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有些人,一开始便注定了敌对。
她笑了笑,带着那种母仪天下的光辉,耳边传来美人的传音“那两人是安平王,靖北候,与镇南王同属一脉,东渝老皇这一辈的人,就只剩下了这兄弟三人了,安平王手中有十万军权,靖北候不问朝事。”
雁丘点点头,再次表示了对陛下的崇敬之意,这两个长相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人,都是矮矮胖胖的圆圆脸,关键是这两家伙都喜欢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两位皇兄请落坐。”
她盈盈一笑,眸间闪烁着殿里通明的红烛光,极是聪明的避过了认错人的尴尬。
“诸位远道辛苦,略备薄酒,以慰诸君。”
众人齐声道“谢娘娘。”
雁太后忽然觉得这种被人朝拜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去向高处爬呢,享受着这种被敬仰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本宫不胜酒力,镇南王身体微恙,刘尚书,这敬酒之事,本宫就要劳驾你了。”
刘瑞宁一副不胜惶恐之色,赶忙上前欢喜道“下官不胜惶恐。”
刘瑞宁心潮澎湃的穿梭于百官之间,心里却想着,要将漳洲乃至全国上下的生意给乔氏,虽然有点不太符合规定,但是人家确实帮了他的大忙了。
今日这番酒席之后,他刘瑞宁的名字,怕是要名镇官场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所不能拥有的权宠。
奏乐又响了起来,是琵琶曲演奏的十面埋伏。
拨片与琴弦撞击的那一刻起,雁丘散漫的双眸瞬间凝固起来,她来了……
“这曲中有杀意。”
雁丘回眸正对上给自己斟酒的美色“不是将她的演奏给换掉了吗?为何她又出现在这里?”
凤萧淡淡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将一块剥好皮的葡萄塞到她嘴里
“这种事情司乐教坊的尚宫已安排妥当,原无需你再过问的。”
雁丘看着那帘幕背后的纤细身影,眼神复杂。
“甜吗?”
她茫然点点头“甜”
“是葡萄甜,不审因为我喂给你的才甜。”
……
陛下您能正常点吗,这种肉麻的让人浑身一颤,菊花一紧的情话,不要这分场合的说好不好,俺小心脏会受不了的。
“说人话!”
某人恶狠狠的无视陛下无时无刻的抛媚眼行为,并且从心底鄙视他因季节问题而出现的发春的问题。
见她恶狠狠的翻着白眼,宦官男宠打扮的陛下悻悻的摸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贱兮兮的。
自从遇见这女人,他便不是他了。
“她在香炉里下了迷迭香,又在酒里下了藜芦粉,这两种东西一旦遇到一起,会引起人的幻觉,严重的……”
“严重的会怎样?”
“不会怎样,最多是昏睡几天吧。”
“哦,那就好,怎么你这副表情,不是一直有人监视着她吗?”
凤萧嗤笑一声“我只是在想,她究竟是有何目的,混入皇宫究竟是要做什么?宗则惠对她的态度太过可疑,而纳兰瑾勋于她来说更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但是,她却拿着纳兰瑾勋至为重要的东西。”
“兵符?”
雁丘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远远看上去像是在和自己身边的宦官吩咐些什么。
“可以说是吧,早些年听炎之提过这件事情,但今日见到她的下毒手段,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雁丘听完下毒两字,脑中瞬间崩出几日前发生在自己寝殿的事情来
“欢宜香!”
第三十二章 相误
第三十二章
书接上回
那层层绛朱色薄透的帘幕之后,有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双目沉郁,雪白的指尖如飞舞跳动的雪花,辗转于琵琶弦上。
声声悦耳如珠落玉盘,一曲十面埋伏之后,接着便是一曲浔阳夜月。
铁马冰河,烽火狼烟的激战岁月之后,这一曲浔阳月,更像是年老将军白发归故里,于夜月船下遇多年未见的她……
与刚刚的激战牧野相比,此曲多带着婉转缱绻,琴声极尽空灵饱满飘逸。
有宛如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渔舟容易入春山,别有天地非人间。玉颜亭亭花下立,鬓乱钗横特地寒。
留君不住君须去,不知此地归何处。
春来遍是桃花水,流水落花空相误。
相误,桃源路,万里苍苍烟水暮,留君不住君须去。
秋月春风闲度,桃花零乱如红雨,人面不知何处”
秋霜殿里的人皆沉浸在这宛如天籁般的嗓音之中,无人听得出来,这首浔阳夜月的词,已被唱曲的女子偷偷换掉。
这首相误,非但没有破坏浔阳夜月的美感,反而平添了一份闺中惆怅之意。
饱满空灵,却于尾音出带着丝丝喑哑的声音,一时喧嚣的秋霜殿安静下来。
众人沉浸于这女子哀婉却没有怨气的歌里。
只有一人灵台清明,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那绛朱色纱幔后的轻扶琵琶低吟浅唱的女子。
相误!
与谁相误。
这个似讥诮,似真诚,似哀怨、似阴狠的女子,到底有何目的。
在她想办法接着她的身份入漳洲的同时,她也竟然盯上了自己,提前下手。
她那三分真七分假的笑意里,带着捉摸不透的雾霭沉沉。
雁丘冷笑一声,这一曲下来,怕是许多人都不会清醒了吧。
她目光清明的环视了一圈殿内的百官,每个人脸上都是陶醉而麻木的神色,那香与酒的结合,怕是已经起了作用了。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笑笑,给身边的尺素与凤萧斟满。
在这样忽然沉寂的声音里,她的动作显得格外明显。
“我真是低估你了。”
绛朱色的帘幕被一只素的轻挑而起,露出帘幕后女子笑意盈盈的脸宠。
雁丘自顾自的坐在上首之上,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
对她遥遥举杯“弹的不错”
青碧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她极其嫌弃穿过静止在那里的人群,一言不发,嘴唇紧抿。
往日那般云淡风轻的神色皆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怨毒,她双眼微红,不知是帘幕后的火烛熏的,还是因某一首曲子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雁丘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的宦官打扮的陛下,示意他这件事情交给自己来处理。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青碧于五步之外停了下来,她细细的打量着秋霜殿眼前这一切,只觉得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想了想,问道。
雁丘抬手拨弄了左手指上的长长的护甲,许久不说话。
咔嚓一声,小指上的黄金指甲齐根断裂。
“不久前。”
青碧嗤笑一声“所以你将朝会提前了?”
雁丘无奈的摊开手,耸耸肩膀,看着这满殿里的群臣如木偶一般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具具被定格的僵尸。
“提前有什么用,你不一样会得手吗?”
青碧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之色,她的脸因为反射的烛火而有些扭曲。
“得手?”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离得手还差一步呢,这群废物不都还活着吗?”
雁丘的瞳孔猛的收紧,似乎查觉到了什么,看着面前女子疯癫而有张狂的笑意,不觉得一丝寒意涌上心头。
“是你,你带走了东渝皇帝,对不对。”
青碧的笑声在她问出那句话时,浑身一颤,继而脸上划过一丝狂热,她目光怨毒的扫过在场依旧清醒的三人。
最后定格在雁丘的脸上“你还真是能多管闲事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
雁丘嗤笑一声“难道这句话不该是我说出来吗?”
青碧脸上浮起一丝讥诮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了?”
“是不是神你说了不算”
她缓缓起身,迎上青碧挑衅的目光,坦荡而热烈。
青碧忽然笑了笑“喂,你不是一直想你的父亲吗?怎么,躲在那里不敢出来了?”
她对着殿后那个巨大在廊柱之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纳兰瑾瑜今日仍就是小顺子的打扮,她得知计划有所变动,便密切暗中注意着青碧的行动,以备不时之需。
硕大的廊柱之下光影暗了暗,纳兰瑾瑜从那后面出来,紧跟在其后的是面色苍白的华妃。
对于华妃的突然出现,雁丘并没有太过惊异。
自昨日清晨找到她开始,这女子便已洞悉了其中后些真相,再者她有权知道自己的丈夫身在何处。
青碧饶有兴致的看着华妃母女笑的花枝乱颤“做个交易吧,把你身上的那半个虎符交出来,我就让你们见那个糟老头子一眼,怎么样划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