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齐峻知道她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他若有所指地提醒道:“现在你或许不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还有,我听番莲提到过,在你派人到松溪镇救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救走了?”
听他提起这个,舒眉趁机问道:“最后他是如何出来的?”
齐峻摇了摇头。说道:“那晚下雨的时候,咱们因寻不到你,从庄子一路沿途搜寻,无意中发现他被人扔在间破旧的屋子里。饿得已经奄奄一息了。”
舒眉不疑有它,替葛曜辩解道:“这就对了,定是那边见他不肯就范,又怕咱们救走,就临时转移了地方,这次得亏他命大,不然一条命就折在这儿了!”
舒眉对葛曜的全然信任,让齐峻心里颇不是滋味。可他没任何证据证实,葛曜此举另有蹊跷,只能暂时忍下腹中的怀疑。
他如今只想着护送舒眉母子赶岭南。把文家的事情办理完毕后,就能带着他们回京了。
一想到京城此时的情形,齐峻重新拾回了信心。
现在,先生应该跟那人相认了吧?!还有聪儿和师妹,自己此番避开也好。反正自己上次以公开身边离京时。打的旗号是出家为僧。
现在,就算师妹带着孩子离开宁国府,外人也不会说些什么。毕竟,师妹不同于小门小户出来的妇人,“丈夫”都出了家。夫家还非要她带着孩子守着。
只是,母亲那一关不好过。
她定然是不会让自己“亲孙子”跟着儿媳离开的。
只希望大哥能帮着做通母亲的思想工作,同时也莫要将聪儿的身世给泄了出来。再怎么说。也要全了师妹、先生以及秦家的脸面……想到这儿,他心里一核计,觉得是时候着手准备他一家人今后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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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都是震耳欲聋的殿中,顿时安静下来。一听到皇后娘娘驾到,小童子项忻顿时收了声。噤若寒蝉地盯着殿门的方向。
皇后跟高氏毕竟是亲姐妹,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头戴金龙翠凤冠,身着凤穿牡丹彩鸾黄色凤袍。年近四十的样子,圆形脸盘,生得浓眉大眼。没丝毫秀美的感觉。仪态却是端庄大方,请殿中众位下跪命妇起来,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
高氏跟在她的身后,低头垂目,一副恭谨的样子。
来人一进屋,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簌簌之声,一众人等除了林太后,齐刷刷地朝高皇后下跪行礼。接着,高皇后带着她妹妹宁国公夫人齐高氏,向林太后请安。
舒眉刚松口气,在高氏姐妹到来后,转眼间心又悬了起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众人行礼完毕,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屋里脆生生地响起。项忻脸上还挂着泪痕,有模有样地朝高皇后行礼。
“起来吧!怎地刚才听见你在哭,有什么伤心事跟母后说说。”高皇后望着四皇子说道。
项忻犹豫了一下,朝他身后跟着的乳母望了一眼,又瞟了瞟皇祖母。一番内心挣扎纠结之后,才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回母后的话,儿臣刚刚……”他倏地记起,皇祖母平常告诫自己,不要随便跟人提他的娘娘。尤其是在皇后跟前……
四殿下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望了一眼林太后。
“刚才他差点要摔倒,哀家训斥了两句。”林太后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皇后怎地有空过来?不照看忱儿了?”语气冰冷,似有满肚子的怨怼。
大殿下一片寂静,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皇家婆媳对决,其他人只能当木头人装没听见,屏气凝神地等待告辞退场的机会。
“禀母后,皇儿睡着了,儿臣特意来这跟母后请安!”高皇后端着一副恭顺贤良的模样。
“请安就不必了,你替皇儿分忧,照看好忱儿就行了……”说着,林太后好似想起什么,抬眼望向她儿媳,“你要仔细点,皇儿子嗣不多,忱儿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忻儿这孩子可怜啊!”
说着,她朝舒眉和四皇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睃了眼舒眉,高皇后接口道:“昭容妹妹失察,自己殿里的人竟都管不好。今后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了。说起来也是她福薄,本宫当初想派几名有经验的嬷嬷,帮着她照看忻儿来的。谁知陛下拦住,说她那儿人手够了,唉……”说着,她假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水渍,“文妹妹性情太刚烈了,若是向陛下求求情,何至于……可怜三十多岁不到就……”
说着,她特意扫一眼殿中众人的反应。
林老夫人如入定般,面上无任何表情;郑氏一脸震惊,好像才听说其中真相;刚才带四皇子进来的林秀涵,则面露不屑,对面那唱作俱佳的女人好似影响不到她,一门心思盯着项忻;而舒眉从行礼起身后,就一直盯着殿内紫铜熏炉看。几缕青烟从那儿袅袅升起,四下铺散开来。
“这位是齐都尉家的吧?!”高皇后倏然出声。
舒眉充耳不闻,直到旁边林秀涵扯她的袖子,她好似才反应过来,朝皇后忙下跪告罪。
“刚才想些什么?”皇后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舒眉心里咯噔一响:这是试探自己呢?还是借机发难?
若是试探好说,反正她记不得上次进宫所发生的一切了。若是以不敬之罪发难,今日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心念电转间,舒眉有了主意。只见她从水磨石板地上抬起头来,用颤音答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妇在想,果然凤仪摄人,刚才四殿下还在大哭,您一来他就停下来了……”
这话虽是恭维,跟事实出入不大,算是平淡无奇。从她表情话中看不出丝毫破绽,言语间也无任何情绪。高皇后不由对妹妹的话,开始半信半疑起来,心里暗暗责她小题大做。
再怎么厉害,不过是十几岁的丫头。真要有那本事,当初也不会从马上摔下来了。刚才自己拿文展眉的事刺激她,不仅没任何反应,连姿势眼神都毫无异状。若真是记得,那么,这人的城府算是深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高皇后出声又探道:“听你大嫂宁国公夫人讲,从马上摔下来后,许多事你都记不清了,可有此事?”
舒眉心里一凛,暗道:果然来了。遂跪着朝她福了福:“谢娘娘关心,臣妇确实记不太清了。刚才娘娘叫臣妇,这不,一时没想起来是在叫谁。”
高皇后颔首微笑,朝妹妹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
坤宁宫一众人离开后,齐府婆媳跟林太后告了辞。
临走的时候,那名叫林秀涵的少妇,特意跑到跟舒眉跟前,和她打招呼:“原来你是不记得了,起先我进来时,你搭不搭理人家的样子,还以为你在拿乔。原是我多心了!”说完,那女子一脸愧疚地跟她道歉。
虽觉得此女面善,可又想不起来两人交往的过程。舒眉一阵尴尬,嘴里含糊嗫嚅道:“似有印象,但记得不大真切。姐姐是不是跟我那表姐,从小一同玩到大的?”
以为她记得了,林秀涵兴奋起来,提醒道:“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是老宁国公五十大寿的时候……”接着,她把两人后来见面的几次,一一列举了出来。
林家……不知与这女子交往,大伯会不会干涉?!若是他对堂姐还念旧情,必不会阻止她跟太后娘家人交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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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怒发冲冠
“高氏?”儿子的话让竹述先生大为吃惊,他忍不住追问道,“她不是前几年就不在了吗?怎会跑到鞑靼去的?”
苏济抿着唇角,面上一片黑沉,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跟自己的父亲讲些这两年的遭遇。<-》
“……儿子原想回京探望表姐,谁知在宁国府周围被人盯上了,后来中计被他们诱捕了……”
往事不堪回首,如此屈辱的经历,苏济原打算一辈子都不跟人提起的。
谁曾料到,他在鞑靼被囚期间,无间中被师兄齐峻救了下来。后来又助他在敌营放了一把,由此立了大功。这让他之前所遭的罪得到补偿,才没有显得那样窝囊。
听到这里,竹述先生叹了口气,道:“人平安回来就好,只是,这样一来,苦了芷儿那孩子,连带让舒儿母子遭了罪。你若不出意外,聪儿就不必冠上他人的姓,芷儿也不会骑虎难下……如今这困局,为父都不知该如何破解。”
苏济想到秦芷茹和孩子,目光随之一暗。
虽然此次回来,他躲在暗处见过她母子,可对于曾经犯下的错,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更别奢望得到表姐的原谅了。
在他从西北被护送回来的路上,他跟齐家暗卫打听过厩这两年发生的人。了解秦芷茹因他吃了不少苦,进而也明白了,为何齐峻会一脸颓然地出现在边关。
且不说他如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人瞧见了都顿感胆寒,此生无法再出仕或者开馆授徒,就是再次面对表姐,他都没那个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