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为何,两人总这般一副深仇大恨的架势呢?
梁初心中疑惑,再深想却也想不出什么来。只能轻叹口气,将人抱安置在床上。
眸光瞥到一旁的两个襁褓,不由又温柔了许多,替穆菱盖好被子,伸手将醒着的乐儿抱起来逗了会儿,这才叫奶娘将两个孩子抱了出去。
交代了翠烟好生照顾着穆菱,梁初便出去往御书房去。
“将阮凡叫过来。”
吩咐了一句,这才进了御书房。
冯寿不敢怠慢,今日慈禧宫的事情他知晓一些,怕也是发生了大事,且还与那小公子有关。
建德公主才送入皇陵,守陵之事还未曾定下来,阮凡此间还在将军府,听到传唤便急忙忙的收拾了进宫。
御书房内很是安静,梁初提笔正写着什么,却又不大满意,随后快速的划掉了。察觉到前面的动静,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你来了。”
声音不咸不淡,全然没了之前的熟悉。
往日里他们既是君臣也是兄弟,只如今他铸成了这般大错,这兄弟之情着实是淡薄了。
“皇上传唤臣可是为公主守陵之事?”
“你当真以为,青儿想看你日夜守在她坟前?”梁初抬头,眸光如炬,“朕知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既是你的选择,造成了什么后果也只能你承担着。你若是觉着守着一座坟墓心里便能好受了,那朕也只能成全了你,只你真以为青儿舍身为你,便是想叫你守着她的陵墓,朕倒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
只这样一来,这个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大将,难免便叫他有些失望了。
他眼底的失望阮凡看得明白。不由浑身一震:“皇上——”
“朕知晓你什么心思,只如今已然这般,你便是再追悔也无济于事了。青儿不会愿意见着你这般,你却也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梁初看向阮凡,那如古井枯潭的眼眸里看不出其他情绪,阮凡却也看懂了。
愧疚的低头来,再开口阮凡的声音中便多了几分铿锵:“臣谨记教诲!臣想去守护边境,将鲁玛人赶出大梁!”
“哼!”梁初一声冷哼,“你当我大梁公主的血浇下的土地,还能送与鲁玛?朕要从此再无鲁玛,只有大梁!”
“皇上的意思——”阮凡眼中露出惊骇,继而转为佩服。
皇上的这一份魄力,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
梁初却只淡淡点头:“你既已知晓朕的打算,还不要再辜负了朕的期望才好。”
“臣这就请命前往边境!还请皇上应允!”
“这倒是不急。”
不想梁初却是摆手,叫他过去看。
阮凡不明所以,却还是走了过去,一瞧那宣纸上,竟是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名字,不由惊愕:“这是……”
梁初笑道:“你莫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如果已经半岁大了,这满宫的人却还不知如何称呼,别是等他会走会跳了,还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是臣疏忽了。”
阮凡汗颜,这样事情他还真没有想过,此时一被提起来,便顿时觉着失职。
只是纸上的那几个名字,等阮凡一细细看了,竟是惊出一身冷汗来:“这样的字……只怕小儿担待不起——”
那纸上一个“宸”字,着实打眼。
梁初轻笑,瞥他一眼:“朕的儿子也还未曾有名。”
他这般一点醒,阮凡心中的惊愕却并未减少半分。这“宸”之一字,自古便是帝王之意,如今小皇子才出生没多久,皇上便给他这般的名字,其中用意何其明显!
“他这一辈倒是轮到了一个云字,用起来也不错。只小公主的名有些难处,朕还得再想想。”梁初微微蹙眉,“前日里母后本想着叫朕给你儿子取个名,只朕想着既是你的儿子,还是你自己来比较好。”
阮凡自然是没意见的:“只臣还未曾想过,若是他能得皇上赐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天大的荣耀,没有拒绝的道理。且如今太后将孩子抱去养了,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松手,倒不如干脆卖了这个人情的好。
更何况如今他若是要去边境,总不好带着个孩子。而棠清如今又叫他心有芥蒂,这一来二去的,竟是将孩子继续放在皇宫才是最妥当的。
梁初但是挺满意阮凡这般的态度:“既然如此,朕倒是想到了一个名字。你此番戎马一生,他将来少不得也要子承父业,且如今于谦儿自小亲厚,长大也能帮衬一二,便不如叫‘冰河’吧!”
这铁马冰河的壮阔,该是属于大将军之子的。
梁初这不仅是对阮凡的儿子寄予了厚望,也是为了自个儿儿子以后做打算。总不能孩子成长起来,竟是连个心腹都没有吧?
阮凡是个死脑筋的,这会儿倒也听得明白:“多谢皇上赐名!”
能得这样的名字,着实是他们大将军府的福气了的。
第672章 不能告诉你
梁初点头:“如今边境自有七王看着,你倒是不急。既然对青儿还有几分情意,朕自然也不好拂了你的心意,想必若是青儿还在,也是不愿意见朕这般的驳回你。你且先去守陵三个月,待开了春再往边境去。”
阮凡留在京城,那也就是梁言只能在边境过年了。
此番边境的祸事源头就是梁言,梁初这般的作为,不过是在变着法儿的惩罚梁言罢了。
小公子赐名的事儿,自是要颁一道圣旨才作数,这自然是后面梁初会去安排好的。
当即梁初便写了圣旨,叫冯寿去处理了,再有礼部和大理寺那边,需要先给谦儿和乐儿进族谱,这赐名的事儿还有些麻烦,只是先定下来了罢了。
因着小公子是在太后那里养着,阮凡也没有想要去看看,梁初这一道圣旨便直接送去了慈禧宫,只叫世人都知晓了这皇帝给予大将军的恩典就是。
回到养心殿,穆菱早已起身了,正在逗着两个小孩儿玩。听见动静,她的动作也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也不说话,便继续逗着小孩儿了。
“这可不是吃的。”
梁初见她手中的拨浪鼓都要送进谦儿嘴里去了,不由好一阵失笑。
她心思不在这里,自然是没察觉到的。
“我又没有怪你,怎么还与我闹起别扭来了?嗯?”微微上钩的尾音,叫人心底都在打颤。
穆菱抿唇,撇过头不想去看他。
之前那般崩溃的大哭,还不都是被他给勾起来的?如今他却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竟是取笑起她来了,如何不叫她着恼。
梁初忙上前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这时候倒是与我生份起来了,怎么如今心里可好受些了?”
偏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穆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索性将手里的拨浪鼓丢到他脸上去。
梁初一把将拨浪鼓接住往旁边丢去,而后迅速转身将人压在了身下,细细的去亲吻她的眉眼:“我知晓你与母后是有芥蒂的,你若是现下再不与我说,我便去问母后。若是往后叫我查探出来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他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是以这会儿定然也不会将事情都闷在心底。
再者她哭得那般的伤心,也叫他知晓那件事定然是不小的,总归是看不得她受到丁点委屈的,是以这会儿梁初的眼神很是坚定,怎么说都要问了出来。
穆菱的身子却在听到这个话时瞬间僵硬了下来,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这样的事情她要如何与他说?说他可能不是太后的亲儿子,而她抓住了把柄,太后要将她杀了灭口不说,还连带着看不顺眼他的儿女?
这若是说了出来,对他的打击又何止一点半点?
如此想来,这样的事情穆菱宁愿自己憋在心里,左右太后那边她惹不起倒也是躲得起就是,总不能叫他还操心这些。
“倒也二米什么事情,怕是当初惩治得我太狠了,这会儿心里总有些不爽快了。”
穆菱轻描淡写的,微微垂下眼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忽然下巴一痛,穆菱吃痛的抬起头来,便见梁初喷着怒火的眸子,心里的倔强便越发的起来了。
梁初哪里还有不了解她的,一见她这番心中便越发的憋闷:“你不与我说实话?今日我倒是要告诉你,七弟今年便只能守在边境了,你若是觉着跟着我实在委屈,不如外边的海阔天空,不若你学了青儿追到边境去?”
“你这是什么话!”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你心里憋着的那些事,从来都不与我说。阿菱,我才是你夫君,你如今与母后又那般大的芥蒂,却是一句话都不告诉我,往后你叫我如何去面对母后?母后做事是越发的没轻重了,往后若是伤了你,你又叫我如何处理?”
“你如何处理?你当我告诉你了,你便能处理得了了吗!”
穆菱心中憋着一股子怒气,这会儿便是越发的浓厚。
这人说的都是什么话!这般的强硬不讲道理,又叫她怎么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