴狠地瞪着沈娴道:“公主不要胡说,昨夜将军虽回来得晚,可是整夜留宿在芙蓉苑里,今早一早才离开。”
沈娴摩挲着下巴,道:“可昨晚就巧了,夜里睡不着,我便带着玉砚到花园里散步,刚好去到湖边,看见秦将军正和这香扇腻歪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