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俯头吻在她唇上,流连许久。沈娴搂着他的颈项,深深浅浅地回应。
听到沈娴喉间溢出的一丝低吟,苏折及时停下,呼吸有些灼热,落在沈娴颈窝的皮肤上。
苏折无奈笑道:“再继续下去,我便禁不住了。欲念真是可怕,一旦食髓知味,便一发不可收拾。”
沈娴抱着他的头,顺着那发丝,气息幽幽如兰:“一旦有了欲念,就想要沾染,更想要占为己有,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么久以来,她都不曾见过苏折对其他的人或者事,有着如此的占有欲,她感到很知足。
苏折倒是想,可女子的身体和男子不一样,有诸多顾忌。一个月可以纵情的安全的日子就那么几天,在一切都还不稳定的时候,他不能只顾着一时之快,给沈娴带来伤害。
他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前些日,秦如凉每日到山上来,可有影响到你?”
沈娴道:“他是闲得发慌,不过对我却是没什么影响。”
苏折咬着她耳朵道:“往后他若再这样,不要理他。”
沈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手里摩挲着他的衣襟,细细道:“我没理他,除了你,我不会理别人的。”
苏折道:“这次托他的福,他日日上山来骚扰你,等四十九日期限一过,皇上会让你离开这里。”
沈娴问:“然后呢?”
苏折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且认真地与她道:“阿娴,你相信我吗?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愿意信我吗?”
沈娴顿了顿,笃定地回答他:“我信。”
她又莞尔道:“你知道让我怀疑你多辛苦吗?那会耗光我的精神和力气,我不要再怀疑。”
苏折亲吻过她的发,轻细道:“如此,我便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这一晚,她枕着苏折的怀抱,相安而眠。
待第二天早上沈娴醒来时,苏折已经离开了。他仿佛没来过,昨夜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但床上他残留的余温尚在。不是梦。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也醒了很久,迟迟不见玉砚进院落里来。
等玉砚来时,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候了,一推门看见沈娴衣着整齐地坐在窗边看书,不由讶异道:“公主这么早就起了啊,身子可有疲惫?奴婢原本还估摸着这会儿公主没醒呢。”
沈娴忧伤地看了玉砚一眼,道:“你家公主看起来有这么纵欲无度吗?”
玉砚实诚道:“公主看起来不像,但男人碰到这种事,不都是血气方刚的么。”
沈娴好笑道,“以往我倒没发现,玉砚你懂得挺多啊。”
玉砚红了红脸,“其实奴婢也懂得不多,以前公主出嫁前,宫里的嬷嬷教导过两句,只不过到如今才在公主身上碰上用场罢了。”
☆、第497章 好像中毒身亡了
二月花朝,春寒料峭。
这漫长的寒冬总算到了头,大雪停了几天,阳光渐好,枝头悄然有新绿花蕾,含苞待放。
今日沈娴醒得极早,她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都还没彻底亮开。
她是被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给震醒的,只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石,心跳一下一下,回荡在空落落的胸膛里。
她很早便在佛堂里诵早经,这一个多月以来,她都心气平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佛堂里就沈娴一人,她为了让自己心里平静些,将梵文从口里念了出来,不如以往总在心里默念。
整个佛堂,都回响着经文和敲木鱼的声音。
忽然咔嚓一声。
敲木鱼的犍稚断了。沈娴怔怔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木槌,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弥陀佛。”
沈娴回头去看,见是护国寺的方丈进来了。
沈娴起身见礼道:“方丈大师,静娴今日心神不宁,诵佛经以求心静,不料弄坏了一副木鱼,请大师见谅。”
“大千世界,心动者无非离合悲欢、缘起缘灭,施主若能早日参透,自然心如止水。”
沈娴行佛礼道:“大师穷尽毕生才能领悟参透的东西,静娴又怎能在寥寥数日当中参透?静娴一颗红尘之心不灭,所想所求不过都是那红尘缘事。”
等天色亮开,宫里就来了圣旨,要求沈娴速速回京。
离七七四十九日明明还有几日。
沈娴想,大概她所不安的,就是这个吧。她和玉砚收拾了东西,拜别了护国寺方丈和一众僧侣,不疾不徐地下山。
然一到山下,见得重重禁卫军严守山脚,生怕沈娴逃了似的,不由让沈娴心里沉了沉。
当初她来护国寺时,皇帝也没有派这么多的禁卫军护送她。而今,不过是下山回宫,禁卫军却比开始多了几倍不止。
玉砚也被这场面吓得有些呆,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娴也不知道,但是看这情形,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禁卫军一刻也不耽搁,等沈娴上了马车,调头就往城里皇宫飞奔。
沈娴和玉砚在马车里被颠得头昏眼花。玉砚不由大叫道:“你们慢点!这马车太颠了!”
车速丝毫不减,反而越发的快。
过了一会儿,才有禁卫军的一道声音传来:“皇上有旨,命静娴公主马不停蹄立刻赶回宫中。”
顿了顿又道:“公主若是怨马车太颠,等回到宫里兴许就不会怨了。眼下若是跑快些,说不定赶回去还能见最后一面。”
沈娴心里说不出的沉闷,问:“什么最后一面,见谁最后一面?”那股不安的感觉随着她的话越发的强烈。
禁卫军道:“等静娴公主回去以后就知道了。”
回到宫时,才将将过了午后。
一下马车,就有宫人过来对沈娴道,皇帝此刻正在太和宫,让沈娴立刻到太和宫去。
太和宫里住着小腿,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他怎么样了。沈娴这一回宫来,心之所牵也只有太和宫那一个地方。
一听闻皇帝在太和宫里,沈娴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皇帝靠近那个地方,更不想皇帝靠近她的小腿。
于是乎沈娴抬脚就往太和宫里奔。
太和宫周遭依然冷冷清清。正是化雪的时候,宫里十分寒冷。
太和宫附近的侍卫,新增加了一批。周围环饲的湖水,平静且氤氲。
一切都显得相安无事。如果忽略掉太和宫前时不时匆匆走动的身穿锦蓝色官服的太医的话。
沈娴站在小木桥端,呼吸沉了沉,整个人都显得沉重不堪。但她还是提起裙子就飞快地往太和宫跑去。
玉砚被远远甩在后面。等她气喘吁吁追上来时,沈娴已经进去了。
玉砚上气不接下气,询问对岸值守的侍卫:“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太和宫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侍卫往日一直在此地守着,就是与玉砚不熟,之前也是常常打照面的。
侍卫面色有异道:“公主的孩子……好像中毒身亡了。”
玉砚面色惨白,险些站也站不稳,连连往后踉跄。若不是侍卫及时搀扶,只怕她要直接栽湖里去了。
她撇开侍卫,浑浑噩噩就往太和宫跑,“不可能……不可能的!”
沈娴心里很慌,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很慌。
眼下,她大概知道了。
太和宫里来了这么多太医,宫里上下人人戚戚。
沈娴听到了房里传来的哭声,分不清是小荷的还是崔氏的,她站在房门外,只觉得浑身发麻,从脚底到头皮,每一个毛孔都在发麻,寒意只管往她毛孔里钻。
沈娴抬脚,狠踹房门。
两扇门摇摇欲坠,顿时房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荷红肿着双眼看向沈娴,神情大恸,“公主……你总算回来了……”
沈娴毫无反应地走进去,穿过外间,来到寝宫,看见床边围着几个太医,就轻飘飘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皇帝今日处理完朝事就来太和宫,这会儿在正厅等候结果。
结果沈娴一回来,根本没顾得上面见皇帝。皇帝还是听到响动,才移步到寝宫这边来看究竟。
房里寂静,沈娴直勾勾地盯着太医,那眼神里充满了阴森和戾气,突然又嘶声吼道:“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沈娴凶狠道:“都给我滚开!”
几名太医被吼得愣愣的,分开退到了两边。
沈娴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看见那小小的身影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一如往日,小腿每日午睡时候的光景。
只不过他没有脱棉袄,身上穿的还是以前沈娴给他准备的小棉袄。
待走得近些了,她才发现他小脸发青,眼眶深陷。以前那双略显细长却总是安静有神的眼睛,此刻是紧紧闭着的。
他那小巧的鼻子、耳朵里,还有眼窝、嘴角,都有一股细细的污血缓缓流淌出来。
他看不见她回来了,也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他就那样孤零零地躺着。
☆、第498章 阿羡,你不能走。
那时沈娴感觉,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颗心被一只无情的手给狠狠撕扯着,碎得七零八落。
她僵硬地挪着步子,僵硬地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了摸小腿的脸,指尖颤抖,声音却轻且温柔:“娘的小腿,我回来了。”
小腿没应她。
沈娴又弯下身去,把小腿揽在怀里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沈娴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擦血,低声道:“这是去哪里磕了摔了,怎的流这么多血……”
“小腿,娘回来了。”沈娴瞠着眼喃喃。
寝宫里的太医摇摇头,相继退了出去,禀告皇帝道:“小公子中毒太深,已回天乏术,臣等无能为力,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