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逝摇头笑道,“鬼医常年钻研毒花毒草毒虫,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一种不起眼的植物上。只是这种毒有什么经济价值吗?”
他可不相信自家大小姐会做赚不着钱的买卖。
“这事可以慢慢来,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很适合干这个的人。冷繁声呢?他不是吵着要见我吗?”顾宛眼中有了磨刀霍霍的干劲,“现在就去会会他。”
柳逝无奈地跟在顾宛身后,心中不由好笑:看来某人希望大小姐轻松些的愿望要落空了,大小姐明显是闲不住的性子。
走进安置冷繁声的院子,倒是没有闻到什么诡异的味道,倒是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院子里面的一个躺椅上,冷繁声正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顾宛心里想起自己养了那么多天、庄曲然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鬼医却如此神清气爽,突然觉得有些郁郁,扬声道,“鬼医大人倒是在这里过得挺舒坦,难道忘了自己此时是阶下囚?”
冷繁声听到声音立刻从躺椅上跳起,眼中先是喜悦,听完顾宛道的话又觉得不舒服,“什么叫做阶下囚?!你不是说好要拜我为师的吗?难道你今日不是来行拜师礼的?!”
顾宛皮笑肉不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拜你为师?”
冷繁声差点气的跳脚,“你这人怎么不守信誉?!在山谷里的时候你为了讨要解药明明答应好的!”
顾宛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说是为了解药而答应的,不是自愿,更何况我当时只回了句‘这样也好’,未曾说过要做你徒弟的话罢?”
“你?!”冷繁声被噎的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宛扫了眼院子,笑道,“要收我为徒也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在短短一天时间里身体恢复得这么好的?”
冷繁声一听,笑了,“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是个鬼灵精。你当我这鬼医的名头只是个摆设不成?不说能活白骨,至少一个将死之人到我手里基本上就算保住了半条命。”
顾宛扁扁嘴角,态度突然转变,“那我就勉为其难叫你一声师父吧!”
她本就有学点医术的意思,只是抚远本没有多少大夫愿意收女弟子,她也一时间没有功夫去寻愿意教她的人,这下碰上一个毒医双修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他逃了!
冷繁声面上露出疑惑,“怎么有一种我在求着当你师父的感觉?”
顾宛达到目的之后一向都是好说话的,再说了她早就知道冷繁声被丢到池子里泡了三天,自己吃过的苦他也没拉下,之前的事情就算翻篇了,于是好脾气地笑道,“师父一定是错觉,师父鬼医的名头那么响亮,顾宛当然很乐意了,不过是脸皮子薄些,不好意思罢了。”
跟在后面的柳逝听到这一句“脸皮子薄”,嘴角悄无声息地抽了抽,笑容忍也忍不住。
顾宛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冷繁声忍不住呢喃,“是这样吗?”
顾宛已经亲热地挽上了冷繁声的胳膊,“反正没有人见过师父的真面目,师父索性就在这里住下,一定要多教我一些东西才好……”
83,迟来的邀约
冷繁声以大夫兼顾宛的师父的身份被顾宛给留下了。
顾余沥除了还因为顾宛学医的事情心里稍微有点不太爽利,倒也没说什么更多的话,倒是苏氏见识了冷繁声的本事之后欢喜地将人留了下来。
顾宛抽空将那本植物图鉴中有限的关于柴藤的毒性方面的信息细细地说与冷繁声听,只听得冷繁声目瞪口呆。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毒物,原来跟跟川江子的作用差不多,不过是个泻药罢了。”冷繁声面上有些挂不住,自己堂堂鬼医却被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植物给阴了,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丢人。
川江子,别名巴豆,确实不很上得了台面。
顾宛笑道,“师父别瞧不起它,它也是有用处的。柴藤的茎皮、花及种子可以入药,种子还有可以治疗关节筋骨痛、防腐的作用。柴藤的皮还可以杀虫,治小孩子的营养不良。”
冷繁声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他是鬼医,自然知道很多毒物利用好了就可以变成救命的药材。
“你不会是想让我研究这个柴藤,然后用它挣钱吧?”
这么几天,他自然已经将顾宛的性子有了一些了解,跟她谈什么都性,就是不能谈钱。
“师父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吗?”
“好不好说不上,只是你方才说的这些柴藤的效用已经有很多别药材和方法可以做到了,甚至一些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该怎么治一些类似关节痛、还有一些给小孩驱虫的土法子,凭什么让他们掏钱买你的药?”
顾宛满心以为会很受欢迎和赞同的想法被否决了,而且否决地很有道理,不由得有些闷闷的。
冷繁声看小丫头郁郁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说的太直,努力安慰道,“若你真想种植有价值的东西,我倒是想到一样应该可以用来实行你那个‘变荒山为宝山’的计划。不过东西稍微有点难弄到。”
顾宛眼睛亮了亮,“什么东西?!”
“早年我去西戎曾经有幸见过一处药谷,从外面看上去倒也是跟丹霞山差不多,但谷中的虫草千金难求。”
顾宛着实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虫草这么厉害?”
“碧落草和黄泉树。”
“碧落草?黄泉树?”顾宛笑笑,“名字倒是很好听。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寓意不太好。”
“虽然两种虫草都能治很多不治之症,甚至有着医死人活白骨的说法,不过除了西戎,就连一向善毒的苗疆都不能对其进行种植,这种说法也就只停留在西戎,世人都对其半信半疑。”
“为什么只有西戎可以种植?”
“碧落草与黄泉树必须种植在一起,否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人畜难活。”冷繁声解释道,“然而两者的习性却相差甚远,碧落草喜阴冷潮湿、且根必须常年受到水的浸润;黄泉树却不然,它好干燥温暖,尤其是根,不能沾一点水。”
顾宛张张嘴,又合上,半晌才有些怀疑地看着冷繁声,“师父你不会是故意说来打击我的吧?这么苛刻的要求怎么可能做得到?!”
冷繁声笑道,“虽然要求苛刻,却千金难求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顾宛不甘心道,“既然这虫草在西戎能活,就说明种植确实是可行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吧?”
冷繁声点点头,眼中带上戏谑,“是有办法,西戎皇室每年花国库的一成来供养这个药谷,要不你以为为何千金难求?”
顾宛听到这里不由得撇撇嘴,“看来注定我的宏伟大业要搁浅了。”
冷繁声眯着眼睛打量顾宛两眼,点了点顾宛的脑袋,“这里的东西多装点,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老想着赚钱。我今天将医理的基本知识整理一下,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学,我可不想被人说鬼医有一个半吊子的徒弟。”
冷繁声严肃起来的样子倒有几分师父的样子,顾宛却忍不住笑了,“明明才二十多的年纪,生生让你活成了更年期。”
冷繁声不知道什么是更年期,但猜得到一定不是好事,没好气地白了顾宛一眼。
顾宛毫不在意,“师父为了我要忙碌,顾宛自然要投桃报李,从今天晚上开始,师父的身体就交给我来调理吧!”
冷繁声一愣,“你连冬虫夏草都背不下来,居然还真的对我的身体有办法?!”
顾宛听到这里不禁老脸红了红,昨日冷繁声说要考考她关于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顾宛除了鼻子尖一点辨认出了几味药之外,一概不知。
“这些东西学了不就知道了?”顾宛有点不服气道,“再说了就算我不知道这些,你的夜盲症我也治得好。”
冷繁声只当她是小女孩要面子,笑道,“夜间不能视物也没有什么,只是看不清楚,衣食起居还是没有关系的。”
顾宛一看就知道冷繁声不相信自己,也懒得争辩,夜盲症在21世纪还真算不上什么病,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现治法罢了!
倒是冷繁声明显有痨病的症状,这个病确实是难以根治的,只能慢慢调理。
巧的是顾宛前世的小姨曾经有过这个病,所以她知道这种病该怎样调理可以缓解病情。
这个世界跟21世纪不同,也许有别的方法也说不定。
冷繁声瞧顾宛又在发呆,叹了口气,自己进了内室写手札去了:第一个徒弟,还是要好好准备才行!
顾宛这边回过神来,也不再进去打扰,出了冷繁声的院子,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走在路上,却见柳叶急匆匆走来,看见顾宛眼睛一亮,笑道,“可算找着小姐了!夫人说有事想要找小姐商量呢。”
顾宛忙跟着柳叶往湘竹苑走。
原本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踏进门却看到苏氏心情颇好地在挑选绸子。
顾宛松了口气,笑着迎上去,“娘亲又是从哪里淘来这些好看的花色?难怪三叔祖家的夫人们都要来找娘亲帮着挑花色呢!这些料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