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便奉了仁德太后为正宫太后,这便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了太后的威势的。
如今张家虽然还是被贬责为白丁,但到底靠着仁德太后的这股子威势还能得些便利。
可若是这件事真的闹到了明面上来,叫那些猴精猴精的人看出了当今皇上对仁德太后的厌弃,只怕是张家便要失去了这股子威势,从此后便会越发的艰难了。
张老头是个精明的,正是因为精明,所以才将一切都算计得刚刚好,做事情也更加的如履薄冰,容不得一点点的差错。
如今的张家正是在这薄冰上,张老头决计是不敢乱来的。
穆菱也就是因为看准了这点,所以才想着借这件事给沈玉若彻底的解决了张家这个麻烦,省得影响到沈玉若往后的名声。
张老头呐呐的张嘴了几下,面色涨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穆菱看了看,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仿佛不经意的道:“想必张老爷子是知晓这店子挂了谁的名头的,令公子到处宣扬他自个儿是驸马,便来带人砸了公主开的店子。我虽然见识不多,但也从未见过哪个国家有驸马这样糟蹋公主产业的派头的。更何况令公子这驸马……”
她轻嗤一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视。
“也不知这名头是如何来的。”
妄议皇家人,那可是砍头的大罪,一不小心还能连累了整个家族。
仁德太后还是做皇后的时候确实起过将玉若公主请婚指给张家的念头,而这么多年仁德太后也不过是在寻一个时机罢了,张家所有人几乎都认定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的。
然而谁知晓中间会出那样的事情?
是以后面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但没人提起不代表张家这种默认的思维便会改变。
如今被人提起,张老头心里一咯噔,面上强做镇定的笑了笑:“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话,夫人还是不要当真了好。”
“我自然没有当真,只怕是有些人太当真了,平白的污了公主的名声去。”穆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张家嫡子。
张老头顿时意会,心中暗骂了一声。
只是如今的形势已经和一开始不一样了,张老头终于认识到,从一开始主动权都未曾掌握到他手上。
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打手,张老头心中愤然,却不得不服软:“夫人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我已经很讲情面了,方才我也与你算了,给你便宜了几万两黄金呢,你怎么还不知足?”
张老头顿时听得差点吐血。
他知足,他知足才有鬼了!
没见过讹人黄金还讹得这样叫人感恩戴德的,这一副施舍的善良语气,当真是听得人很是不舒坦!
然而现在张老头处在劣势,除了服软别无他法。
一句话被穆菱堵了回来,张老头再也找不到说辞。
可要叫他一下子拿出这般多的黄金来,当真是不可能的。张老头心里一边骂着一边想法子,很快倒是叫他想出了个法子来,神秘兮兮的凑上前来一些道:“张家如今的情况想必夫人是知晓的,安皇城内的张家拿不出这许多的金子来,但老夫知晓有一处有许多的金子,便用这一处与夫人交换如何?”
“你们还偷偷发现了金矿啊?”
穆菱漠不关心的挑了挑眉毛,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张老头一听便急了:“这、这、老夫哪里有那样的福气发现什么金矿!”
各种矿产都是朝廷管着的,不准任何人私藏矿产,若不然按照谋反罪论处,诛九族。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那张家铁定是保不住了,张老头不着急才怪了。
“非是什么矿产,夫人若是有兴趣,不如详谈如何?”
看来真的是有秘密。
穆菱抬头看了看梁初,这样的事情不合适她来谈了。
梁初淡淡点头,看向张老头道:“我与你谈。”
他声音淡淡,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张老头心里一震,顿时便越发的警惕起来。
叫人看住了店面上,穆菱便跟着梁初到了里间的小厅,坐在梁初身旁。
张老头进来坐在下首,端起茶盏喝了口镇定了下,这才道:“方才老夫不说,是因着这件事非同小可。”
梁初的眸光有些冷,张老头顿时便不敢在废话了:“我张家掌管航海司多年,可以说只要是安定国已经发现的海域,都是了如指掌的。这不仅仅是海面上的情况,包括海底也知晓得许多。”
“在这些年里,张家确实是在海底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可以说是一座巨大的宝藏,若是能挖出来,那便是比什么金矿银矿有用多了,又何止区区万金!”
穆菱算是听懂了,就是告诉他们那海底有宝藏呗?然后叫他们自己去挖?
所以最后张家还是不打算还钱呗?当真是赖皮得可以。
第962章 坐着收钱才舒服
至于有没有宝藏还另说,便是有,那东西挖了出来他们还能安静不成?
这张家倒是打得个好主意,真当别人是冤大头了。
穆菱忍不住白了张老头一眼,撇过头去不理会。
梁初在一旁见了,不由摸摸她的头,满眼的宠溺。再转眸,便是冷冽锐利,唇角勾起一抹讽笑:“坐着收钱难道不比自己去挖好?”
谁也不是傻子,能坐着等人把钱捧上来,干嘛还要自己动手去拿?
再说了这张家打的什么主意,从一开始梁初就看得透透的,还真当谁都会被金子银子冲昏了头脑,给他们免费做苦工呐?
说句实话,梁初还真不将金子银子看在眼里,他拥有的是整个江山。
张老头自然没想到被拒绝得这般的干脆,顿时神情就愣在了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讪讪的笑道:“这不是……那宝藏的价值可绝不止万两黄金,公子此番去开掘那宝藏,决计是不会亏的。”
“你打算如何分成?”梁初忽然道。
忽然就转了主意,虽然张老头是本着要说服梁初的目的去的,但是目的达成得这么快,倒是叫他有些猝不及防。
半晌之后张老头才反应过来,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奸诈的笑了笑道:“说什么分成,那不是太见外了吗?犬子今日惹下这般大的祸患,老夫便是提供了这样的消息来换取犬子的窗下的祸,只希望两位能高抬贵手,此番便不予犬子计较了就好。”
“嗯。”梁初淡淡点头。
张老头立时露出高兴的笑容来,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他忽略了梁初唇角的讽刺。
“既然如此,那这欠条便不作数了吧?此番犬子是冲动了些,但他与玉若公主的情谊却是做不得假的,还请公子和夫人勿要与皇上那里说道,免得冲了两个小辈的感情,倒是毁坏了一桩姻缘了。”
张老头精明的说了自己的目的。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那结婚是比神灵还要神圣重要的东西。
本来以为水到渠成的目的,不想梁初听了却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一手交钱一手交欠条,公平得很。”
“这……”张老头愣了。
这怎么跟方才说好不一样?这位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这才前后不过一会儿就反悔了?
穆菱在一旁欣赏着这老头子的表情,心里颇为愉悦。
偏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梁初,他神情淡淡,俊朗如天神般的脸上不带一丝的情感,眼神淡漠而又锐利,叫人看得有些畏惧。
这般的神态,她忽然觉着,方才他说那一句‘一手交钱’的经典时,有一种道上老大的即视感。
想到这里穆菱忍不住又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
梁初转头见着,俯身在她耳旁轻声询问。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郭上,连带着红了一片脸颊,穆菱眨了眨眼睛,垂头不语。
耳边又是愉悦的笑声,她似乎能想象得到他的胸腔是如何震动的。
和长得好看的人结婚,每天都跟谈恋爱一样,简直是一种享受。
穆菱喜滋滋的暗想,唇角不自觉的带出了笑意。
梁初看得专注而又宠溺,满脸都是怜惜爱意,当真是如何都看不够似的。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压根就将一旁的张老头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张老头尴尬的站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被彻底的忽视了,心里头一阵火起,却又不能真的发火得罪了眼前这两人,便只能咳嗽几声提醒。
梁初再摸了摸穆菱的头发,转眸便是不满扫向张老头。
“啊!”
张老头一惊,那般锐利的眸光与这浑身的威压,比之帝王丝毫不会差。甚至他在当今皇帝身上,都并未曾有过这般感觉。
这位梁公子,想来来头并不小。
张老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咽了口口水,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才道:“方才老夫不是与工资商量好了,老夫提供这宝藏的出处,由公子去挖这宝藏,挖出的东西老夫一分都不要,只当是为犬子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