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还要推血过宫……”
“好像叫相思病吧。”
“你知道什么叫相思病?”
“嗯,听轸宿说,君哥哥除去学习的时辰外,余下的时间便只会伫立在窗前,卷起窗帘望着某一个方向,神情痴痴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倒似亲眼看过。”
“是啊,君哥哥每到这时便是发病的前兆。”
“他每天都会吗?”
“没错,我不让他看窗户时,他便望着房顶发呆,所以只能由他。”
“现在又是发病的时辰!”
“应该是吧,这个算不准的。”
“月依,你先回去吧。我帮他推宫过血便是。”
“容姐姐”姬月依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姬月容倒是第一回见到大大咧咧的姬月依,似小女儿家般扭扭捏捏,不由地放柔了声音。
“对君哥哥好点吧。”
“咦?月依,你很关心他嘛!”
“他……他的眼神很像我爹爹。”
“怎么说。”
“很寂寞,很孤单。”姬月依似又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陷害她爹爹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有线索。看到君子涟那落寞的神情,她就想到疼爱她的爹爹。
“原来是这样。”姬月容走到她的面前,亲密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安慰道:“放心吧,以后的君子涟会很幸福的。”
“真的吗?”
“是,一定会的。”姬月容保证般颔首,让姬月依离去后,她才缓步走到了床榻前,细细观察着君子涟的呼吸,伸手为他推宫过血。看来,她不小心又负下一大笔相思债等到手下的人儿醒来后,她得认真的把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可不要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累人累已。
她如此这般想着,身下的君子涟抿紧的嘴,泄露出浅浅的嘤咛。
姬月容连忙收回手上的真气,对上君子涟惊讶的目光。
☆、我想你了
时光回溯,不久前的那日,仿佛历历在目。
君子涟眼神迷离,回想起当日他身中君子淮的暗算,身受重伤,便要再次被擒,命落黄泉之时,是姬月容对他伸出手相救。虽然过程有几分粗鲁,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只有那个办法可以救他一命。他一直是心怀感激的。
回到君家后,他救灾民心切,竟然胆大妄为的动用了君家为皇家储存的军粮,动摇了君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最后被君子淮识破,逼得他走头无路之际,凤居却他伸出援手。只是用市场上的米价,便把粮库里的大米全数卖给他。其数正好是他偷卖军粮的五万石。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凤居那位一直没有蒙面的主人有何目的,他却没有选择。为了救百姓,他牺牲了爹爹心念的君家,而为了君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命,他只得黯然接受凤居的支援。躲过了皇女姬月瑜的发难,更因为如此,他才被迫嫁给姬月容,成为他众多内君中的一人。
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下嫁而划下句话。更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万万为没有料到的是姬月容竟然是凤居的神秘主人。身为一个闲散的王爷,懒惰好色,不学无术的王爷竟然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后盾。那从一开始,姬月容接近他的目的,便是让他接手凤居的一切生意吗?他不过是姬月容选回来治理凤居的棋子。
梦应该醒了。那个女人生边的男子,那一个不是出类拨粹,他何德何能,引来她的青睐。原来她看上他的,也不过是他经营的手段,还有什么东西比婚约更能束缚一个男子。
他想要翱翔天际,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比君家更大,更宽阔的囚牢。
有时君子涟遥望着远处似笑非笑的姬月容时,心中更会抑制不住的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姬月容在得到他信任之后,一手谋划出逼他放弃君家一切,了身一人跟着她来到京城。
会是她吗?把他偷用军粮一事透露给君子淮,再让姬月瑜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每每思到此处,君子涟的背后不噤寒气突升,汗湿衣背。
“子涟,你有没有好点?”姬月容眼见君子涟凝望着她,视线不知飘往何处,脑海中闪过姬月依临去前的那番话,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放柔轻唤他一声。
“啊!”君子涟身体一颤,回过神来偷瞥了眼神情温柔的姬月容,不由地张口轻叫了一声。随后,他看到姬月容紧蹙到一起的眉头,不由地往后身体挪了挪。自从产生那样的想法之前,他每每见到她时,心会情不自禁地乱跳。
姬月容一直盯着他的脸,自然没有放过他那不易觉察的恐惧之情。伸出手把他从床里拽了出来,食指勾起下巴,迫使他抬起对上自己的眸子,“子涟,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的怕我了。”
君子涟直觉地摇摇头,忘记自己的下巴被姬月容捏住,根本动弹不得。他明明是一个内心坚定的男子,他的爹爹倒常常为他那倔强的性子担心,担心他这样得不到妻主的爱护,希望他变成一个软弱的男子,那样的男子,才能得到妻主的疼爱。他此刻却恨着自己这么柔弱。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清俊的容颜别扭得让姬月容心疼,甚至……心悸……
“子涟,我认为我们要好好谈谈。”姬月容松开手,一头倒在床上,脸对着君子涟,眼睛直直望着他。她们两个人依靠的十分的亲近,近得能听到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和心律不稳的心跳声。
“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君子涟全身发软,连转身都力不从心。只得阖下眼,避开姬月容奇怪的目光。
“我知道是我的错。”姬月容手撑着头侧,半起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君子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闪过一丝惊艳。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的时间,没有这么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男子,只是把凤居往他的身上一扔,做了个甩手掌柜。也忘记在凤居的帐目里,都是些现代化的记帐方式。方燕含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可是一到查帐时,便还是会有些困难。那孩子让他想奇招倒是厉害得紧,碰上数字这东西,看两下便眼花缭乱,摸不着北。眼前的君子涟不愧是商业奇才,自己不过是让轸宿把自己口述的东西转述给他听,他便能仅凭着半月的功夫,对凤居的帐务处理清晰,上手极快。远远超过了她对他的期待。
“你……错了吗?”君子涟长睫轻颤了一下,仍旧没有张开眼。
“我从来有错便会认。”
“那,你错在哪。”
“我啊,错在太小看你。”
“你在胡说什么。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聪明,也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却还一直相信你是真的关心我。
“不聪明?要是燕含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去撞墙。”姬月容想到那个突然从在自己身边消失的方燕含,心情不由地一震,抬眸望到君子涟苍白的脸色,轻叹一声。她还是把眼前这个男子搞定,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了。
君子涟猛地睁开眼,一丝好奇的目光闪过,“这关他何事。”
“呵呵,他啊他对于数字上的东西,说一便忘二,当年被逼得跟在我身边学习算帐,那张可爱的小脸,咳总之他是能不算帐便不会想帐。后来勉强学会,也只是到了月尾才心有不甘的闭关看帐。”
“凤居的记帐,是你发明的吗?”
“那可不是我发明的,你用了之后,感觉如何。”
“很好,这样的方式能减轻盘算的时辰,看起帐来事半功倍。”
“好便好。当年那个教我的人这样说过,我还一直不相信,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君子涟眼见着姬月容渐渐放大的脸,头一偏,姬月容微嘟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子涟!”姬月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脸往边上蹭了过去,嘴凑到他的耳边,带着盅惑的低沉嗓声,“我,想你了。”
☆、恍然梦醒
姬月容低声耳语,轻喃而出,却如重击猛撞上君子涟的心头。
我,想你了。这句话换成他还未想透个中巧妙,他会惊喜若狂。偏偏事与愿为,他闻到这句话之后,心如死灰。姬月容这个女人真如爹爹所言,似他那个见过几回的母亲般,天性凉薄寡情。什么东西都是以利字为先,哪还有什么真心存在。他真是太过天真,竟然开始幻想着那种飘渺虚无的东西。
“子涟?”姬月容疑惑的张开眼,她不明白如此暧昧的求欢,身下这个人仍旧无动于衷。月依说他对她是有情的,还是相思入骨,为何她真心回报之后,得来的是这样的冷情。“你怎么了。你为何流泪……”
“流泪?”君子涟凄凉一笑,泪水早在他看清楚这个世界残酷的现实后,扼杀在童年之中。他,从来不会流泪。更不能在姬月容的面前流泪。他已经没有了爱情,不可以再失去自己的尊严,他自己最自傲的尊严!“我从来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