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如风,直到城门近在眼前,她的头脑才猛然清醒了些,连忙拍打着他的手背,嚷嚷道:“别跑了别跑了!再跑就出城了!”
虽然大黎盛世,京城的城门从不关闭,但跑得太远总归不妥。他方才那样肆意张扬地在人群眼皮子底下逃脱,此刻若是又出了城门,说不定再回来时,便不能站着进城了。
身后一阵轻笑,他的声音更低沉了些,但依旧好听得不像话。
“不怕,”他的唇温柔地挨着她耳垂,“我有分寸。”
她觉得痒,略略侧头躲避,无奈道:“你这个人……有时真是很胡闹……”
“是很胡闹。不仅胡闹,我还变得又老又丑。”他更用力地将她往怀中带,搂住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语气中带了些试探,“你还愿意要我么?”
她心疼地摩挲着那只粗糙的手,仰头靠在他胸口,一双眼睛正好能看见他的下巴。
那下巴上有细微的胡渣,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又顺着抚上他的脸,笑道:“谁说你又老又丑?你即便老了,也很是好看。”
第96章 叙情
天色昏沉起来,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当宁扶清调动缰绳停下来时,沈如茵只看见眼前那被暗夜映染得漆黑的河水。
宁扶清率先下了马, 朝她伸出手。她盯着这只手看了许久,才近乡情怯地有所回应。
两掌相接,她几乎被他抱下马,随后他便再没有放开她。
沈如茵心如擂鼓, 激动之情彷如初见。
都道小别胜新婚,而他们这长久分别的重逢, 更叫人肝肠寸断。
晚风凉凉拂过,带起林中一片沙沙轻响。他仿佛受了那风的刺激,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留下一串她措手不及的惊呼。
行至河边一块大石旁, 他将她放在石头上。
还未坐稳,那人便托着她的腰倾身压来, 一只手抬起她下巴低头摄住她唇舌。
一个,糅杂着千许怜惜与万般辛酸的吻。
她闭上眼睛,愈发喜悦,也愈发委屈。
宁扶清手指感受到温热的湿润,心中某处被拨动得一颤, 多年来如履薄冰紧绷着的那根弦忽地便断了, 他恍惚能听见那声清脆的响。
他知道这些年来自己的心冷得发硬, 什么高傲自尊全都不要,只为了这条命在为数不多的良知里苟延残喘。
如今他的胸膛里面空空荡荡,仅能将眼前这人揉进骨血中填补满了, 才真切地晓得做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略离开些,沉沉目光焊在她未干的双颊,凝视许久,最终所有情绪都归于一声若有若无烟雾缭绕般的叹息,以及那跋涉过漫漫时光的四个字:
“我很想你。”
沈如茵就在这四个字中失去了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再也难以抵挡喉咙间的那股疼痛,呜咽出声。
她握拳捶向他胸膛,控诉一般歇斯底里:“你想我!你怎么好意思想我!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快要绝望了……你为什么一点消息也不肯施舍……所有人都望着我,可我撑不起!我怎么撑得起……”
宁扶清无声地任由她打骂,纵然有千万条苦衷理由,此刻他也不愿说出口。
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在那样渺无希望的日子里,独自撑起偌大的华阳阁和一个口不能言的孩子。
“何况,”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呢喃道,“你那么蠢。”
沈如茵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愣了半晌,伸手在他胳膊上卖力地一拧,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又看到那人竟然厚颜无耻地笑了出来,她更为生气:“你还敢笑!”
真是半毛钱的温情也坚持不了!
她这副炸毛的模样,倒教宁扶清开了怀。他背着手,低头在那张横眉立目的脸上轻轻一啄,见成功地将她冻住,他突然起了玩心,有一下没一下地亲遍她整张脸。
沈如茵没好气地后退一步躲开他,抬手重重地擦脸,唾道:“亲老娘一脸口水!”
宁扶清拽下她的袖子,“不解风情。”
沈如茵:……
这是他第二次说自己不解风情了,可尼玛的到底是谁比较没情调!
沈如茵:“还说我呢,你看看你带我来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意欲何为啊你?”
“四下无人,正是我要的地方。”
他一手扶腰一手按肩将她放倒在大石上,随即自己附身上来,沉沉道:“今夜月黑风高,最适合做坏事,你说呢?”
白天下了雨,这石头还湿漉漉的,幸而她穿得厚,湿意一时间还未浸透到肌肤,只是手掌下的泥泞仍然让她有些难受。
那人放在腰上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沈如茵慢半拍地想着:难不成他们要在这儿圆房?
虽说名义上的夫妻已经当了五年,但他们还未曾有真正意义上的……
一想到两辈子的第一次居然要交付在这里,沈如茵心里头膈应得很。
第一次是野战,妈的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虽然也并不会和别人说就是了……
心里头正千回百转,腰带却已经松了。
沈如茵脑子里咯噔一声,想也没想便用力将他推开,哪知那人只是半跪在石头上,整个身子本就不稳,再叫她这样一推——
风华绝代的三殿下,就这样华丽丽地栽倒在了河水中。
“我……”沈如茵连忙去拉他,“我不是故意的……”
宁扶清一时没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低头发怔,直到透凉的河水透过衣裳,他才恍然大悟似的轻笑一声,无奈道:“我也没说真的要将你就地正|法,你就迫不及待地欺负我这个老头,这算什么?”
“我……”沈如茵也有些狼狈,面上带了抱歉的笑意伸着手朝他走近,却听他严肃喝道:“别过来!”
她一愣,一只脚停在半空,听见他补充道:“河水凉。”
“哦……”她小声嘟囔,“刚才把我按在石头上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我……”
“把你硌疼了?”他站起身,尾随着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却没顾及自己那一身湿,反倒关切地要看一看她的背。
她耸耸鼻子,“你怎么这么好。”
他头也没抬,“只是对你好罢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
“还是回去罢,若以这副模样要了你,我也不大畅快。”他一面捉住她的手,一面抚了抚自己的脸,兀自笑道,“总觉得是别的男人在调戏你。”
“……那你不也满心欢喜地捉弄了我半晌么!”
数落完毕,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侧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这个……这个老了的脸,还能变回去?”
宁扶清颔首,“是杜白的毒|药,想必他能解。”
两人上了马走回来路,沈如茵倚在他怀中,继续问:“这是怎么回事?”
“去南疆之前,向杜白要了一颗保命的毒|药。”
沈如茵不是很能理解“保命的毒|药这种”话,侧头望向他,被他大手扭转回去,听得他细细解释。
“我这张脸,南蛮将士大多都认识。为了避免重复上一次的事情,我便去问杜白要了一颗能毁容的毒|药。”
沈如茵点点头,忽然想起杜白说过的那句“不会易容,只会毁容”,未曾想还真的应验在自己人身上。
“他说能毁容,我倒没想到是让我生生老去。”宁扶清说着,有些疲累将下巴抵上她肩头,伏在她耳边道,“不过幸而只是容颜老了,否则便不晓得我要死多少次了。”
他的这句“不知要死多少次”,让沈如茵心头猛震,忽而想起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先前是她情绪失控,才问出那样的话。可自己心知肚明,若非九死一生,他又怎可能不给她一丝音信?
“你……这些年来,到底……”
“说来话长。”
他对过往发生的事情一语带过,随后扭头咬住她耳垂,含糊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沈如茵一耸肩膀,“你怎么在哪儿都不老实,这样很危险……”
他略离开些,盯着她被吮得微肿的耳垂,出神道:“原来没有耳洞。”
沈如茵皱眉,“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往常没注意。”他伸手揉了揉,“穿一个?”
“不要。”沈如茵宝贝地捂住自己耳朵,警惕道,“我不打耳洞,不准逼我,我怕疼。”
他谆谆善诱:“好看。”
“疼!”生怕他真的要逼自己,沈如茵忍不住大嚎起来,“我说疼啊!疼疼疼!”
“好好好。”他按住胡乱动的那只小毛猴的脑袋,“那就不要,不要也好看。”
“就是!”
“别的女子都有,只你没有,倒也独特。”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我宁扶清的女人,的确不一般。”
……这也能自我满足?
沈如茵将计就计:“我我我……我可是天外飞仙,异世之魂,那是肯定和别人不同的!”
“天外飞仙?不是我么?”
“……为什么是你?”
“异世之魂曾夸奖我长得像个仙人。”
“……不就是个称号么,赏你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悠闲兽世:兽夫快到碗里来 (微沐紫) 云起VIP2018-03-11完结沈萌君犯了二百五,淘宝回来一个神秘的浴缸,第一次试用,就悲催的被带到了兽世,浴缸变成了...
-
我的老师是首辅 (剪笛) 2018-03-08完结沈青辰是北大学霸、知乎大神,穿越后考上了大明朝的庶吉士。朝廷开设了入职培训班,她惊讶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