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不按套路来!
最终的决定是她与宁扶眠两人进宫,一来人太多容易被发现,二来……宁扶眠嫌弃除了周冶以外的任何人——他觉得他们都很蠢。
之所以大白天便入宫,是因为宁扶眠说夜晚的皇宫比白日里更危险。
沈如茵不好怀疑一个资深老油条的经验,便听从了他的意见。
这半年来,沈如茵捡起自穿越以来便一直荒废着的武艺,每日会跟着苍叶学上几个时辰,因为她觉得这东西在逃命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是以,她跟着宁扶眠进宫的过程还算容易。
入宫后,宁扶眠拉着她兜兜转转,却并未去往她往日里住的那个院子。
沈如茵方向感向来不是很好,因此也不晓得他们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在宁扶眠的引领下踏进院门时,觉得这个格局似曾相识。
院子中杂草丛生,典型的冷宫模样,唯独特殊的是,里面果然长着四五棵槐花树。
宁扶眠放开她,先几步走在她前方,站在院中,身材颀长,负手而立,槐花轻飘飘落下,搭在他肩头。
这个场景,很是眼熟。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究竟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画面。
脑海里恍惚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暖的,冷漠的。咫尺的,遥远的。
——是宁扶清的身影。
不错,那时他也是这般站着,槐花落下,纷纷扬扬。
可惜那时候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个人身上,并未注意到槐花这个小细节。
“你大概猜不到,”宁扶眠的声音响起,揉在风里听起来有些飘忽,“这几棵树,是父皇当年亲手种下的。”
“你看,”他指了指树后的那堵高墙,“这堵墙后,便是你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也是姨母曾经生活的地方。”
沈如茵走上前,伸出手指摩挲着干燥的树皮,呢喃道:“父皇种的……”
“不错。”宁扶眠站在她身旁,大手覆上她发顶,“那时候,父皇每日都会偷偷跑来照料这几棵树。而我来探望姨母时不敢走正门,也是到此处。”
他走了几步,弯腰找着什么,不久便找到想要的东西,拨开杂草冲她笑道:“你瞧,就是这个小洞。”
顿了顿,他又道:“有一日我在这里撞见父皇,他还威胁我不许告诉别人。后来我才晓得,原来这个小洞也是父皇打通,用来偷看姨母的。”
原来是这样。
沈如茵忽然想明白,为何那位老皇帝会将精心培养的暗香交给相认不到三日的女儿。
并非因为他想要一个女儿。
而是因为,这个女儿是白洛的。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深情的皇帝。
这样的他,为了天下苍生迎娶那些大家族的女儿时,所承受的,又岂止是身后骂名?
怪不得他的子嗣这样少。
雨露均沾,却不多洒。
她鼻子又有些不通畅——
得知白洛的死讯时,他一定痛不欲生。
叫人将自己从殿中轰出来时,他也一定很不忍。
他那样喜欢着她,又怎会不愿意让他们的女儿多陪伴自己。
更何况他那时,已是行将就木。
真讨厌。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
这种人真讨厌。
叫人连怨恨他也狠不下心。
“嬷嬷所说的东西想必就在这几棵树下,我们须得加紧行动。”宁扶眠将杂草拨回去掩好洞口。
沈如茵深吸一口气道:“好。”
他们各自选了一棵树,刨着树下的泥土。
宁扶眠运气很好地中了彩,在第一棵树下便刨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埋得很浅,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被人取出来过,但盒子本身似乎也很有了一些年头,表面已被虫子蛀了大大小小的孔。
宁扶眠将铲头微微发卷的小铲子扔在一旁,吹了吹盒子上的泥土,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将盒子包好,起身道:“我们先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劳资又被皇帝感动哭了
更可气的是这么个深情的人最后的结局还是被戴了绿帽子!
hhhh被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感动哭我大概也是一枚奇葩的新星
女主的身世下一章就昭然揭晓啦!
然后就去见男主嘿嘿嘿
么么么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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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的作者专栏里有一篇文叫《开了脑洞以后写》的文,大概类似新坑预告之类的,每一章都是一篇文的文案和内容节选,如果有对某篇文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戳一下收藏专栏,以后开新文的话,就会按照那个顺序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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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木盒被埋得很深是个bug,改了一下哈~
第39章 身世(二)
回到菜园子时已是傍晚, 沈如茵点了一盏灯放在木盒旁。
幽黄的灯光将木盒映得更具年代感,食指轻触搭扣, 她的心中莫名忐忑。
“打开看看。”宁扶眠轻声提醒。
她点点头,掀开盒盖,看见里面放着一只金线缝制的小巧锦囊。
锦囊上铺了灰尘,但由于金线包裹, 避免了时间的腐蚀。
拉开锦囊,从中倒出一张信纸, 和半枚霜色玉佩。
玉佩呈半圆形,直径边缘并不平整,一看便是断裂的痕迹。
她将玉佩放在一旁, 展开信纸。
纸上字体娟秀, 是工整的蝇头小楷。
芜媛我儿:
见信如晤。
为母不慈,未行抚育。负疚非常, 陈情以寄。
时近腊月,今冬愈迫。呜呼我儿,降生于末。
梦中常念,年岁几何。饥乎寒乎,时有伴乎?
蒙上恩赐, 能卜先知。竟得霹雳, 十四而夭。
魂徙异世, 孤苦伶仃。便全精力,以召还之。
母心忧甚,恐命不久。事有隐言, 恨难亲诉。
错怜次女,反受其害。终堕冷壁,宵小欺凌。
凄凄惨惨,苟活则愧。且亡且遁,无辜我儿。
天耶地耶,神灵开眼。至盼得佑,静好长安。
对于沈如茵来说,这封信有些隐晦。她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最终将目光锁在四个字上——
宵小欺凌。
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她又将那信读了一遍。待读到“苟活则愧”、“无辜我儿”,她便知道,她没有猜错。
此时,她才猛然想起嬷嬷曾说过的那两个字——“冤孽”,终于知道其中含义。
一时之间震惊难言,她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
闭着眼睛细细将信中含义再回想了一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什么遗漏。
“竟得霹雳,十四而夭。魂徙异世,孤苦伶仃。便全精力,以召还之。”
魂徙异世……魂徙异世……
如山洪迸发,曾经的话语在此时此刻一并涌出,不厌其烦地回响在脑海中——
“芜媛那个名字不管是无缘还是无怨都不吉利。”
“我没能将她护好。”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龌龊心思么?”
“丁怀初可能会一辈子都是个瞎子,不知沈姑娘会不会嫌弃?”
“芜媛,对不起。”
“在我眼里,芜媛也是你,沈如茵也是你。”
“茵茵,你务必如同芜媛那般,好好待他。”
“我若是你,一定会怨死了老天爷。”
我若是你。
她死死捏着那张信纸,一时想哭,一时又想笑。
芜媛是她,她是芜媛。
芜媛不是他的妹妹,沈如茵更不是他的妹妹。
她本该开心,本该大笑。
可是她开心不起来。
母亲的信上字字泣血,承寄这太多辛酸悲痛。
她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而是那个错信了妹妹以致被打入冷宫遭受凌|辱的女子,怀着“我儿无辜”的心情在日夜折磨中所生。
他们说,白洛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可如今她知道,那位母亲,是个烈性的女子。
宁扶眠未能看见信上内容,只看见她激烈的反应,忍不住出声询问。
沈如茵将信交与他看,声音嘶哑道:“这封信不能作为证据。”
她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即使她确实谈及错信白荷,也不可以作为证据。”
“我知道。”宁扶眠一目十行地看完那封信,怜惜地捧着她的脸抚了抚那双眼睛,“姨母的名声更为重要,我不会那样做。”
“那便好。”她拉下他的手,欲移动步子,却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
宁扶眠连忙扶住她,“如今,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她微微垂眼,“开春后再走。”
宁扶眠应了声好,又听她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若是活着的人不好好保重,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人。”
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你说得不错。”
“劳烦哥哥帮我收一下这几样东西,我……我有些累。”
她站起身来,看着宁扶眠将信叠好,正要将玉佩也装进锦囊时,不由自主开口:“将玉佩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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