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罗天都宁愿一厢情愿地选择天启帝爱子心切授意宁皇后这个可能,要不然私自盗用玉玺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查出来可是要杀头的,担不起啊。
这只是个小插曲,罗天都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眼里,无论这通关文牒是哪里来的一点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片大庆和胡人争夺了几百年的土地上,她要如何找到卫缺才是最大的难题。
罗天都和于鹤两人出了扬峡关,只见关外白茫茫的一片,路边覆盖着积雪,马蹄过去,只留下一行行马蹄脚印。越往北走,天气也越冷,北风呼呼地吹,吹在脸上像刀割的一般,耳边全是狂风呼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挣扎嘶吼一般。
这样的恶劣的天气,对赶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罗天都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上也戴了手套,要不然在这样的天气里,裸露着双手去握缰绳,那手不和缰绳冻一块才怪。
她和于鹤纵马奔驰,早上天不亮便启程,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雪水,辛苦自不必说。白天还好些,有个目标,只是辛苦些,倒也不怎么为难,到了晚上才是最难熬的,出了扬峡关,别说驿站,连人都看不到,有灯火的地方他们从来不敢去,就担心一头撞进胡人的地盘,只能选些稍微避风的地方,点然火堆,坐在火堆,略作歇息,睡是完全不敢放心去睡的,关外不光有胡人,还有豺狼等野兽,虽然现在天气冷,野兽大多都进入了冬眠状态,但是偶尔也有饿急的猛兽出来的找吃的。
如此辛苦两晚,到第三天,天空阴沉沉的,眼看着要下雪的样子。
于鹤指了指了西边的方向,对她道:“过了这个林子,往前十里,就是东林山了。”
罗天都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转过头问于鹤:“你以前来过关外吗?”
于鹤道:“来过两回。”
“出使北梁吗?”罗天都又问,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奉命出使北梁,还有什么原因让他离开上京,到这块苦寒之地来,他是禁卫,职责是守卫京畿安全,就是打仗也轮不到他上场,真到了连禁卫也要上战场的时候,那大庆离覆亡也不远了。
“杀人。”于鹤淡淡地道。
罗天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于鹤的身份,就是皇帝养的私人打手,千里迢迢从上京跑来,除了奉皇命,刺杀什么人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理由了。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卫缺也时常接到杀……嗯,这种任务吗?”
于鹤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卫大人是我们正使,你说呢?”
罗天都顿时不说话了。
是啊,武将不比文臣,功劳地位那都是得靠自己用血汗拼杀出来的,作不得一点假,就连兵部尚书何隆那样的元老,早年不也亲上战场,手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才爬到如今的地位。
原本她还想问一问于鹤,他们在外出任务危不危险的,然而一见关外这么险恶的环境,这个问题也没必要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不一会儿,于鹤说的那片林子便到了。
这里是大庆和北梁交界的地方,出了这林子,过了东林山,便真正是胡人的地盘,那里是一望无垠看不到边际的草原,草原上有鬣狗有熊有狼,胡人不耕种,放养牛羊,逐水草而居,生活自然不比中原人安定,尤其是到了冬天,土地都被冰雪覆盖,人都没有吃的,更不要说牲口了,所以胡人才一次次南下,骚扰劫掠中原。
林子里古木参天,高大的雪松直冲云霄,林子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底下是一层厚厚的腐化植被,十分阴暗,积雪深及膝盖,十分难走。
罗天都和于鹤两人十分困难地在林子里行走,树枝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啪叭”一声,落了下来,有些还掉到罗天都身上脸上手上。
忽然,于鹤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罗天都马上一勒缰绳,屏住了呼吸,四处打量了一眼,也看出了不对。
周围的树木几乎没有一棵完整的,底下的树枝折断了不少,看断口还比较新,应该是才折断没多久,最触目惊心的是前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上面竟然有数道划痕,像是有人用铁器狠狠在上面砍过一样。
于鹤翻身下马,查看了那痕迹,拧起了眉,然后双眼朝树上一看,脸色倏变。
罗天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棵树一棵最粗大的树枝上,挂了好几具被野兽吃得半残的尸体,血肉模糊的,那场面十分有冲击力。罗天都嘴唇都在哆嗦,目光都直了。
于鹤身形一晃,飞身上树,翻了翻那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然后捡起一块腰牌,借着林子里微弱的光线看了看,一脸凝重:“是安阳宫亲卫的腰牌。”
罗天都一怔:“他们是八皇子的亲卫?”
既是八皇子的侍卫,那么卫缺和八皇子必然是来过这里,他们死了,那卫缺呢?卫缺是不是也……罗天都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于鹤和她一样的想法,将周围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七皇子的侍卫,又发现了几具胡人的尸体,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卫缺和八皇子。
然而两人下落不明,究竟是逃走了?还是被胡人抓去了?有没有受伤?如果是逃走了,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又逃到哪里去了?没有吃的穿的,他们在这片冰原上如何存活?
罗天都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痛苦难言。
然而她又想到,如果卫缺真带着八皇子逃走了,必然知道朝廷会派人来搜寻,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想到这里,她精神一震,下了马,弯着腰在这片林子里一遍遍地查探。
“你在找什么?”于鹤问她。这块地方他已经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必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了。
“线索,卫缺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罗天都头也没回,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地行走,仍是一棵一棵树仔细地查看着。
“我都看过了,这里没有卫大人留下的禁卫联络用的暗号。”于鹤抬头看了看,林子里阴森森的,看不到外头的天气如何,只觉得光线更阴暗了,这不是个好现象,通常意味着风雪即将到来的意思,催促罗天都快走。
罗天都仍然固执地一棵棵地检查,最后终于让她找到了。
在一棵被齐腰撞断的小树干上,被人用小刀深深地划了几道痕迹,这些痕迹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些杂乱无章的刀痕,就和别的刀痕并无区别,然而罗天都却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个用拼音写的东北两字,刻字的人看样子用了好大的力气,刻出的字入木三分,十分显眼。
就在卫缺写给她的亲笔书信被人盗走后,她便开始教卫缺学些简单的拼音英文,当做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暗号,卫缺果然懂了她的意思。
她转过头很肯定地对于鹤道:“卫缺往东北去了。”
于鹤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只是拿出地图,借着林子里微弱的光线察看了周围的地形,然后往地图上一指,道:“往东北只有三条道路,这两条是官道,通往北梁方向,都有重兵把守,另外这一条是崎岖的山道,沿着狼山进入乌桓境内。卫大人必是寻着这条道,进入狼山往乌桓方向去了。”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卫缺出身山林,丛林的环境于他更有利,必不会舍了狼山这个有利的环境,转而取道北梁。
辛苦几个月,总算是有了一点卫缺的线索。
罗天都翻身上马,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卫缺,你一定要撑着,我就来找你了。
第340章
罗天都和于鹤一路追踪着卫缺留下的标记,发现他果然是往狼山乌桓方向去了。
然而偌大一座狼山,他们连个向导也没有,既要避着大庆过来的杀手,又要避开胡人,在这座茫茫莽山中要寻到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大海里捞针一样,谈何容易,尤其是塞北的气候比关内恶劣多了。
他们狼狈地在狼山穿行了小半个月,进入狼山深腹,然后再没见着卫缺留下的标记,线索突然就断了。出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个情况,要么就是卫缺就藏身附近,要么卫缺已经死了,自然不能再留下任何线索了。
罗天都当然希望是第一个可能。
天边浓云密布,黑色的阴霾转瞬即至。突地一声惊雷起,震耳欲聋。
春雷将至。
罗天都越发着急了。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在法华庵第一次见到卫缺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个雷雨天,卫缺虚弱地匍匐在地上,就连手无缚鸡之务的柳锦绣抬手就能杀了他,若是他这个时候再发病,那可怎么办?
她心里焦急不堪,又十分确定卫缺必定就藏身在四周,便对于鹤道:“雷雨将至,我们分头去找,我往北,你往南,一个时辰后,无论有没有找到都返回原路,在我们先前经过的小猎屋会合。”要不然这种雷雨天还呆在山上实在太危险了。
于鹤点点头,转身冲了出去。
罗天都也顺着山路往里走,山路越走越崎岖,只能容人往上爬,马匹却是无论如何也通不过的。罗天都将缰绳系在一棵大树上,取了马背上的铁胎弓和箭袋,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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