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锦挺直了腰身,静静地跪在宫殿门前,他温眸里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异芒。
过了很长时间,那扇紧闭的门,似感觉到姬月锦的诚意般,缓慢地打开了。
一盏桔红色的灯笼出现在姬月锦的眼前。
“女皇宜见!”宫人一板一眼的声音在寂寥的夜空中回荡。
姬月锦闻言,长睫轻颤一下,抬眸望着面无表情的宫人。
“母皇愿意见我了。”
“是的,二殿下。”宫人见到姬月锦那双温和的目光,表情稍稍地缓和了一点,“不过女皇今天心情不太好,二殿下还是小心为上。”她说着,再不看姬月锦一眼,回身往殿里走去。
姬月锦心中微喜,站起来便要跟她进去。身下倏地一麻,还发他的反应够快,双手撑地,正个人坐到了地上。
“真要做到这样?”温煦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只纤细如玉的手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我的事。”姬月锦凝视着眼前那又只有皇女身份才能享用的精致凤头绣花鞋,心中不由地思到了远在花城的姬月容,怔了一怔,抬头扫了眼,无视她的手,手上用了点力,小心翼翼地起来。
“若有一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可会这般为我。”姬月瑜手回半空中的手,幽幽地问道。
“月瑜,以你的心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姬月锦揉了下发麻的四肢,慢慢地回道。
“你是这么想的?”姬月瑜得到这个答案后,惊讶地望向姬月锦,眼中闪过异样光芒。
“那你为犯下这样的错吗?”姬月锦不问反答,迎上姬月瑜那双关怀备至地双眼,心下一颤,避开头不再看她,“母皇怕是等久了,我先去了。”
“等等。”姬月瑜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的动作,“我只想问你,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做吗?”
“……”姬月锦被逼的停下了脚步,回首直视着姬月瑜,不似以前那个事事带着笑意自信的女子,心下一软,颔首轻道,“你也是我的妹妹,若是换做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二哥。”
“现在能放开我的手吗?”姬月锦蹙了蹙眉头,无奈地道。
“知道了,你去吧。”姬月瑜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脸上又恢复成自信的笑容,终不在阻着他的脚步。
凤梧殿的高楼之上,视野开阔,看到得整个皇宫的格局,更能从这里看到北面皇城外的道路。
“月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姬卓宜双手负背,眺望着城外的那抹白影,淡漠地道。
“是的,母皇!”姬月瑜瞥了眼牵马出城的姬月锦,看向身边的姬卓宜,没有一点迟疑,“二哥从来都是心无外物,这些年倒是把月容看上了心,只要是她出事,便会来寻我帮助。再说,月容现在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岂有不帮之理。”
“呵。做为你的母亲,有你这么疼爱兄长和小妹的女儿!”姬卓宜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地眼眸里闪过一丝愉悦之情,“真是倍感心慰。”
“母皇过誉,儿臣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不过我这个妹妹做起事来,真是有些不分轻重,日后回来得好好的管教才是。”
“她自小出生在市井,没染得一身不上流的习性,朕都感觉到安慰,她不愿意学习,不顾轻重,是应该好好管教一番,不要老做些出格之事,让全天下的人都跟着她那古怪思想走下去才是。”
“是,儿臣紧听圣谕。”姬月瑜扬起笑,点头道。
这几日,方燕含仗着姬月锦之名,打着殿下的旗号招摇撞骗,所到之处,只要是有借着灾情提高物价者,在他的心中就是贴了君子淮的标签,必是闹得鸡飞狗跳。明里暗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的棒子,惹得君子淮面红耳赤,各个店面不得已,全停了营业。她却到现在还未有反手对假皇子方燕含做出反击。
没有约束地方燕含本来是想要逼得君子淮出手,无奈君子淮早理解到了什么叫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便闹得更的欢快。
百姓们见到方燕含用这么激进的手段,个个叫好连天,直说方燕含是神仙之子,专门下凡来改善百姓的疾苦,惩罚恶人现世。
他在短短几日间所做所为,已经成为百姓心中神祇一般的人物。
现如今,整个花城,那些个试图发国灾财的商家,闻名变色……
“月容。这几日我狠狠地打击了下以君子淮为首的奸商,身为皇家的人就是有优待权啊!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君家的后花园,在百姓心中如神子般的人物,正翘起了二郎脚,大块地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对着身边的姬月容诌媚讨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姬月容脸上倒不似方燕含那么轻松,戳戳方燕含自大过头的脑门,淡淡地道:“我们这般挑衅君子淮,她连半点回应都没有,你应该更小心才是。”
“月容这话很对,明明是风平浪静,我的心却是深深地不安。”君子涟从花园口走过来,接着姬月容的话往下说,走到她们的面前,坐下来,对着一副不雅姿势的方燕含微一人颔首后,转向姬月容,脸上说不清地怪异表情,似有难言之隐般。
“你一进来,眉头深锁,若是找我有事,可直说,若是无事……”
“我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君子涟欲语休,张了发几回,却一字未发。
方燕含乌溜溜地转转眼珠儿,蓦地,嘻一声笑,对于她们这么说话,也不发怒,只是笑眯眯地对准了君子涟,指着他桌前的那碟红枣糕,便道:“子涟大哥,麻烦你把那碟东西递给我。”
君子涟闻言,眉宇间凝出几分疑惑,目光闪过异芒。
“不会是你也想吃吧?”方燕含挑了挑眼,有些不太高兴的瞅了君子涟一眼,问道。
“没,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君子涟看了那碟甜食两眼,摇摇头。
“那你怎么不递给我啊。”方燕含眨着灵活的大眼,双手捧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君子涟。
“月容,你可有想好对策了吗?”君子涟望着这个天真的孩子,嘴角抽搐一下,端起眼前的碟子递了过去。暗自想,若不是那天看到的方燕含的变脸,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想像得到吧。
“要是月容想到什么好点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哪会再这里。”方燕含心满意足的吞下一大块糕点,接过姬月容递过来的茶水,喝下了大口,仍是保持着甜蜜纯真的笑容,“见你行色匆匆地,可是有什么不太好的消息传来。”
“刚刚我收到了飞鸽传书,我北上调来的大米,估计今天能到达花城,可是洪水冲塌了驿道,他们只得原路返回,另寻了道路赶过来。”君子涟的手重重捶在石桌之上,表情带着几分愤慨。
“大米何进能运到?君家的米量还剩下几层?”姬月容温腻的手掌按住君子涟的手。
君子涟愕然抬头,姬月容自信一笑,眸子随即转看向方燕含:“你来了很长时间了,不要惹得官府之人怀疑,先回去吧。”
“这么早便要我回去吗?”方燕含正吃得欢快,迟疑了一下,突然正经地问道。
“嗯,先回去,等我们这里商量了结果自会去找你。”姬月容早就习惯了他的转变,垂眸沉吟了一下,神情平静地道。
“好,我便在那里等待你的最后决定。”方燕含天真无邪又阴狠毒辣,性格更是乖张无比,这辈子除了他爹爹方沥风,和姬月容,再也没有人能让他这么言听计从。虽然他对姬月容下面的话更感兴趣,眼光诚挚点点头。
君子涟望着方燕含一声不吭离去的背影,似看到什么般,心中一凛。那孤寂离去的背影……说不在乎是假的,然而,这世上怕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挡得住姬月容无形中散发出来的魅力,更怕有一点他也会成为这个一个身影而迷惘。
“想什么这么出神呢?”姬月容说话间,手指微动。
呜啊。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拉回了君子涟的神志。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着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做。”
“已经想到了吗?”
君子涟闻到姬月容这般问,摇摇头。
“若是花城的灾民知道君家的米粮供应不上来,会出现什么情况。”
“要真的没有粮食,接下来的花城治安定会大乱吧!”
“不错,那些被燕含挤压的商铺老板更会卖起高价米,赚黑心钱。”
“嗯,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
“我们先要稳定民心,都是正路。”
“稳定民心?”
“君子淮一直等待着时机来了,我们的危机也跟着来了……”
“你已经有对应之策?”
“没有!”姬月容干脆得没有半分停顿。
没有你还笑得这么高兴?君子涟抽抽眼角,瞪了一眼笑弯眼眸的姬月容,心中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