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琅渐微笑道,“我先去处理些事情,你先睡会儿,若是觉得腻了就让碧云他们来陪你,我回来给你带些书来打发时间。”
顾宛点点头,萧琅渐就出了府衙,自去忙自己的去了。
这边顾宛睡了一觉,觉得舒坦了些,出了院子,就感到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皱皱眉,懒懒地打个哈欠道,“差点忘记还抓了个人,你把他带过来罢!”
朱雀一愣:好强的警觉性!
还没有几个人能在自己不现身的情况下察觉自己的气息的。
不过诧异归诧异,朱雀还是很快将人带了来。
顾宛叫了榀贺一起,来审这个白日里围了府衙的人。
那人被逼着跪在堂下,顾宛打眼看过去,竟然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男子将脸扭至一边,冷哼道,“狗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顾宛差点一口茶喷出去,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尝试一下当官的滋味,上来就被骂狗官,简直了有没有?!
朱雀脸色一变,对着那男子一掌就要拍下去,顾宛忙道,“慢着!他就是激动了点,没必要如此,我还有话问他。”
朱雀收回掌风,立到一边。
“水患问题可解决了?”顾宛笑眯眯开口道,“那粘土可是我的宝贝,没有浪费掉罢!”
地上原本还跪着将脸扭至一边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宛,“你是……?!”
顾宛指指身边的榀贺,“这个人可眼熟?”
那男子见到榀贺,眼睛一亮,紧接着激动地看向顾宛,“恩人……原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恩人不要见怪。”
“无妨。”顾宛笑笑,“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个地方,又在路上耽搁那么久,是该被骂的。”
那男子更为羞愧,“小人之前不知道,还请恩人不要放在心上。小人名叫刘陶,是坝上村人,多亏了恩人的粘土,才能让坝上村几百无辜百姓免于水患,小人代表村里的人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这么说,水患确实解决了?!”顾宛挑挑眉,“那你们今日里又是为何来到衙门闹事?”
“恩人,你是……?”
顾宛笑笑道,“我是朝廷派来的特使,专门来此处治水患的,你身边的那位是当今陛下的虎营里的高手,如此,你还有疑问吗?!”
刘陶稍稍一愣,紧接着几乎喜极而泣,“陛下派大人来此,真是齐焉的百姓之福。”
“不必说那些客气话,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闹事的原因。”
刘陶点点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来衙门闹,并不是为了水患的问题,而是……大部分村子都被这次的水患给毁了,百姓们无家可归,每天饿死的病死的数不胜数。可是齐焉的大小官员既不治水,也不救济村民们,为了给村民们换来一丝生机,才有了这次的闹事。还请大人不要生气,回去我自会安抚他们。”
“没什么可生气的。”顾宛摇头笑笑,“人都活不成了,自然也就不在乎犯不犯法了。这件事情我自会想办法,我现在只想问问,你治水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刘陶一愣,“小人是与村里面的同年的男子一起去修筑的河堤,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人可是有什么疑问?”
顾宛思忖着点点头道,“你今日带头闹事,我放你回去。但是你回去之后,万不可像外人提及这治水的法子是我交予你的,一会儿我会让人打你一场板子以作掩饰,你可能相信我,全权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刘陶犹豫了一下,“大人是有了什么法子对不对?只要大人能有法子救村民们,小人做什么都愿意。”
顾宛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不会放着百姓们不管。不过你也得按我说的做,百姓们的情绪需要你去安抚,你先去安抚村民们,后面的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不出三日,我向你保证,一定让每一个村民都得以安顿好。”
90,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北漠抚远。
金府大宅门前。
金嫣然手捧着金夫人交给她的一个匣子,呆呆地看着禁闭的大门,原本清亮澄澈的眸子里面此时只剩下茫然。
天仿佛能感受到人的心情似的,不多时开始飘起些小雨来。
金嫣然却恍若未觉依然站在原地,看着禁闭的金府大门。
梅兰匆忙从马车中取了一把伞来,撑在金嫣然头顶,心疼地道,“小姐回马车里面等吧!夫人一向疼小姐,不会舍得让小姐在外面站着淋雨的。”
金嫣然这才惶惶然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直到门打开为止。”
脸上的雨水混合着一丝温热滴下来,金嫣然觉得自己四肢都是麻木的,却都比不上自己内心的麻木,转过头问道,“梅兰,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梅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嫣然的话,索性金嫣然也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问她,默了默转过脸去继续执拗地望着大门。
天色渐暗,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金嫣然惊喜地抬腿想要迎上去,却忽略了自己久站,身体早就受不住了,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被身边的梅兰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姐!”
那边,一个人影见到金嫣然这般也焦急地冲过来,临近了,金嫣然才看清是自己的亲弟弟,金世元。
到了跟前,金世元焦急开口道,“姐,你没事吧?”
摇摇头,带着几分希冀,金嫣然抖着声音开口道,“母亲还在生我的气吗?”
金世元面色复杂,摇摇头道,“现在不是娘不肯见你,而是娘已经被祖母关起来了,现下根本出不来。”
金嫣然颓然地后退一步,垂着头痛苦万分。
金世元看着金嫣然颓然的模样,心中也悲痛万分,“姐,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如果是那五皇子逼迫的姐姐你,那我就去找那五皇子为你讨个公道,就算将我这条命豁出去也是值得的。可是娘却告诉我说是你自己同意的这门婚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嫣然怔怔的,似是根本没有听见金世元的话,只知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金世元看得难过,扶住金嫣然的肩膀安慰道,“姐姐,你不要太担心,娘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你当真是被五皇子逼迫的,就算是悔婚,左右如今你还没有随他入京城,咱们拼死将这婚事毁了如何?”
金嫣然摇摇头,疾言厉色道,“不可!”
金世元怔住,“为何?!难道姐姐真要嫁给那人不成?!”
“世元,你不懂,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金嫣然轻笑着说出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即使后悔也没有用了。”
金世元嘴角一僵,到底没能说出些什么来。
“后日我就要前往京城了。”金嫣然道,“若是母亲愿意见我,请母亲着人去驿馆告诉我一声。”
金世元无法,只得从怀中取出件东西塞入金嫣然手中,低声在金嫣然耳边道,“母亲说这是江南部分铺子的印鉴,你收着,总会有些用处。”
金嫣然摸着手里的东西,一股酸意涌上心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要好好照顾母亲,以后金家就靠你了。”
金嫣然说完,就毅然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走远,金世元才掉头回金府大门。
“印鉴可给她了?”金府后面的佛堂里面,金夫人从跪垫上匆忙起身,拉着金世元开口问道。
“母亲放心,我已经将印鉴交给姐姐了。”
金夫人忍不住泪上眉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希望这孩子能知道我的苦心,那印鉴足够她在五皇子那里立足脚跟了。金家跟她撇清关系,也是有缘由的,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娘的错,没能将这件事情顾个周全。”
金世元扶住金夫人,安慰道,“不是娘的错,娘已经很努力地从中周全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个五皇子,为人不轨,在外面的风评一向不好,实在是配不上姐姐。”
金夫人摇摇头,“罢了,如今说这么多也没有用。我如今只希望,那五皇子与传闻中的不一样,能够好好对嫣然,也不枉嫣然为了嫁给他受这么多委屈。”
“娘……”
*
回到驿馆,金嫣然甫一进门,就见井然从萧清朗的房间里出来,衣衫不整,面色含春,脚步虚浮,脸色不由得僵了僵,“你在这里待着干嘛?”
井然忙揖了一揖,面色绯红,“侧妃娘娘……”
“罢了!我对你说的话也没什么兴趣。”金嫣然冷冷丢下一句,径自入了房间。
萧清朗正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想些什么,屋内颓靡的气氛方散,金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们方才……竟是开着窗户的吗?”
萧清朗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怎么,侧妃也想试一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