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思忧虑:“他……”
十三策马狂奔,余光微微扫了他一眼:“放心,凭那几个人还伤不了他”。
我眼神一闪:“我是怕他伤了你的人”。
十三嘴角微微撅起一抹笑:“这就是你刚才乖乖等死的理由?”。
我寂寂无语,耳中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你想清楚了!”
刚刚走到乾清宫外,一个声音乍的钻进耳朵里,我浑身一颤,像被雷击了一样,浑身僵硬的立在那里。
苏培盛小碎步的从台阶上跑下来,他屈了屈腰,低声道:“奴才去通报圣上”。没有称谓,他比我更加清楚准葛尔王妃不该出现在皇宫禁内。
我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硕大的黑色斗篷牢牢的遮住了我的神色。
里面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身侧的苏培盛弯着腰,把头埋得更低了。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暴躁,我颤抖的伸出手去推门,苏培盛想要制止,最终在我冰冷的神色中颓然的退到了一侧。
“看来你是不愿拿你的皇位来换这道圣旨了!”伴随着声音的结束,门被“砰”的推开。我面色如霜的立在风中,冷眼睇着眼前的两人。
一道摊开的圣旨被十四牢牢的握在手中,那道康熙要杀我的圣旨正被十四爷紧紧的拽在手里,脸上还颇有挑衅的神色。雍正一手揪住十四的衣领,一手扯住圣旨的一端,脸上青筋暴突。两人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我的视线来回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寒冷!雍正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立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那极其微弱的情绪在他那强悍的博大无限的理智面前,就像遥遥黑夜中的一星萤火,一闪即逝,甚至根本不曾闪烁过。十四爷唇角有一丝僵硬,喉间的话语滚了又滚,却迟迟没有发音。
四爷说的很对,我像他,像他一样的僵硬、冰冷、无可通融。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我没有质问,没有发难,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留下,转身出了乾清宫。
“公主……姐姐”,瑾曦刚好举步进来,和我迎面撞了正着。两人肩肘相碰,撞的不轻,我却似浑然无觉。我走的时候,连一个音节都没有留下。
后来,我曾想,如果我能像普通女子一样的大哭大闹,耍泼着宣泄,我和他之间的结局是否就会改写。
《《《《《《《《《《《《《《《《《《《《《《《《《《《《《《《《《《《《
“不好啦,公主落水啦!”
我睁开眼的时候,被金色的幔帐包裹。在我睁开眼的那一霎那,身边的侍从就像被装了发条似的处处忙碌。端药的,送水的,拧毛巾的,铺枕垫的,无一不思虑周全。然而,哪怕是极品的金丝蚕被也敌不过心底彻骨的寒意。此刻,我是卧在狐裘铺垫的白玉象牙床上的,却仿佛仍是沉浸在那暗无天日的湖底。或许,我本就是这样一个硬梆梆,不识好歹的人。我对雍正赐予的殊荣和专宠没有丝毫的庆幸和感激,仍是一味的面无表情。
门外传来的噪声已有一段时间。“求皇上让我见她一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求皇上让我见她一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遍一遍,持续不歇。即便是面对强权也不曾屈服的十四爷,此刻却跪在了雍正面前。
“让他跪远点……”外面传来雍正的声音。
“皇上……”十四的声音没有停歇,一声声,一遍遍,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滴泪从我的眼畔落下:“让他进来吧”。虽然从我醒来到现在,都不曾看到雍正,但是我知道,他就在不远。
“若诗!”身后是雍正责备的声音。
“我也想听听他说什么”,泪水再一次浸湿了眼角。
身后好一会儿没了声响,不久,门口就有了脚步声,那是十四爷进来的声音。因为跪的酸麻,步履有些不稳。脚步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忽得顿住,迟迟没了动静。
背过身去,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身边的侍从都知趣的退了下去,十四又贴近几步,“若诗!”只一声,我的泪无端端的就落了下来。
十四在我的床边蹲下,手空空的落在我身侧的床榻上,“若诗、若诗……”他一遍一遍,喊得绝望。
“圣旨我已经烧掉了”,他说完以后又是良久的沉默。“我知道你恨我……”,他吸了下鼻子,泪水落在我的肩上灼灼得发烫,我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他抹了一把脸,泪水再一次悄无声息的落下,“就算老四不肯拿皇位换圣旨又怎样,我真能害你不成?你怎么能……怎么能……”他的脸埋在我的后颈,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枕巾。
我动了动,转过身,无声无息的抱住他的脑袋,一言不发。
十四受惊似得抬起头,我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仍有晶莹闪烁。感觉到脸上的泪水被厚实的指腹擦过,“你以前总跟我提大仁大义的道理,每逢打伐杀戮,你总是不喜。你说你不喜我同老四争,是不喜我的手段过于狠辣,你说你不喜我率兵打进皇城,是不喜战火遍地,民不聊生。可是现在,我不费一兵一卒的同老四争,你却竟然为了他去死”。
第两百五十四章 厚此薄彼
“若诗,你好狠!”泪水落在我的脸颊上,和我的渐渐混在一起,又被厚实的指腹擦去,“哪怕是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骨也没有让我感觉的畏惧,你却用这样绝情的方式,令我溃不成军。”
“如果老四肯拿皇位换这道圣旨,把你的生命看得比皇位更加重要,得到圣旨的他只会将圣旨毁掉。就算老四不肯拿皇位换圣旨又怎样,我真能害你不成?我不费一兵一卒的同老四争,哪怕争不过,我也认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必须是他,为什么我就不行?”十四哑着声道,“你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我霍然睁开眼睛,唇角颤抖:“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喉间的话语滚了又滚,却迟迟没有发音。这阴暗诡谲的皇宫,不宜再将他牵扯进来。
发髻散落,十四显得异常颓废,“比起失去皇位,你的立场更加让我觉得难堪”。
“我以为你不想我和老四争,是为了我好,原来不是”,他的眼底布满哀色,“为什么,在你眼里,我真的就那么不如他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跳进池水并非我的本意,为了夺得皇位不惜将我杀害,这样阴冷无情,没有血没有泪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在心里呐喊了无数次,眼角有泪水滑落,可是胤祯,我没有办法将这番话如实的告诉你,我绝不允许,再让你陷入同我一样绝望的境地。
十四见我不说话,眼底的哀色更重,“你这算什么,默认吗?哪怕辩解也好,哪怕是说谎也好!”他说到最后,哀意更沉,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苦涩的沉默后,十四缓缓站起身:“若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最后再骗我一次,不可以吗?”
“胤祯”,我痛到极致,不由脱口而出。
“不要叫我胤祯!”十四的语气不由高扬起来,“你一口一个胤祯,胤祯和胤禛,你分得清谁是谁吗?”
十四背过身去,“允禵,叫我允禵吧,从今往后,我就是爱新觉罗?允禵”。
我颤抖着双唇,轻轻唤出口:“允禵”。
十四的鞋面上有泪水打落,他仍是没有回头,“谢谢你,我会如你所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远处传来他叩别的声音,原来撕心裂肺,也可以不需要扯着嗓子哭泣,也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甚至比撕心裂肺更加痛入骨髓。
“公主,太医到了”,门外有侍女通禀。
“让他进来”,瑾曦一面吩咐,一面越过屏风移步到里卧,和我一起端坐在帘子后面。
七巧眼利见的放下帘子,守在了外头。我还没开口,瑾曦已经端庄的跪坐在我身侧,谦恭道:“皇上刚登基就升我为公主,这都是心里记挂着姐姐的缘故,想必姐姐不会介意吧”。
“如果我介意呢?”我端端的看着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适时有太医恭着身子进来,隔着帘子道:“下官给夕颜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瑾曦恢复了神色,强装镇定道:“起吧”。
太医接着道:“下官替公主请脉”。
瑾曦却坐着不动,这才才意识到是要我把手伸出去。
瑾曦恭恭敬敬的把我的手送出去,又问:“我的病怎么样了?”
太医毕恭毕敬道:“夕颜公主只是染了些风寒,只需稍加调养,并没有什么大碍”。
瑾曦发难道:“什么叫只是染了些风寒,风寒要是没有及时治理好,那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