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帮陆先生,不想看陆先生为难无奈的样子……
“有办法!”陆锦棠勾着嘴角微笑。
她拿了一张描红纸,把虞山的地形照着舆图描绘出来,“我没有现银,有人有不就行了!”
她吹干了描红纸,把书又塞回给刘盼卿。
“这是你爹留给你的宝贝,你放好了,莫要给旁人看……免得被人觊觎。”
刘盼卿皱眉看了陆锦棠一眼,忽而放下那本书,又把手背在身后。
“拿着,这是你的。”
刘盼卿摇头,“我爹娘没得早,可是我常听爹爹说‘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书我看不懂,也没本事守好它。既然它对先生有用。且还请先生收着吧!”
陆锦棠看着他,倏尔一笑,“你知道这本书里,藏着怎样的泼天富贵吗?”
刘盼卿面色肃然,“我在市井街头,常听的一句话是,有钱没命花最可怜。我如今最缺的不是钱,而是让自己能好好活下去,活的体面的本事。我跟着我师父学武艺,跟着先生学医术,就是我最大的本钱。我不想做那有钱没命花的可怜虫!”
木兰面露惊异的看着刘盼卿。
陆锦棠也对着小小少年肃然起敬。
许多大人尚且看不透的简单道理,竟被这小小少年一语道破。
命运的大起大落,也许让这孩子有了一颗最是通透的心。
“我明白了,”陆锦棠笑着点点头,把书严谨的包好,交与木兰,“贴身放着,一定放好。”
木兰郑重其事的接过。
“我与你师父,帮你守着这本书,待他日,你有能力守住它时,交还与你。”陆锦棠重重的握了握刘盼卿稚嫩的肩。
她翻身上马,打马往城中去。
虽是月上中天,她却按捺不住自己急切激动的心情。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伤残的兵吏领到一人十两银子时,那种安慰放心的表情……
“夜深,城门戒严!”远远就有人朝她喊。
陆锦棠马速不减,“军医处,陆先生!”
听闻是陆先生,城门口的兵吏连忙抬走拦路的马刺,欲放她通行。
陆锦棠策马入城,却不想城门一旁却冲出一人一骑来,正挡在她前去的路上。
“吁——”陆锦棠忙拽住缰绳,减缓马速,“没看见来人吗?挡在路上是打算人仰马翻……”
她一声厉喝还没骂完,忽而瞧清楚挡住她去路那人的身形,顿时口中无声了。
那人御马,踢踏踢踏的向她走过来。
陆锦棠身下的马似乎有些不安,烦躁的踢着马蹄子。
“锦棠,这么晚了,何故进城?”他温声问道。
陆锦棠舔了下嘴唇,“云璋,我……我来找……”
她笑了笑,没把话说完。
秦云璋深深看了她一眼,月色中,彼此的眼神似乎都看不清楚。
“不着急的话,一起走走?”秦云璋问道。
说话间,他就要翻身下马。
陆锦棠立即说,“我还挺着急的。”
秦云璋身形一僵,空气一时有些僵硬泛冷。
“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平缓,似乎并不夹杂什么情绪。
可是陆锦棠莫名的,就是不喜欢这一时间的气氛,她有些烦闷的皱了皱眉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钱嘛……”
秦云璋叹了口气,他夹了下马腹,踢踏踢踏又靠近她一些。
两匹马都快要挤在一起了。
陆锦棠身下的马不安加剧,秦云璋却忽而探身握住了陆锦棠的手。
“你干嘛……”
她话音未落,他却一只手拽着她的手,一手揽过她的纤腰,一把将她从她的马背上,抱到了自己跟前。
他把她拢在怀里,双手环过她的腰,拽着缰绳。
陆锦棠的脊背,贴着他的前胸。
她感受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异常有力,也异常的快。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紧张?
她半夜要找另一个男人,商量钱财的事儿……结果又让自己的丈夫遇见,所以她紧张。
而秦云璋,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在议会之上,提出十两银子,我没应允,你会不会……很失望?”他声音很小,带着些忐忑和局促。
陆锦棠闻言,心头一震,她想回头看他。
他却抱紧了她的腰,脸也紧紧的贴在她脑后的发上,不许她回头。
“看到你那么据理力争,和那些将军们争吵,看到你眼里的痛惜,看到你痛苦,你的无奈……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秦云璋的声音有些不像他了。
他从来不会这样说。
即便当初,他还在降头术的控制之下,连性命都是朝不保夕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说过。
陆锦棠忽觉鼻子有些酸酸的,“不是的……”
“我应该维护你,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站在你这一边。”秦云璋说的很艰难,“可是我却没有,我甚至连一个十两银子的肯定答复,都不敢应承给你!你对我失望了吧?”
“没有!”陆锦棠毫不犹豫立即说道,她说完,就强行扭过头来,她仰脸,吻住他的唇。
秦云璋大约没想到,她会突然这般。
他以为她在生气,他以为,她失望透顶……
他嫌弃自己,心中觉得,她会更嫌弃他……
可她竟然主动吻了他!
她嘴唇很软,很润,很绵……像一颗糯软绵甜的糖,在他口中化出最是美好的滋味。
他不由动情,紧紧的抱着她,吻的深入,不由更深……
正文 306 他不但语气冲,脸色还很臭
“唔……”陆锦棠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恋恋不舍放开她。
“我没有怪你,”陆锦棠脸颊微红,“我就是来想办法解决这问题的,既然你也在关注此事,不如与我一起去寻沈世勋。”
月光恬静,银辉洒落在她姣美的小脸儿上。
她脸颊微红,润泽的唇上,是他刚刚亲吻过后的痕迹,这夜色太美。
唯一煞风景的大约就是“沈世勋”这名字了。
“好!”他闷闷应了一声,他陪她去,总好过叫她一个女子,大半夜的去寻他。
“驾——”秦云璋夹了夹马腹,“他这次只怕不会痛快拿出这么多钱财来,沈家不都是他说了算的,军饷是个大把扔钱的地方,沈家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唔,我明白,所以我是来和他做买卖的!”陆锦棠窝在他怀里笑了笑,“不叫他赔本的买卖!”
秦云璋低头看了她一眼,怀里这小小的人儿,好似他的福星,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总能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沈世勋是被随从,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喊起来的。
他也不顾礼数了,披散着头发,踩着一双高头木屐哒哒的就出来了。
“大半夜的,王爷您有何等军情不能……”沈世勋只听说是襄王寻他,当瞧见秦云璋身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男子”时,他舌头都猛打了个结。
该死的随从!怎么没告诉他陆锦棠也来了?
他扭头就要往回走……怎么能这般蓬头垢面,踩着一双木屐就来见她?
“舅舅别走啊,王爷有要事与您相商呢!”陆锦棠轻快说道。
沈世勋咬牙切齿的瞪了随从一眼,把随从瞪的心惊胆战,莫名其妙。
“衣衫不整见王爷,实在是失礼至极,望王爷宽恕,这就去更衣来见!”沈世勋沉声说。
秦云璋似笑非笑,“事出紧急,念在沈君你睡得迷迷糊糊,本王不会计较这等小事,望沈君素来商议大事,莫要耽搁。”
沈世勋的脚步恍如在地上扎了根。
“舅舅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锦棠轻笑。
沈世勋一脸哀怨的调头回来,坐在厅堂里,看着对面的两人,他只觉浑身不自在,凳子上都如同长了钉子一般,叫他坐立不安。
“舅舅的生意,可曾涉及矿藏?”陆锦棠开门见山。
沈世勋看她一眼,“近两年开煤矿颇能挣钱,沈家自然也买了几个煤矿,出煤品质还算不错。怎么,外甥女也对煤矿感兴趣么?”
陆锦棠笑着摇了摇头,“我对煤矿不感兴趣,倒是对亮闪闪的矿藏感兴趣。”
沈世勋狐疑的看她一眼,“海外倒是有钻矿,夜朝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钻矿……玉石价格浮动大,战时玉矿更是卖不上价……”
“那金矿呢?”陆锦棠笑着问道。
沈世勋正欲喝茶,一听金矿,他差点把杯子里的水给洒了。
他赶忙放下杯盏,看了一旁的秦云璋一眼。
秦云璋稳如泰山一般坐着,让他看不出深浅。
陆锦棠笑眯眯的,倒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外甥女不知道吧?金矿属于朝廷,不许私人开矿。”沈世勋说道。
“朝廷也是委派官员与商贾合作,监管控制金矿的开发,提炼,以及后期的铸钱……更何况,如今朝廷时局不稳,如今能占了金矿,日后等朝廷收回金矿的时候,中间这开出的矿藏,还不是谁开了就是谁的?”秦云璋在一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