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忽然想起两人认识这么久了,自己好像还没有给她画过像。
便一起兴起,要做副丹青。
又怕这女人不配合,便说是要给她盟中做个计划,不想这女子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题目都给自己写好了,连什么稿费都想了出来……
他有些无语,真想敲开这女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厢雁丘兴奋的走到书案前,一下便被惊着了。
只见书桌之上,铺着一副雪白的绢纸,绢纸之上画着一座临风水榭,对面的假山之上升起一轮硕大的圆月,梅花绕湖而栽,一枝横斜于亭檐正落于那女子的上方。
画中女子一身红色披风,正回眸略带一丝惊讶的看着,而此时一朵花梅正落于她发间……
她有些惊愕的指着那画“这、这不是我吗?”
凤萧笑了笑,将笔收起“正是。”
雁丘看着这副浓淡处理的极是到位,人物描摹的极是传神的画作,不禁有些感叹,画的可是真好啊。
她笑了笑道“真不知道你丹青做的如此之好。”
凤萧看上去心情极是不错的样子,朗声一笑“多谢夸奖,在下定会再接再厉。”
“嗯!”她笑嘻嘻的沉浸在画里,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起来这件事情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
忽然听得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有一个像是两个叠加在一起的人走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雁丘恍然惊觉,上前几步,便将窗户打开。
只见纳兰兄妹正扛着麻袋哼哧哼哧的向这里走来。
雁丘咧嘴一笑,回头对凤萧道“真没想到他两人速度还挺快,当初我还真没指望第一次便将人给绑回来。”
凤萧笑了笑缓缓踱步行至窗前,忽然他眼睛一动,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一般,不再言语。
雁丘察觉他的异样,便问道“怎么了?”
凤萧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虚空里的某处,缓缓摇头道“没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雁丘环视一周,并未察觉杀气,心想可能是因为他这几日太累的缘故吧,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殿下,在本姑娘地盘上,这周围全是我的人,不会有危险的。”
某殿下听完之后赶紧问道“那我也是吗?”
某姑娘想也没想张口便答“那当然。”
“那既然如此……”某人的爪子开始不老实了。
“……”
“你的爪子往哪里放!你这死变态!”
一阵鸡飞狗跳,屋内书籍与笔墨乱飞,某人抱头鼠窜。
此刻午后雪霁,于湛蓝的天边露出一丝光影。
第七十七章 一败涂地
十一月的光影,阳光有些稀疏露出云层之外。
冬日的夕阳余晖脉脉,照在白桦树林上,投出极长的树影。
那堆积于树干之上的堆雪,泛着晶莹光泽。
这是一种极其静谧的偏院,门外种了一排白桦树。
烧的火热的地龙,屋内温暖如春,摆放在窗台上的那盆水仙花开的正好。
淡黄色的花蕊,粉白色的重瓣,香气飘渺。
当榴儿醒来时,入眼便见一个长相极是俊美的少女正笑嘻嘻的坐在床边上看着她。
她身体一震,这人好生面熟,是何时进来的?
随即她环顾四周,想找寻绿樱,却见四周的摆设与丞相府迥然不同,这、竟然是别处?
榴儿不明白,为何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便到了这里。
她惊慌的看着床边那女子。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赶忙友善的笑道“榴夫人,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榴儿一惊,心想果然是绑架自己的,难道是为了以此来要挟丞相大人吗?
她虽是普通人家出生,这半年多以来,在丞相府熏陶的也略懂这些朝野权谋之事。
不禁有些胆寒,她慌张的摸了一下肚子。
雁丘笑了笑,顺着榴儿白皙的手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八个月了吧。”
榴儿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嗯,快九个月了,很调皮呢……”
话音未落,她恍然一惊,这、这声音如此的熟悉。
不,或者说是感觉如此的熟悉,那么眼前这个俊秀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她脑中飞快的搜索着,忽然她脑中一炸,这人,这人难道不是那个女扮男装的混进丞相府的邱炎?
或者说该叫她的本名,西梁左相之女,雁丘。
雁姑娘像狼外婆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小白兔,见她一会红一会白的脸,与那闪烁躲避的眼神,便知晓这姑娘大约也是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了。
虽然觉得这种打劫孕妇的行为极是不当,不符合她老人家君子的行为标准。
但就目前情来看,这也算什么仁义礼智信扯不上半点毛关系了,陈怀镜那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后手还不一定,先留他个人质在吧。
雁丘笑着拍拍手接着自身后上来几个侍女,她道“好生照顾好夫人,夫人有什么问题立马去通知神医,不得怠慢。”
那几名侍女恭敬的答是,便退了出去。
榴儿听她提到的神医,忽然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着了这些人的道,从那些被围的像迷宫一样的殿里带出来,却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呢?
她恍然一惊,难道是她的贴身侍女绿樱?
榴儿忽然想起今日晌午,大夫人朱世君来到自己房间里奚落嘲讽自己,人走之后,便觉得有些胸闷,不舒服,却不敢去叫太医,怕被朱世君知道。
当时绿樱便说自己最近认识了一个大夫,医术高明不说,还专治妇儿疾病,保证不会被大夫人发现。
于是自己便应了她的要求。
那人着实有些本事,两针下去,自己便觉得好了很多。
不想还没多久,便让朱世君发现了她气冲冲的进来将自己和那大夫数落一顿,自己一时气血上不来,便晕倒了……
之后的事情便不再记得。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高隆的肚子,心情有些低落,那些为人妾室的日子阿……
雁丘见她不愿搭理自己,便起身径自走开。
当她行至门前时,忽然听那女子幽怨道“谢谢你……”
谢谢你……
她转身一笑“原来你都知道。”
榴儿呆呆的坐在床榻之上,点点头“不错,其实我第一次在丞相府见你时,便感觉到你是个女子,只是可惜,我没有及时告诉老爷……”
雁丘道“你很后悔?”
榴儿缓缓的摇摇头“不。”
“那是为何?”
“因为你救了我,当然,也救了这孩子。”
雁丘不解,缓步而回“你不怕我对你们母子不利吗?”
榴儿缓缓抬起头,露出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雁丘见她挽着妇人的发髻,而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而矣吧。
“因为这孩子本就不是他的,若有一日让他发现了,那我与这孩子定然也活不下去了。”
雁丘瞬间觉得一阵五雷轰顶,外焦里嫩。
她甚至看到了丞相大人头的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榴儿将她的震惊尽收眼底,自嘲笑道“像这种出身的女子,定然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便要接受这样的家庭给你带来的任何烙印,包括做妾……”
“谁家的女子天生愿意给人做小老婆,不过是命运所迫罢了。”
雁丘见她眼圈微红,想起来时,纳兰瑾瑜告诉她的那些话,是来她在丞相府里过的也不好吧。
陈怀镜的夫人那么骄纵,如何能容得下她,尤其还在她怀有身孕的前提来。
她叹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到孩子的父亲。”
榴儿忽然眼睛红了红,低低啜泣起来“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
雁丘忽然一惊问道“冒昧的问一句,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榴儿将脸埋在手绢里,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道“是、是长青。”
雁丘忽然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仿佛想起那日被围困的惨烈,以及被那个男子挺身救下的瞬间……
榴儿忽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怔怔的看着虚空,如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
“我自被收入了丞相府的那日,便如同其余的那些姑娘一样,每日只等着丞相大人,当然我们也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所有的女孩都没有怀孕,那一日,我的母亲来找我,说让我想办法一定要留在府里,我告诉她,若是再过一个月没有身孕怀不上的话,会被流放到郊外的农庄上,母亲便告诉我,丞相极有可能是没有生育能力,不妨去借种……没想到竟然被同屋里的另一个人给听到,她竟然想以至威胁我……”
“后来我便将她给掐死扔进了井里,却在当晚被一个极其神秘的男子看到,他问我,想死还是想活,我告诉他我要活下去,我要无比荣耀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