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妈妈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回道:“奴婢看来。姑奶奶再正常不过了。就连姑爷跟小少爷告别,她都没有去阻止。您是知道的,之前。她多少担心这两父子见面的。”
女儿的异常举动,让文曙辉不免陷入沉思。
“……想得到我承诺也不难,要她别找人另嫁,你得答应,自己得是独身。总不能让舒儿空守闺房。为你耗尽下半生吧?!”
为了兑现对女儿承诺,文曙辉提出近乎苛刻的条件。
没想到那小子,想都没想竟然都应了下来,还补充道:“岳父大人请放心,驸马这身份为形势所逼,小婿保证。将来决不委屈了舒儿。况且,我跟大哥保证过,除了舒儿。小婿不会有另外的女人……”
一心只想早些摆脱他,文曙辉也没计较对这话中的漏洞。
“我只能应承你半年时间。要知道,舒儿如今花信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适合她的良人便出现了。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他想到女儿腿伤。也要养上几月,这半年时限的承诺。根本一点障碍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能将对方顺利打发出金陵城。
也不知齐峻怎样想的,他踌躇了一番,竟然真地应了下来。
后来,从秋实院的仆妇口中,传来两口子吵架的内情,让文曙辉越发琢磨不透女婿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文曙辉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蒋氏吩咐道:“这几天,你就陪在姑奶奶身边吧!不可有丝毫闪失。对了,留雨润两口子在府里多住几天。毕竟她们两人,从小在一处长大,让她排解排解也是好的……”
蒋氏忙点头应下,她正要转身退出,便见少爷走了进来。
“那人呢?躲起来不敢见人了?溜得还挺快……”文执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忿然的表情让他像是只小虎仔。
文曙辉失笑地摇了摇头,抚摸着他的发顶,柔声问道:“先生放你回来了?功课可做完了?”
见爹爹扯开话题,文执初哪里肯依的?只见他攀上文曙辉的胳膊,撒娇般地求道:“爹爹,他到哪里去了,您倒是告诉执儿,儿子想去替大姐出一口恶气……”
文曙辉忡然,愣愣地望着儿子:“你怎么出恶气?”
文执初攥紧小拳头,撅着嘴巴冷哼一声:“他是怎样待大姐,咱们就怎么对付他……”
文曙辉摇了摇头,拍着儿子瘦弱的肩膀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掺和。好生把书念好,将来当你大姐的依靠……”
此时,文执初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只见他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告辞退出了书房。
自齐峻离开文府后,大伙皆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没想到,第二日,位于秦淮河的画舫,便传来一则丑闻。
说是有位俊俏的年轻公子,在那儿夜宿了一晚,被老鸨子最后以欠嫖资,给扒得只剩中衣,毫不留情面地给赶了出来。
这消息一出来,如同长了翅膀,立刻就传遍了金陵城的酒肆茶馆。
“听说没有,那人还是文尚书以前的女婿,如今北梁的驸马爷。真真是有辱斯文……”位于玄武湖边的霞光阁上,一位年轻的公子,摇着折扇,跟他的同伴议论道巫术师。
他的同伴三十来岁,身着短打葛布便服,听了他这话,正往嘴边送的杯盏,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文尚书?是不是有位女儿,嫁到燕京齐府的?”
年轻公子折扇一收,顿时愣住了:“表哥,你咋知道得这般清楚的?难不成你以前在京里,跟齐府也有生意上的来往?”
那男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生意没来得及做,不过,倒是听说过他家那位夫人。”
年轻公子听闻,忙笑着接口道:“看来,文齐两府真的结下仇怨了。不过也难怪,文家世代书香,却被人这样打脸。要是小弟我遇到这种事,定然不止做这些……”
听了他说的话,壮年男子不觉哑然失笑,指着他表弟道:“你还能如何做?想来,那齐四公子也是贪新鲜的酒色之徒。不然,也不会逛到画舫上去了。再说,他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觉得出奇。”
年轻公子点头附和:“想来,曦裕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表哥,你说,这齐四如此不济,怎地宁国公还把偌大一家子,交到他手里?让曦裕先生的女儿,吃尽了苦头?”
壮年男子神色一滞,有些好奇表弟今日的举止。只见他抬眸望了对方好几眼,神色颇为复杂。
想到表兄在江湖行走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想到对方多年在江湖行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年轻公子没往深里想下去,对着湖面感叹道:“听说文氏女,在二十年前就名震京华了。没想到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有一曦裕先生这样的岳丈,不说考取功名,便是开馆授徒,那招牌也亮一些。”
“咳咳……”那壮年男子连咳几声,险些将杯盏里的酒水,都要洒了出来。
“你别想!那种贵女岂是你能肖想的?不是说他女儿主动休夫吗?会不会因为这样,齐四公子才会被……”男子朝他表弟提出疑问。
年轻公子摇了摇头,解释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小弟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后来还是唐三公子派轿子将他接回客栈的。这事不到半天功夫,便传扬开了……竹述先生这位高徒,立马轮为大街小巷的笑柄……”
闻言,壮年男子点了点头,赞道:“合该如此!没有听说过老婆还没死,就另娶新人的。他是想借着两朝对峙之便,想坐享齐人之福了。”
年轻公子忿然接口道:“不是这样怎地?小弟猜测,引他入瓮的,定是曦裕先生的追随者。不好生教训他一顿,简直难以平咱们读书人的怒气。没见过这般没骨气的……”
望着表弟脸上的怒意,壮年男子没有接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成绩什么时候出来?若有需要,为兄倒是能帮你找找门路,也拜在曦裕先生门下,就凭着你这般维护他们文家的名声……”
年轻公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表哥,你哪来的门路?你不会自己认识文尚书吧?!”
壮年男子摇头不语,心道,门路倒是不缺。只不过,以表弟的资质,人家文尚书看没看在眼里,到时恐怕要费一番周折。
他们俩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却没料到一番话,被旁边隔间的灰袍男子听在耳中。
过了一会儿,那两表兄弟聊起了其他话题,不再议论文家的八卦了。隔间的男子又坐了一会儿,便下楼结了酒资,朝城东方向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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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文府寿宴
三月初七,丙辰月壬子日,这日乃南楚吏部文尚书的四十寿辰。
因是整寿,加之文氏一家难得团圆,姐弟几人一商量,打算给爹爹文曙辉庆祝一番。
舒眉足疾尚未痊愈,加之文执初年纪尚幼,结果雨润夫妇,承担起此次寿宴的操持工作。
雨润自嫁人后,在悦已阁又历练多时,虽未主持文府的中馈,却也练得手脚麻利。舒眉行动不便,后来她干脆搬回文府,帮着义父照顾一家老小。
文曙辉如今乃南楚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寿辰,原只打算几家走得近的亲友简单庆祝一番就了事的。没想到,被林隆道一宣扬,南楚朝堂的文武大臣,纷纷得到了这一消息,说什么也要上门祝贺一番,顺便蹭一杯寿酒。
文曙辉推脱不过,只得命孙管家重新安排筵席。
文府之事,就成了舒眉的幕后安排,雨润代为出面照应,文曙辉唯一的男嗣文执初,跟在父亲身边陪客,拜会各方来宾。
由于春闱刚过,杏榜已经贴榜,殿试尚未举行,这日不请自来,给主试官文大人祝寿的学子也不在少数。
尚书府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到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雨润的夫婿蒋勇,跟着岳丈大人在前院照应,雨润则留在后院,帮舒眉招待那些跟着家里老爷前来贺寿的诰命夫人们。
时值春日,本就鸟语花香,文府宅邸是朝廷赐下的,乃前朝一巨富的私家花园,景色宜人。。
由于有疾在身,舒眉错过了前段时日,金陵世家间每年举行的春宴。
此次借寿宴之机。那些金陵贵妇们,少不得带媳妇女儿,出来交际应酬一番。宾客们到达后,舒眉让人领着她们游览一番。
因文府缺女主人,唯一归家的姑奶奶,如今坐在轮椅上。那些不愿走动的女眷,便陪在舒眉身边说话。温氏便是其中一人。
“文家妹子,门口张罗的,可是以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位……”不好怎么称呼雨润,她只得停了下来。又道,“听说,她那位夫婿。是林家帮着找的?”
见对方聊起雨润,舒眉拥紧小葡萄,略一思忖,便乘机拿话想替雨润抬身份。
只见她微微一笑,朝在座众人解释道:“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姐妹差不离。当年,我出了意外,下落不明。得亏她跟两位仆妇,一路护着念祖到南边。若没有她,咱们母子今生怕是见不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