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莹面色一暗,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身着身着深色红领常服,端坐在榻上,头上只戴了一个深棕锦绣镶宝石的抹额,戴了简单的妆饰,但是整个人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象。
她做了二十年皇后,二十年太后,如今又是太皇太后,一身威严自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华莹叹了口气,说:“说起来,都是安宁没用。最近,王爷新纳了一个美人,对她......颇有偏宠,偏偏那美人是个乞丐出身,不懂规矩礼仪,数次冲撞于我,琴箸便想......出手除了她。结果......”
琴箸被杖毙的原因,府里太多人知道了。瞒也瞒不住,所以,她便说了实话。
“一个乞丐,竟能让琴箸失手了?”太皇太后有些意外地问。
“那个乞丐不仅生得好,而且,颇有武功谋略。”华莹说。“现在想来,若她真是个蠢的或是莽撞的,又怎么能让王爷那般爱重?说起来都是我大意了。”
第303章 送她一份大礼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说:“别难过了,不过折了个奴才。孤再给你一个好的就是了!”
华莹一惊,忙说:“太皇太后,安宁现在终究已经出嫁,是陆家妇,再从您这里要人回去,恐怕......婆婆会不高兴呢!她刚刚处死了琴箸,安宁就从您这里再带个丫鬟回去,好像安宁拿您压她似的......”
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
太皇太后给她的人……谁知道是什么人?
要是个细作的话,陆渊知道了,她就真的全无指望了……
“呵呵!你那婆婆,对你可还好?”太皇太后话头一转。
“婆婆对安宁,是极好的。”华莹回答。
“孤也是担心你被人欺负。既然你担心婆婆不高兴,那就算了吧!这孙女儿出嫁了,好好歹歹的,我这老太婆也爱莫能助了!”太皇太后感叹。
“辜负了太皇太后的一番好意,安宁惭愧。”华莹忙诚惶诚恐地跪下。
“哎哟哟!快起来吧!多大点事!”太皇太后吩咐身边的女官班昭:“快,把县主扶起来。”
班昭姑姑过去扶起华莹,笑道:“县主快起来吧!太皇太后昨儿晚上听说琴箸没了,就一直念着,说怕您身边没个得力的,别被人欺负了去!太皇太后对县主您,真是比对亲孙女还要上心呢!”
“都是安宁的错,没能护着琴箸。还劳烦太皇太后挂念着!”华莹一脸惶恐愧疚地说。
“安宁啊,陆家人对你可还好?”太皇太后关怀地问。
“其实,公公婆婆对安宁是极好的,王爷虽说忙一些,但也从未亏待过安宁。”华莹回答。
“那就好。”太皇太后点头。“对了,你婆婆就快过生辰了吧?”
“是,九月初二就是。”
“嗯,回去跟她说,孤到时候会送她一份大礼,让她好生乐呵乐呵!”太皇太后说。
华莹笑道:“是。安宁先替婆婆谢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笑意更深了些:“你呀,都出嫁三年了,还是赶紧生个孩子是正经!你年纪可不小了,这宫里出嫁的县主啊,跟你差不多大的,都好几个孩子了。”
华莹极力掩饰着心里的苦涩,装作一副羞涩的模样说:“安宁知道了。”
……
说了些话,太皇太后便让华莹回去了。
在她走后,太皇太后脸上慈祥的笑意慢慢消失,摇摇头说了一句:“这傻孩子。”
班昭姑姑也感慨说:“安宁县主着实不容易,嫁过去三年了,还是个处子。偏偏……还要在您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太皇太后的表情高深莫测:“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班昭姑姑微微叹息。
“陆渊那个美人……你着人查一查,什么来历。”
“这个女子能成为摄政王唯一的宠妾,奴婢一直在留意着。的确如安宁县主所言,她是陆渊在路上捡来的一个乞丐。生得极好,比安宁县主还要好。”
“真是乞丐……”太皇太后很是意外。“平阳(墨夫人的封号)的心气可高着呢,怎么就允许一个乞丐进了门?还封了美人?”
第304章 除了我自己,谁也帮不了我!
“据琴箸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那青美人竟也颇通医术。上次老丞相遇刺,就是她给救回来的,因此,尽管她出身低微,却已经被陆家人所接纳。”
“还通医术,倒是真有些本事。”太皇太后端着桌子上的茶小口抿着。
“太皇太后,琴箸死了,我们好多消息也就不那么方便传递了。”班昭说。“安宁侧妃既然不愿从宫里带人回去,要不,奴婢用其他方法将人送进去?”
太皇太后沉吟了一下,却摇摇头:“未必送得进去,就算能送进去,也未必会得到重用。”
“那……”
“我瞧着,刚刚跟安宁来的那个丫头就不错。”太皇太后说。
“您是说,绿意?”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
“可是,她没有受过训练,只是个普通的丫头……”班昭皱眉。
“就是普通才好。”太皇太后说。“反正,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说真话就行。”
“是,奴婢知道了。”班昭回应。
华莹走在出宫的路上,一直沉着脸。
当初陆渊不愿意碰她,她经过很长时间她才明白,大约,陆渊把她当成了太皇太后的细作了。
她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所以,她竭力用行动处处维护着陆家,她想向墨夫人和陆渊证明,她不是细作。
可是,是太皇太后吩咐成帝陛下封她为县主,赐给陆渊的,太皇太后还命她每月进宫为她诊脉调养身子……事实摆在那,无论她怎样做,陆家人都未必相信她。
陆渊还是不碰她,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太皇太后又想往她身边安人。
她突然有些恨太皇太后。
虽然她也知道,她之所以能嫁给陆渊,完全源于太皇太后。
可是,她始终得不到陆渊,也源于太皇太后……
“侧妃,您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太皇太后您的委屈?”身边随行的丫头绿意问。
因着入宫只有两只对牌,华莹只能带一个随行丫头进宫。
以往进宫,华莹都带着琴箸。
如今,琴箸死了,她便带了绿意来。
“绿意,你记住,除非是跟陆家人撕破了脸,迫不得已之下,否则,绝对不要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夫人不想让我说的话。”华莹吩咐。
当初,她也是这样跟琴箸吩咐的。
“可是,您都嫁过去三年了,王爷一次也没在琉璎水榭留过宿……您受的委屈,除了太皇太后,谁又能帮您?”绿意很很替她主子不平。
“除了我自己,谁也帮不了我......”华莹的眼神幽怨而森冷。
……
回到晋阳王府,华莹去了墨夫人处,将进宫的情况说了,还特别提到,太皇太后说要给她送大礼的事情。
墨夫人听了,眉头紧了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问:“什么大礼?”
“这……太皇太后没说。妾身也不好问。”
墨夫人点点头,流露出怜惜之意:“没事。安宁啊,你拒绝了太皇太后的一片好意,母亲心里都知道……”
……
在墨夫人寿辰前一天,陆渊的胞妹陆应婵回来了。
陆渊一大早亲自去城外接的。
第305章 陆应婵
刚用过早饭,墨夫人就差人来叫华青和华莹过去。
蓝藻位份太低,大约还够不上。
去之前,今夏告诉华青,大小姐因为是早产的,从小身子弱,拜了终南山黄庭观的紫虚元君为师,前两年旧疾发作,去了终南山养病,据说如今已经大好了。
“终南山啊?”华青问。
今夏点头。
终南山华青很熟。
倒不是她去过,而是,楼二的师门就在终南山。
她成天听他说起终南山终南山,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起楼二来。
楼二啊楼二……华青有些忧桑。
两人先后到了乐安堂,赵姨娘和她两个儿子也来了,大家见了礼入了座,华青便发现,那位陆烜又偷偷盯着她看,大约……看上她了?
华青暗中翻了翻白眼。
龌龊!
她可是他大哥的女人!
不久,陆大小姐就在一个漂亮丫鬟的搀扶下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陆渊。
陆应婵一进来,华青就看直了眼。
一身素淡,满腹诗书,美如芙蕖,气质高华。
其实她长得跟陆渊并不十分像,但身上那股高贵得令人仰望的气质,却如出一辙。
这位,是晋阳王府唯一的嫡出大小姐,封号长乐县主。
“婵儿见过娘。”她面带微笑,礼数周全,盈盈行礼,华青只觉她的动作好看极了。
“我的乖女儿,快过来,让娘看看。”墨夫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浓浓的慈爱,还有一种心痛之感。
陆应婵走到墨夫人面前,墨夫人便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边坐着,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县主看着又高了些,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赵姨娘笑着说。“您身子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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