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若玖话中冷意清晰可见,严探长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这个身份,还是在的。”
凉若玖眼瞳即刻黑了一分,冷笑了声,讽刺道:“柳容沛才是洋人脚底下的一条狗,就连狗都不如。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苟延残喘多久。”
严探长闻言,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沉然来,言道:“你身上的确背负的太多了。年纪轻轻,确实叫人有些心疼。”
凉若玖闻言,笑了声,看着严探长,问道:“严探长还会心疼人吗?”
严探长弹了弹烟灰,说道:“你们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听起来都那般繁琐,更别说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了。这名门大户里头的宅斗纠纷,的确是一场好戏。可这戏里头的人,却不见得多么好了。”
凉若玖眼底多了一份笃定来,沉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挽回凉家所失去的一切。就要担起凉家女主人的这个身份来。不会拖太久的,马上就会有结果了。这一切,总该结束的。”
严探长听着凉若玖的这些话,似乎是颇有感触,皱紧了眉头,道:“是该结束的。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有个结束。”
凉若玖言道:“是该有个结束。”
她在等一个时机,只要那个时机一到,她立刻通知曹曦,将柳容沛驱逐出绵州。可这个事,也的确是有风险的。她不宜出面是最好的。
凉若玖陪着严探长坐了一会子,打了几个哈欠,她问道:“严探长可否帮我查个人?”
严探长款款道:“讲就是了。”
凉若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来,沉声道:“帮我查一查戴维斯身边那个姓方的女人。”
严探长答应道:“没问题。”
第一百三十六章:哮喘
张副官叩门而入,敬了个军礼,将信呈给陆生,言道:“督军,有您的信。”
陆生挑眉问:“哪里寄来的?”
张副官答言:“上海。”
陆生微微皱了下眉头,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过目。一看字迹,他便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陆生皱着眉头看完,将信收了起来,又问着张副官,“有人捎过来的?”
张副官点头回答:“回督军您的话,是有人从上海捎过来的。”
陆生抬眸看着张副官,问道:“人呢?”
张副官答言:“人将信拿来后就走了。不过,这个人督军您也认识。就是上次给尹德带信的那人。”
陆生又问,“可有留下什么口信?”
张副官摇了摇头,“没有。”
陆生眉宇间似乎多了些复杂来,一直拧着眉头,言道:“备车,去一趟凉家。”
张副官似乎是有些犹豫,又担忧道:“可是柳容沛今个儿在,督军您确定要去?若起了冲突如何是好?”
陆生已经起身来,道:“年关了,他该请的东西要清了。可他现在想方设法的躲着我,敢见我,倒是好事。人现在都没了影,怎么起冲突?”
张副官微微点了点头,将军帽递给陆生,道:“属下明白了。”
陆生戴好军帽,问道:“大姐的还没查出来个结果吗?”
张副官立马皱起眉头来,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回答道:“回督军您的话,还没有查出来个结果。”
陆生蹙紧了眉头,没说什么。只是道:“走吧。”
“是,督军。”
车子从督军府出发,驶向了凉家。
车子刚停在凉家,就看见柳容沛匆匆忙忙上车离开。张副官赶忙道:“督军,要不要追上去?”
张副官欲要追上去,陆生却摇了摇头,道:“我是来见凉姨的。既然他想要躲着我,那就让他躲着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是,督军。属下明白。”
话落,张副官打开车门,陆生下车来,眉宇间似乎多了些惆怅和歉意来。他停了停步子,才迈进了凉家。
凉家到处都是柳容沛的人,每个地方都把守着。的确像是一个囚牢一样,凉夫人一步都踏出不了。陆生看了一眼守在凉家的柳容沛的那些人,眼底的冷意油然而生。紧接着他对张副官叮嘱了几句,让张副官在门口守着,才进去见了凉夫人。
他敲门进去,凉夫人坐在椅子上,清冷开口,“来了。”
陆生唤了声“凉姨”,凉夫人神色依旧。
“何事?”凉夫人问。
陆生回答:“若玖来信,让我待你问好。”
凉夫人忽然道:“节哀顺变。”
陆生心底像是被什么刺穿一样,又将他的心剥开,去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他愣了好一会子,才说道:“凉姨,您还在怨我。”
他没有问的口气,因为他知道凉夫人一定是在怨恨他。
凉夫人也没有半分犹豫,答言道:“自然怨恨。若没有你配合柳容沛,你们若没有里应外合。凉家又何苦变成这样?我又何苦到这个地步?你记住,不怨是假的。”
陆生的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低了低眉,歉意道:“凉姨,是我的错。”
凉夫人言道:“不用说错。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陆生没有再说什么,微微颔了下首便退了出去。他轻轻关上门,出来后便问着张副官,“凉姨为何消瘦了那么多?这些日子难道没有进食吗?”陆生紧皱眉头,眼底的担忧格外明显。
张副官回答道:“凉夫人这些时日的确没有怎么好好吃饭。”
陆生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来,继续问道:“柳容沛是不是又对凉姨做了什么?”
张副官皱了皱没有,脸上多有些为难,回答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陆生吩咐道:“这几日派人盯着柳容沛的一举一动。”
“是,督军!”
陆生离开后,如冬便急匆匆就推门进来了,她急忙关上门,一脸慌张,匆忙道:“夫人!来信了!北平来信了!”
凉夫人赶紧从椅子上起来,结果如冬手里头的信,打开草草看了几眼,立马烧掉,沉声道:“看来,已经查出个究竟来了。”
如冬闻言,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看住凉夫人,问道:“是谁做的?”
凉夫人立在桌前,看着如冬,道:“是谁做的还没有查出来,但秋之一事和尹家脱不了干系。”
如冬蹙起眉头来,有些迷糊,问道:“尹家?哪个尹家?”
凉夫人道:“绵州还有哪个尹家?”
如冬即刻明白,点头应是道:“如冬明白了。”
凉夫人虽然人在凉家不得迈出一步,可这消息,却分外灵通。心思缜密并不是说说的,她皱了皱眉头,问着如冬,“可有若玖的消息了?”
如冬点点头,应声道:“有了。大小姐这几日在上海。”
凉夫人微微颔了下首,又提醒着如冬,“她现在远离绵州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式。继续密切来往。要知道,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可暴露了自己,也千万不要让柳容沛注意到你在做什么,明白吗?”
如冬笃定回答道:“是,如冬明白的。请夫人放心。”
凉夫人看着如冬这般,也是有些怜惜,叹了口气,多有些无奈,“也是苦了你了。”
如冬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苦的,夫人。如冬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那个柳容沛,也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凉夫人眼底生出些冷意来,一字一字道:“凉家的永远都是凉家的,任何人都夺不走,也拿不去。”
“是的,夫人。”
如冬眼底也格外坚定。
凉夫人脸色忽然突变,剧烈咳嗽了起来。如冬见状,赶紧倒了杯水,准备递给凉夫人。凉夫人接水杯之时,一双手都在剧烈颤抖着。如冬蹙紧了眉头,沉声道:“夫人,慢慢来。您不要着急,您千万不要着急。”
凉夫人两条眉毛都快要拧到一块去了,她控制着自己稳住情绪,可就是稳不住。感觉胸很闷,呼吸有些紊乱,或者根本就呼吸不上。如冬看见凉夫人这样,只好从抽屉里头拿了药,给凉夫人服下,过了一会,凉夫人才好些。
只有如冬和凉夫人二人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凉夫人得了哮喘,就在几天前。甚至还有些厌食,如冬真的已经尽力暗暗请了大夫医生来了,可奈何,这手头也没有多少钱了,药钱也不够了。如冬本想着,如若凉夫人可以撑几次,可以熬过去。就可以省几颗药,会好的。
可哮喘是不治之症……
但可以用药物来维持。可药也已经没有多少了,如冬生平感受到最大的窘迫竟是这样。
如冬一直陪在凉夫人身边,轻轻顺着凉夫人的后背,语气缓慢道:“夫人,喝点水。”
凉夫人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此刻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喝了几口水,才好了一些,言道:“如冬,是不是快没有药了?”
如冬蹙紧了眉头,有些犹豫。最后,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夫人,确实是没有多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