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重只嘀咕了这么一句后,就将苏锦楼抛之脑后了,毕竟苏锦楼于他而言,份量与地位都太低了,他堂堂一个藩王实在没有必要将这等小人物记在心里。
此时此刻,周文重更为关注的是如何通过稻田养鱼的方法,将凉州境内甚至整个大庆的民心归揽于手中,若是运作得当,有朝一日当真能够得到天下人的民心,无疑是利大于弊的。
尽管会遭父皇猜忌,但有了民心,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可有可无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不受帝宠的普通藩王了,无论是谁只要还顾忌民意,就不敢轻易动他,拿他做伐子杀鸡儆猴。
凉王在这边传唤幕僚商议如何把利益最大化,而我们的苏学渣在干嘛呢?
他在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盛情牵红线呢,三个女人一台戏,此时苏家的大堂里坐了十来个中年妇女,她们都是为了苏锦楼的终身大事而来。
七嘴八舌,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在她们口中那些个姑娘都是二八年华,正值佳期,身姿卓越,矜贵持家,就没有一处有缺点的,关键是这样的姑娘不是一个两个,一来就是一沓。
一沓?你以为这是人民币啊?这么好的姑娘谁愿意嫁一个二婚的,还是一嫁过来就得当后妈的,他明明记得以前有人说他老苏家今年运道太背,上元佳节都能被人当街抢走孩子,他苏锦楼不适宜今年成婚,怎么陡然间这些人都不在乎这些忌讳了?
面对这些热情难挡的“好心”大妈,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他能咋办?
当然是沉默以对,微笑,微笑,再微笑……
坏了,面部好像要抽筋了。
第60章 自视甚高
“秀才公, 我那侄女既贤惠又会持家,人品相貌都是顶好的,绝对配的上您, 她底下的两个弟弟就是她带大的, 嫁到你家正好照顾你膝下的孩子, 肯定不会让孩子受委屈。”
苏锦楼僵硬着脸皮,保持微笑就是不回应,唯有当面前的妇人不小心将吐沫星子喷溅出来的时候, 他才会不着痕迹的稍微避让。
苏锦楼偷瞄了下其他齐齐盯着自己的热心人士,为啥总感觉自己是块被群狼盯上的红烧肉?小心肝快承受不住了。
不行,我得找救星……
“娘!”苏锦楼立马把忙着招呼众人的刘氏给拉到一边坐下,“娘,你都忙了大半天了快歇歇脚吧, 我的终身大事还得您把关,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怎么也不该由我自己做主。”
苏锦楼目露恳求之色, “娘,这些就交给您了。”
刘氏看着眼前小儿子皱巴巴的脸,不由的乐出了声, 这孩子, 都是当爹的人了,竟然还像儿时一样撒娇卖乖, 可见今天的事情确实让他为难了。
唉,以前是愁三郎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如今这么多人上门牵红线,她却着实不知该选哪一个才好,不过,不管三郎要娶哪家姑娘,她都得亲自上门去打探,严氏那等子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苏锦楼见刘氏接手,赶紧脚底抹油一溜风的跑出了大堂,他宁愿苦思冥想折腾那什劳子试帖诗,都不愿面对这些三姑六婆的催婚,可见什么事都是需要对比的,相比于妇人们似是要将他生吞了的眼神,他宁愿苦哈哈的去抠字眼。
“爹,”苏环自觉自己是个小大人了,如今已经很少像以前一样爱抱着亲爹的大腿撒娇,他走到苏锦楼身前仰头问道,“这么些姑姑奶奶上门,都是给你找媳妇的吗?”
苏锦楼一看见苏环板着的小脸就忍不住要逗弄他,七岁不到的小娃娃成天板着脸装成熟,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一套,长大以后莫不是会长成一副面瘫脸吧。
苏锦楼故意吓唬苏环,“是啊,她们都是给你爹牵红线来的,我娶媳妇后你就有了后娘,一旦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到时候你爹不疼娘不爱的,好可怜哟,你怕不怕啊?”
人家小苏环愣了一下,及其严肃的思考了这个问题,随即摇头,“这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搬到爷爷奶奶的房间里住,我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他们肯定不会苛待我。”
苏锦楼脸一黑,“哟呵!你这小崽子连后路都想好了?想搬出去住?这是要抛弃我这个亲爹啊,你这是大逆不道,不孝顺,知道嘛?”
“可是,”苏环奇怪的反问道,“明明刚才是你自己亲口说,你是我后爹的……”
后爹苏锦楼,“……”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你就不知道啥叫开玩笑?
苏环苦口婆心的劝说苏锦楼,“爹爹,爷爷上次提过,明年就把我和大哥二哥三人送到书院读书,以后我肯定很少回家住,你还是赶紧娶个媳妇吧,免得以后天冷了没人给你暖被窝,又让你在寒风冷夜里冻得发抖。”
苏锦楼二次被噎,这不是他每次骗苏环帮他暖被窝的话吗?这下子,总算知道啥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明年要去府城进学,不会呆在家里,也不需要别人给我暖被窝。”
苏环闻言眉头微皱,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思考某件重要的人生大事,他抿了抿嘴,“不行,还是得让奶奶抓紧时间给你娶个媳妇,你身子那么弱,得有个人在你身边照看着。”
“我弱?”苏锦楼瞪大了双眼,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我弱?”
苏环理所当然的点头,他可还没忘记那一次亲爹落水,险些命丧黄泉的事,至于上元节时爹爹独自把两个歹徒撂倒,奶奶说那是爹爹凭借着智谋取胜,相比于爹爹一人打俩,大发神威,他认为奶奶的话更让人信服。
“奶奶说了,你只是外表看着还行,实际上内里虚得很,这就叫……”叫什么来着?说故事的刘爷爷经常说这样的人叫……对了!想起来了,“叫银样蜡头枪。”
银样蜡头枪?这词是这么用的吗?苏锦楼一口老血梗在胸口,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人动不动就喜欢吐血了,天天被便宜儿子这么刺激,他迟早也要喷出一两升的血。
苏家在忙着给香饽饽苏锦楼相看媳妇,上溪村的严家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严家说是耕读之家,实则只在祖上出过一位秀才,如今严家里里外外的男丁其实都是白身,与其他农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多识些字,别的也没什么不同。
先有严氏出逃私奔,后有苏环当众叩头断恩,严家以前仅有的好名声已被败坏的七七八八,严知敬吧哒吧哒的抽着旱烟,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得维持好苏严两家的关系,明珠与苏锦楼生有一子,有这个孩子的维系,苏严两家的姻亲关系怎么也断不了,可惜……
一想到两家彻底交恶的原因,严知敬就恨不得把严沛抓过来再狠揍一顿,要不是严沛这孩子口无遮拦挑起两村之间的矛盾,那苏锦楼根本不会有机会当着里正的面彻底断了严家这一门姻亲。
现在,苏锦楼高中秀才,听闻有不少人上门做媒,估计苏家很快就要办喜事了吧,明明苏锦楼应该是严家的女婿,怎么偏偏被别人捡了漏?
唉,这事还是得写信和闺女说一声,省得以后苏锦楼逮着机会报复自家。
“以后,你们都离苏家远些,也不准再提苏锦楼和明珠之间的事,特别是要管教好孩子,别让孩子们在外面胡说,若是有谁挑起事端,到时候别怪我狠心。”
严知敬说完话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低头装鹌鹑的严沛,显然是将这个孙子视为重点警告对象。
严沛之母孙氏心疼的看着儿子,对公公的这番作态十分不满,就因着沛儿犯了一次错公公就紧抓着不放,那怎么不见他惩罚那个和人私奔的小姑子呢?
说到底,若是小姑子没有出逃,严家也不会蒙羞,更不会失了苏家这门姻亲,如今公公反倒是把罪责摊在了沛儿的身上,这心眼偏到天边去了。
沛儿才多大?犯个微不足道的小错不是很正常吗?难不成就小姑子是严家的后代,自家的沛儿就不是严家人了?
先不说严家人因为苏锦楼高中一事人心各异,只道那严明珠在收到老家来信得知苏锦楼中榜一事后,她第一反应不是后悔与害怕,而是如何利用此事让自己摆脱正房的桎梏。
严明珠的夫家姓谭,是棠柳镇稍有名气的商户,主要经营口脂面药之类的护肤品,虽说不上是门庭若市日进金斗,可每日都有白花花的银子进帐,生意蒸蒸日上,昌隆兴盛。
好日子没过多久,王家就推出了百花皂和香皂,百花皂面向高端客户销售,普通香皂则售于平民百姓,有棠柳镇上层人物的背书,香皂的名气很快就传开了,人们一瞧,这东西不仅能洗衣洁面,还能护肤,关键是价格便宜,普通农家都能买得起,这下子人们都去买香皂了。
谭家的生意自此一落千丈,只用一块香皂就能达到护肤的作用,谁还去买那些价格不菲的口脂面药?眼看着家中的店铺门口罗雀,谭卫平心中着急上火,嘴上起了好多个小水泡。
可着急也没用,人家王守义背后有官家背景,并且打通了上层人士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他宣传百花皂的功效,这样一来,一些私下里的手段就不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