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非要我在场。
    对于这种关税,通商互市这种贸易往来的问题,我真的是一窍不通。
    而我东渝国的使者一定要让我在场的原因,无非是怕以后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他自己承担的时候,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唉,现在这个官场,相互推诿扯皮,有利益向前冲的比谁都快,担责任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
    这几日听的我头晕脑胀的,我辞了他们,先行回了房间。
    屋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不对阿,往日这个时辰,我房里已是灯火通明了,怎么今日会这样黑呢。
    碧荞难道有事出去了?
    我推开门的一瞬间,便觉得一股掌风飘然而至。
    随即是碧荞的呜呜的声音响起。
    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害怕,因为那在我身后突然而起的掌风里,没有一点的杀意。
    我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一点冰凉,带着一点松香,却又空旷如深秋江边万亩芦苇林里,飒飒而过的风声。
    我有些疑惑的回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很美,很美……
    然后我听到他以极底的声音伏在我耳边说道,“别出声,我不会伤你!”
    我极其配合的点点头,学着他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不出声。”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别过头对,自隐在暗处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我才发现原来这屋里竟然藏了五个人。
    我告诉她,那个被他们绑住的人是我的侍女,只要没有我的命令,她是不会话的,可不可以将她放了。
    碧荞呜咽一声,我别过头去,装做没看到她眼底的警告。
    那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他身后立马有人上前,将碧荞的的绳索解开。
    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但我无意间从他腰间配饰的那一块羊脂白玉间看到了南风二字。
    转念想着这几日西梁官道上的风声鹤唳,便有了几分的肯定。
    北燕内部分是起了什么纷争,搞不好人家要独立了呢。
    而揭竿而起最有说服力的办法,便是拥立新君。
    新君在哪里?顾氏一脉被杀的只剩下了一个孩子。
    那便是眼前这人阿。
    西梁老皇帝这样自负,定然没想到北燕还会再有起来的那一天,所以养虎为患,留下了一个祸害。
    当然,也不可这样说。
    十六年前的顾南风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婴儿,而西梁自称是马背上武力得天下,民风醇厚,若是让百姓知道了,他们的皇帝连一个异国的婴儿都不放过,那才是真真的埋下祸患呢。
    这十六年的安逸没有战乱,西梁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北燕的步步来朝,岁岁贺贡,怕是连皇帝自己都忘记了,还有一个祸患的存在吧。
    只不过这次消失为何封锁的如此严密,等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捉拿,难道,有人从中作梗,或者说顾南风自己在西梁也有势力。
    我看他那副样子,一点也没有要说名字的意思,而他身边那几个冰块脸更别说会透露任何消息了。
    那副德性仿佛我多看一眼,便要剜去我眼珠子一般,恶狠狠的警告。
    哼,不看就不看,本公主还不稀罕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顾南风略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缓缓走上前来,“劳烦姑娘能否给我们一些金疮药,干粮和水,等夜深了,我们要赶路。”
    “赶路?”
    我很惊讶,这个时辰了,早已宵禁了一个时辰,又恰逢这种时候,谁出去谁找死,难道这家伙不知道吗?
 第九十九章瑾瑜之思(二)
    第九十九章
    对于这家伙提出来的赶路两字,我表示极震惊。
    看着这家伙极其随从不像是个缺心眼的样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打算。
    我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心想,难道北燕的人都是因为这种脑子缺根筋的情况下才会被人家西梁给收纳为附属国吗?
    “你们?确定要现在出去?”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屑与鄙视,顾南风竟然极好性子的解释,“现在宵禁了快两个时辰了,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子时,也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我笑了笑,心想,你觉得外面是最松懈的时候,人家正睁大了眼睛等着你们上门来个瓮中捉鳖呢。
    “很不巧,今日连给我护卫的士兵也被抽调出去了,我想外面也许并非阁下所想的那样简单……”
    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他身边的几个随从脸色忧戚,我看得出,那是真正的担心。
    就像我每次闯祸之后,碧荞她们神情一样。
    虽然我知道,我不过是暂居在此,并不适合惹事,尤其是在这种比较敏感的时期……
    但终究没能抵住美色的诱惑。哈哈!
    “这里是驿站,我想你们之所以能混进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西梁巡防营并没有在此布下重兵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主仆几人哑口无言。
    我又继续说道“帝京就那么大,我相信,以梁帝手段,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你找出来,那么就算是他不屑,那么太子呢?梁帝年迈,许多事情力不从心,那么太子呢,若无意外一两年之后他也许就会即位,你认为他会这样轻意放你们走?”
    “你……你知道?”
    身后一个高大魁梧的随从忽然指着我,诧异的说道。
    顾南风摆手,示意那随从不必紧张,并让我继续讲。
    我笑了笑,“不必紧张,你我各位其主,西梁动乱,于我东渝而言并非没有好处,当然,我们也不希望西梁一家独大,只不过由于一些客观上的原因,我东渝怕是追不上西梁了,但你们不同阿……”
    我适可而止的点到。
    其实对于这些政治而言,我并不喜欢研究,甚至有些厌恶。
    那些话,是三哥两年前告诉我的。
    我本人对于政治这种东西是不感冒,但偶尔听别人谈多了,也多少有些了解。
    否则你以为我们这些皇室里人子女平日里靠什么渡日的?
    顾南风仍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少年比我想像的要成熟一些呢,他的年龄也不过比我大一点,唉,看人家这沉稳的气度,再看看我,一句话得不到回应就搂不住了。
    我清了清嗓子,“你们北燕不同阿,论国土疆域不少于西梁,论人情风貌亦然不逊于东渝,贵国完全可以与西梁抗衡,而为这九洲大陆之上的强国。”
    我这一番的卖弄,并没有多少效果,顾南风只不过冷冷看我一眼,随即又冷冷道,“条件!”
    唉,我心中感叹,我哪里想提什么条件阿,纯属是觉得你长的还不错,搭个讪而已。我耸耸肩,“明儿我会去城外,你们扮作我的护卫吧,反正有几个人已经回国了,多几个也看不出来。”
    “你能否找到机会入宫?”
    “入宫?”
    我惊的差点没有蹦起来,若非碧荞抓着我,怕是要串到屋顶上了,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觉得极有可能是我听错了,他刚刚很有可能说的是入关?
    “去哪?”
    我又复问道?
    “进宫?西梁皇宫?”
    我脑中瞬间想到了的这家伙疯了,难不成是要去刺杀皇帝?
    “你进宫?难道你要去刺杀皇帝?你活腻歪了!”
    顾南风忽然笑了起来,他长的本就是极干净,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笑起来有点像邻家少年的哥哥。
    你是阳春三月的暖风,吹化了冰雪。
    我一时间愣在那里,只觉得心底像是被刮进了一片柳絮,痒痒的……
    “为何要刺杀皇帝,他死了,还有太子,西梁一样可以正常运转,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好,这种蠢事我怎么会去做。”
    “那你好好的入宫做什么?”
    “传递消息”
    传递消息。
    唉,我如何也没想到,他要传递消息的人竟然是雁丘。
    那个左相的奇葩女儿。
    来西梁之前,母妃曾告诉我,西梁国帝京乃是礼仪之邦,让我多看看皇宫里的公主,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是如休行事为人的,叫我学着人家大国风犯。
    初来那几日,确实有一些宴会,而那些小姐看上去也确实是世代簪缨之家里的官宦大家闺秀。
    但总归是端着的,说个话也像蚊子一样哼哼,上个茅厕就像是犯是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美则美,总归不是自然,丧失了本性的天真,像是被拘束在笼子里的鸟雀,时间久了,没了自我。
    但那个雁家姑娘则不同阿。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彪悍的女人。
    腿上那一刀伤的那么厉害,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杀人放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她说话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像蚊子哼哼,简单利落,声音还洪亮,也不掩唇遮齿的,像我们东渝国女子,这点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