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恨不得弄死小公主的节奏,可好歹那也是她亲孙女,却竟然也这样下得了手。
梁初的面色不大好,穆菱的话说得难听,可却也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一方面因为穆菱这样的话而觉得心里不快;可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太后这样的用心险恶,而觉得苍凉悲哀。
便是穆菱再不好,那孩子也总是无辜的,梁初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竟会真的下这样的手。
只是穆菱说这样的话,到底也是打了太后的脸了,顿时太后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如今哀家说话是越发的没用了,连着皇后都能这般的折损哀家!”
穆菱低着头不说话了,她之前说的是事实,但若是现在还顶上去,那又是她的不对了。
梁初自是不好开口的,这档口帮着谁也不好,便也索性不说什么。
见两人这般,太后倒是找到了胜利点,继续道:“如今哀家倒也不图什么,只是皇嗣单薄,只求这儿孙绕膝能让哀家享享清福便好。可你们倒好,一个将儿女宝贝着也不叫哀家去看,一个竟是个耳根子软的。”
“母后若是想要见见乐儿和谦儿,等他们再大些了不会闹人了,叫人抱过来就是。这会儿两个小子正是闹人的时候,身子又虚弱得很,只怕是给母后添麻烦的。”
梁初轻轻笑着,一番话倒是说得不得罪人。
不想太后却是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了穆菱,将这矛头对准了穆菱:“皇后如今是什么想法?哀家便只等着你那儿女长大吗?就不能再有别的孙儿了吗?如今皇嗣这番单薄,皇后是要叫哀家如何到下面去与列祖列宗交代?”
都抬出了列祖列宗了,想来今日太后是定要得出个准信儿才罢休的。
穆菱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两步,看小公子已然醒来了,便也去逗弄一番:“如今乐儿和谦儿还未曾长大,臣妾没有心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哼,你不做,哀家来做!”
“想来太后早已有了人选了,只若是这新人进宫,容不下臣妾的孩子,又酿成了那番的悲剧,只怕这一次是没法罢休了的。”
这一次与上一次是个什么情形,想必太后自个儿也清楚。
上一次是馥儿出事,下手的是苏念如。正当苏家在前朝势力雄厚,不仅是穆菱动不得她,便是梁初也都要忌惮三分。
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的,若是新进的后妃下手,那穆菱想必会雷厉风行的将人处置了。若是太后下手,那这整个朝堂就都跟着玩完吧!
这皇家欠她的太多,既然不让她好过,那索性大家都不要好过了算了!
“你便是这般惫懒,这事儿是能拖的么?”太后显然未曾知晓穆菱的主意,“哀家就看大学士家的千金不错,是个极其有教养的,文官家里出来的孩子都是很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伺候皇上是最好不过了。”
大学士是文官,但兵部尚书却是个实打实的武将。
穆菱是兵部尚书府出来的,这太后是在拐着弯儿的骂她不懂礼数,又粗鲁得很呢!
“母后说的是。”穆菱点头,“想来文官家教孩子自有一套礼数的,若不然那日的荭姑娘也不会掀翻了臣妾的轿子,还想着上前来踩死臣妾。这般的礼数武将家自然是教导不出来,若是真看不顺眼了,只会拿把刀将人杀了了事。”
毕竟直接见血的事儿,才是武将该做的。
太后这话里话外这么瞧不起武将,也亏得只在自己宫殿里边说说,若是拎到外头去,不知道要寒了多少武将的心。
然而太后却全然不知自己的鲁莽,只是话被穆菱堵了回来,觉着心中异常气愤:“放肆!如今皇后是越发的不像话了!”
穆菱一阵冷笑,得知这样的事情太后不仅一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反而是觉着穆菱错了。
这不管怎么样,太后都是对穆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的,只恨不得她赶紧死了才好。
“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如今这江山稳固一片大好,虎视眈眈的人却依旧大有人在,母后若是肆无忌惮的,那便继续如此吧,左右不过是一个鱼死网破。”
总好过她做个冤死鬼,给太后这样的人背锅丢命的好。
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想要算计她那也谁都不要好过了算了!
太后原本还是耀武扬威的,这会儿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堪,怒瞪着穆菱不能言语,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哀家自是有决断,用不着你在这里提醒!”
这个女人,那么多次偏生都叫她死里逃生了,这会儿成了皇后,便越发的难对付了!
见着太后这般的眼神,穆菱只从心底觉着一阵寒意。
或许太后一直都想要梁初重新纳妃,与祖制和皇家子嗣并无关系,只不过是单纯看穆菱不顺眼,想着要给她添堵罢了!
第669章 不能叫他为难
若是今日梁初独宠的女人是别人,品行只要还过得去,太后最多反对几句便会偃旗息鼓了,哪里还会如同现下这般,想着法子的找了女人进宫来给梁初。
穆菱冷笑:“太后自是睿智的人儿,臣妾不敢多说什么。只怕人老了会有些糊涂,有时候下错了决断,倒是叫人觉着难堪了。”
“你!”太后瞪圆了眼睛,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太后被堵住了话头,但穆菱心里却是一点快感也没有的。
不管她偶然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也不管梁初到底是不是被调包了的,总归他与太后也是这几十年的母子情义,在梁初心里太后还是他的生母,最是伟大该要孝敬着的。
这会儿作为梁初的妻子,她却与太后这一番的针锋相对,梁初虽然未曾说什么,但想必心里也还是存着意见的。
想到这里穆菱倒是有些担心了,她既不想这般恶劣的婆媳关系让梁初夹在中间为难,又不想唯唯诺诺丢了性命来委曲求全。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太后如今年纪大了,还是修身养性些的好。这脾气若是发多了,难免会影响了身子,若是身子不好了倒是自个儿受罪。皇上与臣妾自是看着着急,却也并帮不上什么忙,总归这痛还是得自己痛的。是臣妾不懂事,太后千万不要因着与臣妾置气伤了身子。”
穆菱轻叹口气,放软了语气。
话是这样说,不过也只是想要宁事息人,不要叫梁初杵在一边为难而已。
“哼,你倒是存心气着哀家的,哀家若是能放宽心下来才是怪了!”太后话里话外仍旧都是责怪之意,并未曾想过其他。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更何况梁初还在这里,有些东西穆菱也不能拿到明面上与太后说,便也只能作罢。
叫太后在嘴皮子上占点上风便占点上风吧,左右她也不是很介意了。
“你且将乐儿抱过来与哀家瞧瞧,那孩子是个体弱的,哀家便也都心疼着,这些日子都未曾见过。只若太娇贵了却是不好,孩子倒是要养坏了。”
见沉默了,太后又是一阵过来人的口气,听起来极是为乐儿着想得很。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一旁的小公子,只穆菱知晓太后是打了什么主意。
如今小公子是被太后带在身边了,而且看着很是精神。旁人见了谁不说一声太后带的好、太后贤名?
然而只穆菱知晓小公子和乐儿身上都是被动了手脚的,虽然一时半会儿并与身体没有损害,但若是两个挨到一处,便是要叫乐儿生不如死,长期以往下去,本就体弱的乐儿怕是活不长了的。
这样的道理太后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她的目的就是如此,自然不会关心乐儿是不是痛苦。
看着太后的表情,穆菱心中着实是恨极。
不管太后怎么恨她,她都是理解的。毕竟那样的秘密被别人拽在手里,太后心里不安心也是正常的。
可是才出生的小孩子知晓什么?又有什么罪过?竟是要惹得下这般的狠手!
她不计较太后对她做的,可却不能不计较对孩子做的那些!
穆菱手里拿着帕子,此时狠狠的搅起来,恨不能冲上前去撕扯了太后好好问问,这女人的心思到底能狠毒到什么地步。
可她还是要冷静,不能在这时候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否则这大逆不道的行径定然要给梁初和她自己添上许多麻烦。
“将小公主抱过来,包裹得严实一些,用软轿抬了来,别让遭了风了。”梁初开口,低沉的声音里面满是无奈。
穆菱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便也看过来,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伸手揽了她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叫人看着的。”
“嗯。”
良久穆菱才轻轻应了一声,她并不是担心,只是恨罢了。
乐儿身上的东西她早已问了那奶娘,得了解药洗去了,如今就算是与小公子在一处也都不会有半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