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知怎地触动齐峻的神经,他当即勃然大怒,一把将嬷嬷推了开来,厉声喝斥道:“说什么呢?什么野路来的?”
涂嬷嬷顿时醒悟,连连朝自个嘴上猛抽:“瞧老婆子这张嘴!让你多嘴多舌,不说话没把你当哑巴了。”屋里顿时响起,噼噼叭叭一阵扇耳聒子的声音。不一会儿,涂嬷嬷面颊两边,就被她自己抽得红肿起来。
齐峻心烦意乱,瞧见乳娘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更是烦上加烦。没一会儿,他怒声喝止:“要打回屋自己打,别在这儿招人嫌。”
涂嬷嬷连连谢恩,临走前还解释道:“老奴没别的意思,真不是指吕姑娘。”
齐峻粉白一张的嫩脸,顿时气成猪肝色,朝着涂嬷嬷和地上的青卉吼道:“滚,都给爷滚远点……”
舒眉在屋内听到,跟雨润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惊悸之色。
雨润压低声音,凑到主子耳边说道:“这下,那女人进不了门,爷也怪不到咱们身上来了吧?”
舒眉朝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门口,意即等人都走干净了再说。
雨润点了点头,脸上漾起得逞的笑意。
浑浑噩噩走出竹韵苑,齐峻心里也在琢磨同样的问题——原来真不是这女人从中做的梗。他不禁有些糊涂了,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不觉,齐峻的脚步朝着碧波园方向走去。
听说四弟来到听风阁了,齐屹眉头一扬——这小子终于坐不住,主动找上门来了。宁国府如今的主人,常年面瘫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爬到听风阁的顶层,齐峻一进门看见大哥板着那张冰块脸。他坐在阴影的身姿,显得有些落寞。让人不由想起,他们父亲刚离世那会儿的情景。
那时他一夜之间,感到世界仿佛要崩溃了一般,扑在大哥怀里失声痛哭。
当时,爹爹抓住兄弟几个的手,嘱咐他们要听大哥的安排,一切以家族为重,不可任性妄为。也是在那种情形下,他违心应下了娶文家那黑丫头。
拜堂那天,他特意将大哥拉到父亲灵前,问起大姐代公主和亲的事。
大哥矢口否认与文昭容有关,还劝诫他不要瞎想,练好自己本事,莫要搅进朝局里去。随后,就把他送到祖籍沧州去避祸了。
临行前,他特意找来文家老仆妇询问。
施嬷嬷也否认此事,还说她家大姑娘从小就心地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况且,跟他大姐是闺中好友,断然不会做下那等事……
大嫂高氏后来告诉他,家里为他定下文舒眉,皆因大哥当年负了文昭容。要他这当弟弟的代为赎罪,非要娶那黑皮媳妇不可。从此以后,他暗中观察,大哥对文昭容的事,也确实上心。尤其在对方香消玉殒时,大哥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可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自己何干?赔上他一生的幸福,让人如何心甘?
想到这里,齐峻咽了咽口水,坦然迎上大哥打量的目光。
“还得舍得回来?”齐屹瞥了一眼他弟弟,身形没有半分挪动。
朝他大哥行了一礼,齐峻立到旁边,心里正在琢磨,该如何开口试探吕若兰的事。没想到他大哥倒先开口了。
“没几天就到冬至节了,爹爹在时,每年也是你去冬祭的。前几年,你只身在沧州,自是不必操心。今年你带着弟妹,一同到老家去祭拜吧?!让祖母和爹爹看一眼她,也算了一桩心愿,顺便将庙见一道完成了!”
“大哥!”齐峻失态地喊叫出声。
“怎么?有什么事吗?”齐屹蹙了蹙眉头,装着什么都不知。
齐峻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既然她现在不反对纳妾了,不如先把吕姑娘的事给办了。弟弟总是往外跑,于家声也有碍……”
他打算在吕家恢复名声之前,将兰妹妹纳进来,省得日后对方恢复官眷身份后,两人卡在那儿了反倒难办了。
爹爹遗命在那儿,看来是没法休妻了。他只能就这机会趁乱纳了,将来才不至于成那没担当的负心人。
“你也知道于家声有碍?!”齐屹轻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
“弟弟……”齐峻顿了一下,“毕竟是我害得她失去婆家,她的终身弟弟没法不负责。”
“你毁了她的终身?那时她才多大?即便定亲也不会马上嫁人。没多久吕家就倒了,你如何毁人终身的?!没那档子事,她一样会被流放……”
“何家说了要即刻迎娶的,嫁过去不就没流放的事了?”
“人家做笼子哄骗你这傻小子的,何家作甚娶一位十三四岁的媳妇进门?”
“他们为何要哄我?”齐峻反问道,“那天我也是无意间拜访邹家,谁也没料到兰妹妹会碰到我的!”
齐屹一时语塞。
父亲临终前交待,不到大局已定时,不得将府里秘事,还有几家恩怨告诉四弟。说他为人单纯,这些年只在诗词歌赋中浸染。朝争政斗等鬼蜮伎俩,先不要告诉他,省得一时冲动把性命给丢了。
就是因为这个,明知舒眉那丫头跟四弟之间误会重重,也没法替他们解开。他也担心以四弟的性子,知晓这一切时卷了进去,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正好可以迷惑高家那帮人。
大哥答不上来,让齐峻更加确信,大嫂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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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结局,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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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催君上马(大结局)
一听自己还能帮到父亲,小葡萄眸光一闪,顿时来了精神。
“到你娘那儿替爹讨些祛疤膏过来,就说是你担心为父再遭不测,想替我把损毁的部分,修补回来……”说到这儿,齐峻顿了顿,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精光。
小家伙听了信以为真,当场就拍了胸脯,说道:“没问题!这事小菜一碟,就包在儿子身上。”
沉吟片刻,齐峻犹犹豫豫地问道:“这药膏想要生效,得隔三差五地揉搓按摩吧?!”
“您怎么知道的?”小家伙一脸惊诧。
齐峻抿唇一笑,暗道:若不是如此,你爹还不屑涂那劳什子东西呢!
可他不能把自己算计的告诉儿子,只是一语含糊带过:“涂伤药不都是这样的吗?”
小葡萄不疑有它,屁癫屁癫跑到母亲那儿讨药去了。
可是,齐峻还是低估了舒眉。
纵使他道高一尺,架不住人家早有准备。就在小葡萄把药拿给齐峻的第二天,舒眉就派了名年轻女子跟过来,说是专程负责来教齐峻贴身丫鬟,该如何揉搓得当,好让药效更快发挥的。
齐峻一时傻了眼,他再怎么算计,也想不到舒眉这一产品,分店都到大江南北了,服务早已日臻成熟完善。
前世的记忆,让舒眉将售前售后之类理念,植入店铺服务中去,直把整盘生意玩得滴溜转。不仅如此,在京师和金陵两处地方总店那儿,会员制度已经施展开来,如今悦已阁拥有的铁杆会员,已经突破三位数,正朝四位数进发。
齐峻更加不知道的是,民间猜了很久的悦已阁的幕后当家,跟主持榴善堂的大善,竟是同一人。当然。更没多少人知道,榴善堂之所以能正常运作下去,除了朝廷支持外,很大部分原因是。资金已经被舒眉盘活了。当然,最初的启动资金,全源自于她私家的小金库。
虽然悦已阁的胭脂水粉香料首饰,虽然卖得贼贵,可架不住人家产品新潮好用,服务又周到体贴,俨然成为大楚高门大户,世族贵女们趋之若鹜首选店铺。把药膳酒楼的生意也带了起来。
虽然拿出了三分之一的盈利补贴榴善堂,舒眉财政状况还是十分乐观,说她日进斗金毫不夸张。自从榴善堂的部分资金。来自于悦已阁和固本酒楼一事,被人无意间传出去后,顾客的回头率更高了。
不为别的,榴善堂由本朝开国皇后所创,中间虽然由于战乱曾一度荒废。可百余年来,那里救助的老弱病残不计其数,在民间的威望堪比寺庙。既然进庙烧香,还得布施兼给香火钱,这上酒楼吃喝,到店铺扮靓的同时,还能出一分力救助贫弱。何乐而不为。
此举甫一出来时,曾被泰宁帝以及他的心腹大臣们称为“劫富济贫”之道。因此,在他们心目中,舒眉有了“侠义”名声。是以,后来被封长公主时,朝堂上下一致称颂。绝非她是外戚身份那么简单。
“爹爹,为何您不肯涂药?是那位姐姐弄疼你了吗?”见爹爹把来替他上伤的姑娘遣了回去,小葡萄不解地问道。
齐峻抚额,有些无语问苍天,被自己搬起石头砸到了脚。还能说什么?
这一日三趟的上门服务,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舒眉派来帮他涂药的,尽是些年华正好的女子,个个长得貌美如花,像是故意讽刺他似的。
直到此时,齐峻意识到,在斗志斗勇方向,他并非舒眉对手。其余方面,更加乏善可陈了。以前还能靠那张脸卖卖色相,诱惑一下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如今,对方已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不反过来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