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自杀
邹龙浑身一震，他知道她是在提醒他，他还有个虎子要养，也很清楚她刚才那些话是故意激怒俞振飞。
他猛的一回头，只见衙门外面，被邹奕枫抱在怀里的邹虎哭的满脸泪水，紧张而担忧的看着这边。
“虎子……”
梁大忠皱眉沉思，“你说人是你打死的，可是他却说是他打死的，并且还有人证明，确实亲眼看到他动手……”
听他这么一说，孟雪立马看向跪在一旁的袁壮，问:“你确定你没看错？”
袁壮连忙摇头，坚定的道:“我没看错，就是他，我看到就是他……”
“你为什么要污蔑他？”
“我……”袁壮一噎，“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冤枉他做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对啊，无冤无仇的……”
孟雪轻笑一声，“他跟吕砚也无冤无仇的，又为什么要杀人呢？难不成是嫌自己活的太久，腻了？”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大人，人就是我杀的，跟邹龙没关系，还请你放了他。”
梁大忠眉头紧蹙，“可你越是替他辩解，我就更加怀疑是他……”
“大人，我只是不想帮过我的人替我受过，没有想要维护谁的意思。”
孟雪眼眶里含着泪水，她在家里等了两天，他都没再去看过她一眼，她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再去见她了。
眼泪流干之后，眼里就只剩下苦涩，心中更甚。
她知道……她也该走了。
所以今天她将自己伪装了一番，准备上街买些干粮带着路上吃，却没想到正好看见他被衙门的人带走，她想也没想就混在人群中跟了上来。
当看到他被判斩立决时，也依然没把她说出来，甚至已经伸手准备画押了，她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就开了口。
她已经是个残缺的人，就算活着这辈子也不完整了，而他不一样，吴氏出狱之后要依靠谁？虎子还这么小，又要依靠谁？
他能去俞府救她，能在她危难时帮助她，照顾她这么多天已经让她很感动了，她断然不能再让他为她丢了命。
此时此刻，她觉得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努力过，奋斗过，可是真的就比以前快乐吗？
与其背着对他的愧疚苟且一起，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她也不欠谁的，以后也不用再痛苦了。
“你若说杀人动机，他也未必没有，既然他心系于你，为你杀个人……还是有可能的。”
孟雪闻言笑了，“大人说的是，那就让他签字画押吧，谢大人明察秋毫。”
她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梁大忠噎了一噎，如果孟雪继续为邹龙辩解，他还真的会以为是她在为邹龙顶罪，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她刚才是在故意做戏，目的就是要让他那么觉得，然后判邹龙才是有罪之人？
可是既然如此，她刚才冷眼旁观就好，跑出来做什么？
他还来不及细想，一旁的俞振飞就不服的大嚷道:“不是他，不可能他，是这个贱人，她心狠手辣，心如蛇蝎，人肯定是她杀的，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她都能狠的下心来算计谋害，更何况是将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的吕砚？大人，还请你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他还推了一把跪在前面的袁壮，“你说，你肯定是看错了，肯定是这个毒妇杀的人。”
在他看来，孟雪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吕砚阻碍了她的路，又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她会杀人灭口再正常不过。
而那个见个官都能吓得瑟瑟发抖的人，怎么可能有孟雪一半的狠心？更何况，若说他是为了赢回孟雪的心才杀害吕砚的，他就更不会信了，一个会把她沉河的人，怎么可能再为了她做出杀人这种事来？
袁壮被他推得身子一个踉跄，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被他们这么呼来喝去的，吓得他连说话都说不顺畅了，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难不成他那天真的看错了？
“大人，或许……可能……大概……真的是我看花眼了……”
梁大忠眯了眯眼，被俞振飞那么一说，他也觉得孟雪的嫌疑更大了，她清楚所有的事情，也清楚吕砚的死因，一切都不像是假的。
可他心里就是有一点疑虑，那丝疑虑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总感觉这事情某个地方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孟雪跪在那里，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了，等待着他的判决。
耳边，俞振飞还在不断的诉说着她的罪行，听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唏嘘。
终于……梁大忠发话了，原先要让邹龙签的那份认罪书被收了回去，然后又拿了一份新的过来，让孟雪签。
看着放到她面前的认罪书，孟雪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在上面按了手印。
“邹龙，现在我如你的愿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孟雪……”
邹龙瞬间泪如泉涌，而孟雪却是站起了身来，看着前方的梁大忠，“大人，可否给我留具全尸？”
“已经判了斩立决，你也已经签字画押了……”
梁大忠刚想让人将她押下去，谁知孟雪直接朝着他冲了过去，梁大忠还以为她是要袭击自己，连连往后退，大喊着让人抓住她。
可是孟雪却是一头撞在了他的审案桌上，顿时血溅当场。
“孟雪！！”
邹龙震惊的看着她，连忙跑了过去，那些原本要上去抓她的人也都愣在了原地，就连俞振飞他们都愣住了。
“孟雪……雪儿……”邹龙哆嗦着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抱在怀里，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雪儿，你怎么这么傻啊，雪儿……”
孟雪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我怕疼，我不要被砍头……可是我……我现在也好疼……”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那张被泪水模糊的脸，“阿龙……你好久没有……这样叫我了……好久……好久……”
“我很高兴……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就像……就像是回到了……我们……新婚的时候……”
“雪儿……你不要说话。”邹龙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冲着周围的那些人吼，“叫大夫啊，快点找大夫。”
第181章 解脱
孟雪本身就是判了死刑的人，怎么可能会救她？
况且，就算外面真的有人请了大夫来，衙门的人也未必会把人放进来。
孟雪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一会儿……就不疼了……”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失手杀了人，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可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都怪他，他真的很没用，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要哭，我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孟雪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阿龙，你变了……你现在变得……有担当了，我……我很开心。”
“不，我对不起你，你跟着我就没过过好日子，我永远都是在伤害你。”
孟雪闭了闭眼，任眼泪流淌，“所以……如果你下辈子遇见我……可一定要对我好，我想……想给你生个孩子，我们……会幸福的吧？”
邹龙失声痛哭，滚烫的泪水滴在孟雪的脸上，与她的融合后再一起顺着脸颊流下，孟雪望着他，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给过她许多快乐回忆，又诸多伤害的人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她以为她真的心死了，在被他沉河之后，她多次想要狠狠地折磨死他，可到最后依然狠不下那个心。
他跑到俞府去闹，害得她失宠，坏了她所有的计划，她以为她会恨死他的，可当他出现在俞府外，将她带走那一刻，当他每天跑去给她熬药送食物的时候，她的心又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
或许她就是贱骨头吧，只要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再次沉迷在他的温柔里，忘乎所有。
她胆小了一辈子，这么豁出去的样子，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还是为了这个曾经伤她至深的男人。
“阿龙……你要幸福……”
捧着他脸的手，渐渐的失去了力气，滑了下来。
孟雪无力的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邹龙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雪儿？雪儿——”
嘶吼声在公堂内响彻，就连一旁的衙役都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这女子虽然犯了罪，可却让他们不由得心生怜悯，看到她一头撞死在这儿，不少人都不禁动容。
师爷对梁大忠说道:“大人，您看现在这……”
“既然凶手已自裁，就给她留个全尸吧。”
……
梁大忠宣布退堂之后，邹龙抱着孟雪的尸体出来，经过邹奕枫他们身边时，他稍微停了下，“二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拒绝。”
“你说。”
“我想将孟雪以我邹龙之妻的身份下葬，牌位入邹家宗祠。”
孟雪身上劣迹斑斑，在发现她和二麻子的奸情后他就将她从族谱中除名了。
可是现在……他不想她死后还无依无靠，做个孤魂野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