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丘望着这繁华街道,叹息着。
张成见她刚刚还兴致勃勃,突然间又唉声叹气,想来是这节日气氛让她想家了。
唉毕竟还是个少年人。
他上前一步,将马牵过来道
“大人,时间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负责巡逻的兄弟已安排妥当了。”
雁丘笑了笑,回头接过张成递过来的缰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
“拿着,明儿给巡逻弟兄们打酒吃,统领我请客。”
说完她朗声一笑,翻身上马。
张成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复又看了看又中的银票,半晌露出一丝笑意。
雁丘围着城转了两圈,也不知道是今日心情不错,还是因为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间,竟然行至了偏僻无人的小巷里。
待到发觉时,因巷子狭窄那马已经无法调头,只能前行了。
“唉”
她叹了口气,只得打马前行。
忽然耳边一阵急风刮过,像是尖利的山风吹过锋利的山巅,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眼睛场景一变,不再是黢黑窄小的巷子,竟然是一片茂密的丛林,隐隐还听到树叶哗啦啦做响。
她恍然一惊,眼睛景色再一变,又是那窄小黢黑的巷子。
雁丘身下的马忽然焦急的原地踱步,马铁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塔塔的声响。
她知道刚才不过是某处术的幻境,自己并没有离开这巷子。
只是这是谁布的幻境,为何引她来此?
脑中疑问还未过,便听见曲子响起,那声音似箜篌,似琵琶,转而又似古琴。
一个名字瞬间从她脑中划过—塔尔。
她后背自脊椎骨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意,她知道,这人似乎与罗迦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个神秘而遥远的国度。
只是两人所用的东西不一样,但,同样致命。
她忽然闭目屏息,仔细辨别那声音的方向。
此时方才能明白,为何有人说瞎子的听力特别好的原因。
五官是相通的,关闭了其中几项,听力便显得极外灵敏。
片刻,她霍然一睁双眼,眼底如星星之火,乍然跃入了干柴之中。
她瞬息之间如同弹簧一般,从马背上弹了出去,向着那个方向,黑暗里出现的声音之源的方向,以人体所不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弹了出去。
因为她知道,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在几秒中的时间,一旦过了错过了最佳攻击的时间,便会处于劣势之中。
而那人的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
这一弹,便冲了出去,撞在黑暗中那人身上。
只听得喀嚓一声木制断裂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弦断掉之音。
雁丘心中一喜,成了,先毁你那能产生幻觉的乐器,再想法宰了你,咱们真刀实抢的打。
这一撞,那人一惊,直直向后倒退,手中被拦腰撞碎的琴一扔,便起身,虚立在空中。
远处的烟火一照,看清楚了那人风帽之下的脸。
方才笑道“哎呦,这不是云兄吗?好久不见阿,您还活着呢?”
这人正是那日比武大会之上,被罗迦引走离开擂台的云中月,时隔三月,他竟然没死。
虽然她曾经好几次想问罗大神,这人到底去了哪里,但看见大神那阴阳怪气的脸,便生生压了下去,不想竟然再次见到他。
云中月,漆黑的瞳孔攸然一紧冷笑道
“你还活着,我怎么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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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迷上乐府曲了,感觉每一首小诗都可以写成他短篇呢。
第五十五章狭路相逢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敢先死。”
云中月语气冷冷,那双漆黑的看不见眼白的眼睛,于这黑色孤月之下,显得格外瘆人。
雁丘被他那双眼睛看着有浑身难受。
她将眼睛别开,看向一旁的青瓦,心想这丫的眼睛太过诡异,和催眠术似得,真不知道这塔尔国是什么样的邪教组织,怎么出来的人各个身怀异术。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翻,一把玄色长鞭子便在手中。
“看来你今儿就是来找打的了!”
云中月冰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于那轮中秋之夜硕大的孤月下,雪白的牙齿有些不协调。
“这你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敢大放阙词。”
雁丘一听,心想哎呦,这家伙看来是知道我身份了。
她有些好奇于这人无冤无仇,除了罗大神坑了他一回,实在是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这人了为毛一定要宰了自己。
“不知阁下祖籍哪里?”
云中月一愣,似是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这与杀你有什么关系?”
雁丘嘴角一弯,扯出一个弧度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之前梦游,扒了阁下家的祖坟,所以你才来找我拼命的。”
云中月那隐于风帽底下的嘴角一抽,脸有些扭曲。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至于其他,你到了地狱自然有人会给你解释,不用我多费唇舌。”
话音未落,便忽然腾空而起,手中多了一柄软件。
那剑身寒光四射,如同一瞬间炸开的流星。
云中月立于虚空之中不动,只见他自然下垂的双手,缓缓平台而起,他身上的衣袍突然就无风自动起来。他身形于这天上一轮孤月之下,显得极是单薄,像一张被墨色晕染的纸张,那纸张,忽然扭曲起来,连带着他的脸一起扭曲着。不过须臾,他周身起了一层淡淡的红光,那红光出现的极是诡异,像是自他身体,发出,又像了月色浸染了红墨笼罩于他身上。他见那长鞭如金蛇狂舞一般直袭他面门,也不慌乱,而是伸出那只被红光晕染的手指,轻轻一捏。瞬息之间,便以肉眼可见的姿势,见那长鞭开始化为飞灰。没错,是化为飞灰。雁丘登时一惊,眉心一蹙,豁的一下将那鞭子连同那鞭子之上诡异的红光扔向云中月,啐的一声大骂道“你这臭不要脸的使的什么妖术,竟然毁老娘武器。”
云中月半飘于空中,嘴角一丝古怪的笑,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像是从嗓子里发出的嗬嗬声。那声音忽而婉转如莺啼,忽然沧桑如老妪,不过瞬息之间,他那口雪白的牙齿,恍惚得病似的极速变黑,脱落,忽然又如婴孩稚牙一般迅速长起。一张一合地漆黑嘴里恍惚是一条张天血盆大口的蛇……雁丘看着那黑洞似得嘴,忽然觉得七经八脉,像是被冻住一般,而那股早已隐匿于丹田的气流,正以极快的速度于她周身肺腑四处乱窜,并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渐渐扩大,她甚至可以窥见那东西正要破体而出的趋势。雁丘不明白为何不过须臾的功夫自已周身便如上了锁链一般难受,转念一想,八成与这家伙有关系。之前是他的眼睛,刚刚又是他的嘴巴,难道这家伙所练就的邪术周身所有的器官都能当成攻击的武器不成?她索性将眼睛一闭,凭借听力的方位,直直向那位置冲了过去。冲出去的同时变掌为拳,直击那人檀中,气海两处大穴。她反应不过须臾之间,出手又狠辣利落不留丝毫余地,云中月一直在用幻术刹那之间并未反应过来,便受了攻击,不禁被她撞的一个趄趋,堪堪倒退了数丈方才稳住身形。雁丘哪里能给他反应时间,半空里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变拳为指,直攻他身体正面几大穴位,还恶狠狠的提膝,直毁他要害。云中月没想到这女人看着文静,出起手来如此狠辣且不要脸,这等无耻的行为她竟然全然不顾男女之防。当下狠狠一震衣袖,将她的攻击化解出来。身体一侧,一掌便击打在了她左肩。高手之间的过招不过是顷刻,雁丘被他这一击倒退了数步,瞬息间便失了先机。这一掌下去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起来,身体内的五脏六腑皆脱离了原位,四肢百骸如碎裂一般。不禁心下感叹,这家伙真是牛叉,便是一掌击在左肩之上,不晓得用了几分功力,自己便感觉像是全身肌骨断裂,若是这当胸一掌,不死也成了残废。她赶忙运气调理,随即觉得喉管之中血液上涌,她狠狠的咽了下去,血腥的甜腻刺激着她的味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顷刻之间染上了杀气。她本就是遇强则强,越挫越强的人,只不过许久不曾遇见这样的对手罢了,只记得上次遇见罗迦时,功力上了一个层次,不晓得这次有没有那么好命了。雁丘冷笑一声,足尖一挑将脚底下的瓦片踢起。那青瓦本就是以独特的手艺挂在房檐之上,加以外力,便如同飞起的床单一般,铺天盖地的卷向云中月身上。与此同时,但见她如弹簧一般,弹了出去,于他五步之外,忽然急急向上一跃,不过一瞬之间,便头下脚上,直指云中月头顶百会穴。不曾想,那云中月似是知晓她的动作一般,变掌为拳,直直挡在了头顶,脚下一震,那瓦片瞬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直掉落。雁丘只觉得手指一痛,随即便见自己手指与手掌相连部位渗出暗黑色的血迹。那云中月忽然大喝一声,下盘一降,便将她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