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阿大。”她的嘴里念叨着。
直到那个穿着警服的青年跑了进来,自从他不再打篮球之后,桃井五月就没有见到他喘得那么厉害的样子。
她反而笑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毫无淑女气质的捶了捶他的肩膀,“笨蛋阿大,你迟到了。”
青峰大辉没有管她的动作,而是走到她的父母面前弯下腰,鞠躬,这是他从不曾做过的事情,语气稳重,“对不起,叔叔阿姨。”
“今天,让我把五月送出去好吗?”他说话时还带着喘气时的气音,脊背弯的极低。
外面的气氛有些尴尬,新郎和宾客都有些不解,为什么新娘还没有出现,到了终于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们才看到新娘挽着一个人的手出现在红毯的尽头。
那个人,不是她的父亲。
两个都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合的人,这大概是小学以后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辉离的最近的一次,也大概是是他们最后一次他们离得那么近。
从出生开始之后就一直互相陪伴的两个人,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如同家人的两个人。桃井五月见证了他最纯粹的时光,最迷茫的时光,最让人气的牙痒的时光。
青峰大辉每一步都走的极稳,他的手臂有明显的肌肉线条,让挽着手臂的桃井五月感到由衷的安心,她知道自己今天太任性了。
可是啊,她看着身边已经足够沉稳,像是她兄长的男人,却并不感到后悔。
他走完了最后一步,停下来,站在新郎的面前,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男性,有些无奈地朝着五月笑,而五月,有些羞涩地迎着他的目光。
青峰大辉突然就感到安心了,他牵过她的手,递给那个将要和她结婚的男人。
“请好好地照顾她。”最后,青年这样说道。
他本想说得更多一些,甚至在脑子里打好了草稿,最后却只是无比郑重地说了那么一句话,那样一句话说完,他得到了新郎的回应。
那个已经开始流泪的女人,还是笑着说,“笨蛋阿大。”
属于青峰大辉的场合到这里结束,他退后,把时间交给相爱的两个人,然后就像来的时候那样,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和自己的上司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在这一小时过完之前,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和代替自己值班的同事说了一声抱歉,他站到了自己时常站着的那个位置,那里是视野最好的位置,能看清人来人往每一个人的脸。
他一点点的看过去,却不知道自己再找些什么。
很多年以后,帮着桃井五月带第三个孩子的青峰大辉依旧孑然一人,他做着他以前的工作,桃井五月每次给他介绍女朋友,往往还没有开始谈起就结束了。
次数多了,桃井五月也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
“阿大,你是不是已经有秘密交往的对象了?”已经成为了母亲的女人这样问他。
熟练地哄着小孩睡觉,青峰大辉瞥一眼看她,说:“没有。”
之后还谈了一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一律回答的没有,回家的时候,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他点了一根烟。
“赤司那家伙也生第二个孩子了,绿间也是,前不久刚订婚。”曾经是伙伴又是队友的几个人,在有了各自生活之后也有在联系。
“黄濑那小子不知道又跑到那儿去拍电影了,下次值班结束的时候去紫原那儿吃点东西,每次值完班都要饿死了。”他把那根燃烧着的烟塞到嘴里,抽了一口。
吐出一个烟圈,有路过的女孩盯着他看,然后对自己的好友说,“你看,你看,那个人好帅啊。”声音有些大了。
他看过去之后,那看上去还是中学生的少女居然傻傻的站在原地,脸涨的通红。
“果然,女人的想法还真是难懂。”他轻轻地嘟哝着,然后继续迈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脑子里却不期然地出现一个身影,纤细美丽的身影,太过清晰的身影,连她衣服上的褶皱,樱唇扬起的弧度都一清而楚。
“不过,我差不多是从来没有弄清楚过吧。”
Part 2
十岁的孩子是怎么一个模样?
‘最起码不应该是那个样子吧。’看着正在进行挥刀练习的小女孩,三日月宗近这样想到,这已经是她挥的第一千下了。
手臂开始颤抖,汗水沿着面颊滑落,她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的挥刀。
然后他就走到鹤丸的房间,鹤丸就像刚才的他一样站在窗边,看着那个孩子,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无意识的心疼。
“今天轮到你教玲子了。”三日月微笑着说。
自从上次鹤丸带着那孩子爬上屋顶之后,就被其他人强行和玲子隔绝起来了,当然,这个决定在做出之前最赞同的人是三日月这件事情目前鹤丸还不知道。
“你应该早点过来告诉我的。”鹤丸有些抱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直接从窗户的位置翻了下去,径直跑向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
风扬起纱制的窗帘,遮起三日月半张因为暗堕而妖化诡异的脸。
“哟,玲子。”头上长着一对尖角的白发青年跳到女孩的面前,也不管她满身的汗,一下子把她抱到怀里。
“今天不学挥刀哦。”他脸上是明媚的笑容,却忘了自己原本精致白皙的脸上有许多深色的纹路,所以那个笑容无疑是有些吓人的。
“鹤今天要带玲子一起去实战训练。”
然后随便挑了一个战场,鹤丸就把玲子带过去了,所谓实战训练大概是他把历史溯行军的肢体斩得七零八落,最后由玲子来斩首。
第一刀的时候那孩子就没有半点犹豫。
“做的很棒。”一身白色战斗服染满了血迹的妖异青年朝着她笑,夸奖性的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面颊。
然后这个地点的敌人全部解决掉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奔赴别的战场,而是带着她去深林里面,那里可比战场上好玩多了。
于是,再一次回到本丸的一大一小身上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又全是脏污的痕迹。
三日月宗近和其他人却并不生气,因为那孩子的眼眸亮晶晶的,和挥刀时那种太过沉静好像死水一样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前提是,他们不知道鹤丸所谓的实战训练。
“玲子,开心吗?”一期一振问她,他说话时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
女孩点点头,“有人陪着,很好。”
后来,一期一振想起这句话,总觉得他们当年或许是理解错了这句话,他们以为是有人陪着那孩子玩,所以她很开心。
其实事实是怎样呢?
她想要的却仅仅是一种在她身边的陪伴,那样就很好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本丸里的刀剑付丧神愈发多了,一期一振的兄弟也越来越多了,他不知道那个孩子最后能不能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净化他的暗堕。
所以,每一天都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
三日月他们则是因为不想让别的刀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都粘着那个孩子,她也只是用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们。
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懂她意思的他们自然从那之后就没有懂过。
直到他们全部被那孩子接到现世之后发生的那一件事情,那一件永远被埋在心里不再言说的事情才让他们真正开始懂那孩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玲子是一个很少去向他们索取什么的人。
包括感情这个对她好像是生存所需一样的东西(这是他们很久以后才明白的),她也不会理所当然的向他们寻求,虽然那确实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谁没有了谁是活不下去的吗?
有人肯定地摇摇头时,所有的付丧神的答案却都是点头。
他们曾经聚在一起讨论过,‘如果她死去了,那他们应该怎么办?’
在得知了那个孩子早就在默默把储存灵力的道具收集起来,每天就好像给电池一样充电把那些道具里面储满灵力这件事情之后。
三日月宗近曾经估计过,要是她能像四月一日君寻活那么久,那她攒下来的灵力应该能供给所有付丧神在世间存在超过千年的时间。
可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的话,那些时间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自己断刀呗’几乎是异口同声,付丧神们这样说道,然后都看着对方笑起来。其实,这件事情,他们早就私下里想过了。
那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归宿也说不定。
不过,这个决定的话,所有人都决定瞒着他们那位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的“讨厌”的主人。
‘呐,这下我们扯平了。’有谁在窃窃私语着。
Part 3
某个人找到了她。
玲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决定去见那个人。
因为他来到了自己的店里,他是客人。
多年不见的男人自己推开了门,站在了门口,他的面容带着成熟的俊美,灰紫色的眼眸下是一颗泪痣。
穿着西装的他的对面,迎面走过来的那个女人,带着让他感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