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此诗是云小姐所作,那云小姐倒是说说,这首诗到底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云浅荷一愣,捏着纸张的手开始发抖。
说实话,她本就不通文墨,勉强背下来都花了一整日,如何能知道诗的深意?
“哎呦,看你这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原来得罪你的人就是云家这个花痴女啊?那你不用出手了,她丢丑丢定了。”庄曲然凑近顾宛,随意道。
“这话怎么说?”
“云家这个女儿可是掌上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到大可没被父母逼着学过什么东西。我猜啊,刚刚她把那段诗念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不够。”
“什么?”
“她丢丑是她自己的事,我还没有报仇呢!怎么能轻易叫停?”
“我倒是很好奇,”庄曲然打量着顾宛,眼神变得玩味,“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这么死下狠手。总不会是跟你抢男人什么的吧!”
顾宛用看脑残的表情看了庄曲然一眼,“你觉得抢男人她会是我的对手吗?”
庄曲然一噎,下巴都快惊掉了,“莫非你真的好男风?”
“如果跟以前一样的话,应该没错。”顾宛随口答道。
她是喜欢男子没错啊!
即使换了身份,性趣向还是正常的,不过穿了男装,易了容而已。
如果有人要会错意,也不是她的错嘛!
凉台上的针锋相对还未结束,柳醉烟当然不会轻易退步:“怎么,云小姐好像不知道自己写出的诗的含义为何啊?这也难怪,毕竟……”
“这首诗写的是残莲受风吹霜打之后惹人怜惜的景象。”一道清浅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人群中一不起眼的蓝衣公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旁跟着个埋首不语的矮小少年。
云浅荷感激投去一眼,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公子能有此心境,倒是跟我有同样的际遇了。没错,我就是在看到残莲之后有感而发,才写下此诗的。”
埋首的顾宛忍不住冷笑:蠢货!
分不清救命稻草与敌我的人可不就是蠢货吗?
“那就奇怪了!”庄曲然做出疑惑状,“现在正是盛夏,莲花徐徐而开,哪来的残莲呢?自入夏以来,也未曾见过大风冷霜啊!”
“这……”云浅荷一噎,“我是以前看到的,觉得甚好才写下来……”
“哦!原来如此啊!可是今日是为花作诗,姑娘呈上的绿玉冰清莲正是相映成趣、美不胜收之态,这诗可不太应景啊!”
“这……”云浅荷费力地扯出一抹笑,想着怎么挽回,却不想下一句话就生生将她打下深渊。
“不过观姑娘文采,现场即兴赋诗一首应该不成问题吧?嗯?”庄曲然瞄了一眼身边默默看好戏的人,不由得露出笑容。
“我……”云浅荷求助般向萧琅渐的位子看去,却发现萧琅渐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名蓝衣公子的位置,或者说他旁边的位置?
不及细想,又一个声音开口了:“舍妹贪玩,本就是来凑数的。再说这作诗讲究灵感,刚刚一场误会,实在是误了气氛。我看还是饶了舍妹吧!接着进行下面的节目岂不更好?”
却是一直观战不语的云寒暮。
他本不愿出头,却无奈这个蠢货妹妹不知收敛,惹的别人对付,也扰了他想要静静观察的心思。
庄曲然还待要辩驳,身边的顾宛却伸手拉住了他。
“这就解气了?”庄曲然奇怪道,她看起来可不想这么大度的人啊!
顾宛笑而不语,看向温润笑着正将云浅荷带下台的云寒暮,眸色幽深。
那个叫云寒暮的眼睛里,有顾宛熟悉的光芒。
那种光芒,她曾经看过无数遍,为权利、欲望而隐忍的,维持表面温文尔雅的表象。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云浅荷的下场也许比顾宛亲自动手解气的多,她又何必徒增烦恼?
台上云浅荷已经被云寒暮带了下去,老老实实躲进了雅阁里。
一群原本拿出了瓜子边磕边看戏的人目露遗憾。
庄曲然戳戳顾宛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嗯?”
“刚刚你的眼睛里,有不甘。”肯定的语气。
“你看错了吧!”顾宛敛下眼睑。
“也许是吧!”庄曲然不甚在意道,“刚才一直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
“庄曲然。”
“你跟庄曲伟是?”
“唔,他算我……兄长吧、、、”却是自嘲的口气。
“蛇鼠一窝、、、”
“喂!我好歹刚刚帮了你好吗?那你叫什么名?”
“我叫佚名。”
“有这个姓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猜对了!”
“你……”
“还记得你刚刚出了趟风头吗?”顾宛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有很出风头吗?”庄曲然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还好啦!我就说我会罩你的嘛!”
“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顾宛伸手指了指正带着家丁朝这边走来的青平,缓缓道:“我只是想说,你好像暴露了。”
44,目的达成
“我只是想说,你好像暴露了。”顾宛笑眯眯来了一句。
庄曲然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正带着人往这边赶过来。
“你怎么……”
庄曲然没来得及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膝盖一痛,身子一歪,猝不及防摔倒在矮桌前。
而给了庄曲然一脚的罪魁祸首已经溜之大吉。
庄曲然正待要追上去,却被人抓住了袖子,一回头正是中午拦过自己的小厮,正上下打量他道:“公子进来没掏银子吧?”
“谁、谁说的?”庄曲然有点心虚,一双眼睛还回望着顾宛溜走的方向。
“公子健忘了,小人虽然别的方面不怎么样,就是记性不错。”青平面色不变,一抬手:“来人!”
话语刚落,就出现了一群家丁将几人团团围了起来。
庄曲然虽纨绔,但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凭感觉就知道这些家丁不是花拳绣腿型的,而是经过训练的练家子,还没来得及跑,就已经被架了起来,往外走去。
“我掏,我掏,我现在就掏还不行吗?”
“逃票被发现追加一千两!”
“……”
这是哪个变态定的规定啊!
正挣扎间,庄曲然无意瞟到凉台内侧正中坐着的人,原本要出手挣脱的动作停了下来,瞬间切换成了哭天抢地的声音,一路嚎到被丢出清宛山庄。
“庄兄,那不是你二弟吗?”云寒暮看到被架出去的人有几分眼熟,略带疑惑地看向庄曲伟。
庄曲伟正忙着瞅四周穿来走去的美貌丫鬟,闻言仔细看了一眼热闹处,嗤笑道,“不过是个野种,什么二弟不二弟的,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
“庄兄怎么如此说?难不成你这位二弟总是难为你?”云寒暮关切道。
“庄家谁能难为得了我?他不过一个妾生的罢了!以前他娘得宠的时候没少给我气受,还被送到京城拜师,哼,现在不是照样得乖乖回来给我端尿罐子!”
云寒暮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流程就要顺利多了。
所有的参赛的诗都由柳醉烟呈给了评判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顾家老太爷顾德严,金家老太爷金德业和抚远县令庄远。
其中以庄远的脸色最为缤彩纷呈。
别人没注意,他却看得真切,刚才在台下被架出去的哭天抢地的人分明就是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
庄远私下里忍不住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大的整天逛窑子斗蛐蛐,坏毛病学了一大堆。
而小的呢,整天惹祸,得罪的还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在抚远都能收到他在京城闯祸的消息,让自己又是道歉又是送礼,就没一个省心的!
宴会尾声,最后结果由几大巨头一起敲定。
等柳醉烟宣布结果的时候,不少人惊讶无比,夺得魁首的竟是最后出场的萧王府一向不喜舞文弄墨的小郡主!
众人看到呈出来的诗的时候就更加震惊了,但都觉得定的不无道理: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否定了芍药和芙蕖的同时,写出了牡丹的真国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急智和文采,一时间都在心里对这位小郡主赞不绝口。
“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啊!郡主就是郡主。”
“是啊!谁说不是呢!比起那个云家小姐真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这宴会就这么完了?我还没看够呢!”
“没完没完,好像后面还请了搞杂耍的,是在京城都闻名的呢!”
“顾家真是大手笔!总算没白花这么多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