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希纳闷地问道:“去哪?”
那女孩一脸冷傲地,“去了不就知道了。”
云希却偏偏执拗的脾气上来,“先告诉我去哪,不然我不去。”
那女孩见她执拗模样,心中盘算了一下,“王后要见你。”
靖瑶一听是王后召见,神情立马变得很古怪,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云希左右为难地问着,“大王知道吗?”
来人杏目一立,不悦地道:“我只负责请人,大王与王后的事我不清楚。”
王后?那不就是公孙遏的老婆?云希一听来者不善。她才不去呢。这能有什么好事。搞不好连命都丢了,那多冤啊。
那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呵斥道:“别磨磨蹭蹭的。”
靖瑶在旁见云希执拗的僵持着,只得道:“你去吧。”
那女孩冷冷一笑道:“你也一起去吧,留你自己在这,不太让人放心呢。何况她刚来宫中,对一切生疏,你提点她些,免得在王后面前失礼。”
那女孩见她俩半天不动甚是不耐烦地催促着,“你们俩一起去,快着点。”
靖瑶拉着云希,云希往后挣慑着声音,“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王后。我不去。我不想去。”
靖瑶低声对她道:“这事不是你能说得算的。”
云希随在靖瑶身后恭敬地跟着引路的姑娘,一路上走马观花,自从深夜到了这里,她跟靖瑶就一直被软禁在那个别院不能四处走动。这是第一次出来,虽现在是傍晚,光线也不明亮,但每当行至高处,仍能看到这是很大的宫殿群,每一处大殿都在高高的石阶之上,而且相隔都很远,她们正在走的空旷的石道上,石道有三架马车那样宽,很是僻静,只在进入每一处院落的角门时才能看到人。
云希在后面越走越慢,那女孩很不耐烦地催促着,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来到一处大殿,云希望着上面百十级的台阶兴叹,她走得腿都酸了,还要爬这么多台阶,这王后为什么住得这么高呀,要是哪下没走好滚下台阶去不摔成三角形、矩形、多边形才怪呢,难怪这里的人要穿那么多的衣服,倒像是用来防摔的。
靖瑶赶紧拉着东张西望的云希。进入王宫深处,云希已经双腿打颤了。
因为是晚上,灯火有些昏暗,火香的味道很重,进了内室,迎面是低垂的大幔,里面轻纱落幕,隐隐的透过光影知道大殿里面的榻上有人。
云希用余光扫着左右环伺着身边的姑娘们,一见这统一的着装,心道原本刚刚那个不过是个侍女而已居然都能一副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样子。
那姑娘抬手止住她俩独自进入纱幕内,很快里面便传出非常慵懒、沙哑的声音,“让她们进来。”
靖瑶带着云希躬着身子,低着头往里走。其实云希本不愿这样卑躬屈膝,但是既然说是王后召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个侍女都能对她和靖瑶吆五喝六,怕这王后会更是难缠。这里是王权至上,杀人好像不需要理由吧。所以还是照样子学得恭敬的样子,生怕落下个不恭敬的口实,想不杀都多余。
只见有一侍女从外端来了茶盏,靖瑶却一反平常冷漠的性格,中途拦了下来,主动端了绕过纱幕布进去奉茶:“王后请用茶。”哪知是手笨还是怎么,只听里面清脆地“啪嚓”一声,茶盏跌落在地上。
“王后恕罪,王后恕罪。我这就下去给您换一杯新的。”
那个老佛爷般的声音道:“哦,靖瑶啊,无妨,让丫头们去吧。你上前来,咱们可有十年未见了。”
云希一听,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心道:十年?这靖瑶看上去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同住王宫十年见一回。难道自己和靖瑶住的那里是冷宫?可是也不对呀,冷宫的女子能这么轻易就出来溜达吗?还陪大王出行?
“王后近来可好?没有大王命令,我,我不敢轻易走动。”
那王后倒也通情达理的样子,干干笑了一声,“听说……大王这次出行,带了个姑娘回来?”
云希正在这想得打结,只听那烦人的声音又道:“召她进来,我想看看她。”
侍女引了云希挪步入内。
“把头抬起来。”
云希缓缓地抬起头。这一抬头不要紧,可是把她吓得不轻。这上面高坐的哪是什么王后啊,明明就是一个七八十岁的满头银发、身子弯得像问号的老太婆!她脑子快速想了一下,这,这王后这么老吗?那公孙遏难道是个老头?但是回想他这一路上身法利落,并没有感觉出老态啊,那,那,这莫不是公孙遏他妈?大王的母亲叫王后好像也对吧?
那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云希,云希忍着浑身的不自在,只想跟老王后说千万别把我和你儿子想歪了。
“你就是……”那老太太才抻出三个字,就被外面“大王有旨!”的声音打断。
靖瑶忙从老太太身边下来,同那些侍女一样齐刷刷地跪下,云希从未跪过人,膝盖僵硬得紧,心理上也跪不下去,就学着老王后的罗锅儿样子,象征性地弯了弯腰,那老太太端坐椅上,纹丝不动。
李开桂进来道:“王后,大王有旨,召云希去书房。”言罢便阴着嗓子对云希道:“走吧……”
云希又想说能不能不去。但是想想也没用,一个王后召见都违抗不了,更何况大王呢。这老王后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公孙遏就敢截胡那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如空气了。
老王后见靖瑶起身也要走,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有些激动地道:“靖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靖瑶抬头看了看她,什么话也没说,便匆匆地施礼告退,随着李开桂和云希离去。
出了王后的宫殿望着那上来的百余级台阶,云希真想一头滚下去算了。费了这半天劲爬上来不到十分钟还得再下去。
云希原以为王后和大王的宫殿会离得很近呢。但是她错了,很远。远到她们乘着步辇都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到了公孙遏的大殿,抬头望去是一道宽宽长长的,比王后宫殿还要长的台阶,大殿高高居上。
云希带着哭腔地,“我走不动了。”
李开桂哄着她,“姑娘,快别让大王久等了,你不想活啦?”
云希真想说杀了我吧,比累死强。
靖瑶在一旁也喘着气,却催道:“云希快走吧。别让大王等着。”
直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门口,李开桂对靖瑶道:“你先在这候着。”
言罢带着云希先进了大殿。
“大王,人带来了。”
只见公孙遏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李开桂便退下了。待到公孙遏转过身来,仍是脸上戴着那个面具。只是身上的软甲换成了锦袍。
云希刚刚特别留意地看着他的手,洁白细腻,是男人的手没错,绝对不是老头。
也许是之前的几次接触,云希倒没有那么害怕公孙遏,便苦着脸先道:“大王,能不能跟王后解释一下,千万别误会了我。”
“我向她解释?”公孙遏转过来身哈哈大笑,又见云希双眼肿着不禁一怔,“你是害怕她哭过了?”
云希实在受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这是昨晚做噩梦吓哭的。你是王,自然不用解释,我让你帮我解释,我怕自己哪天含冤而死。”
公孙遏听后更是放肆大笑不止,“你就这么怕死吗?哪来的冤?她误会咱俩什么?”
虽然有句话叫清者自清,但是这是奴隶社会,主子要杀人根本也不会管她对错,不顺眼就能送她归西了。
云希被他笑得很是恼火,更想气气他,“你白天黑夜都戴个面具,不闷吗?大王的脸见不得人吗?”
公孙遏一听,果然止住了笑声,转而低声轻笑着,“这个面具,戴不戴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罢,他一只手托着下颌一只手伸向脑后,果然摘了面具。
一张玉白俊美的脸庞,两道细长的浓眉飞入云鬓,幽深的眸子黑不见底熠如星空,丹唇皓齿,耀入眼前。
“是你?!”云希抬手指着半天竟不知往下从哪句说起,这人不正是那日在望月楼上座的紫衣公子吗?
公孙遏二十多岁的样子,他似乎也很乐意摆脱面具,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理理额前的头发,紧紧地盯着云希的双眼,小心地道:“你……认得我?”
“我在望月楼见过你呀。”
公孙遏顺手将面具扔在桌上,“那日我以为你会听出我的声音。”
“那日太乱,没太听出。”那日在望月楼,云希确实觉得紫衣公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还来不及细想,便发生了太多的事,之后再回想,却又有些不敢确认。
公孙遏低吟着:“是没听出,还是听错了?”
云希不解地,“是没听出,你戴面具说话与不戴时声音有些不同。”
公孙遏看着奏章点了点头。
“我想也许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戴个面具了?”
“哦?为什么?”公孙遏饶有兴趣地望着云希道。
“就像兰陵王?”云希咕哝了一句又想到他哪里知道这个人,便换了个说法,“也许不想让大家过于瞩目你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