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祁老爷的正妻去世,祁夫人过门儿没多久便开始掌管家事,祁老爷也不再纳妾,祁夫人水涨船高,这位置一坐便是近二十年,至于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那都是后话。
在娘家不怎么相熟的人,嫁人后却打着夫家的名号走动的多了,其中缘由,自然也离不开祁府的变化,颜夫人每次来这边,都要放低身段,比祁夫人低上一节,谄媚讨好看不明显,至少这顺着话儿说还是实打实的,更别说惹祁夫人生气了。
今日一言,本是想奉承两句,却不料让祁夫人这般生气,颜夫人心里不可谓不恼,面上也只能陪着笑,责备自己说错话。
其实她本说的没错,放在任何一个深受皇恩的人家里,这话都能过得去,可她唯一不知道的,是祁府的皇恩虽然受的重,却也掩的紧,几乎从不张扬。
虽然不张扬,也已经人尽皆知,可这是七祁老爷立的规矩,还是家里最重要的规矩,就是不能拿着圣宠出来说嘴,哪怕招人当面迎合也不行。
祁夫人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分寸,也从未踏出过雷池一步,甚至对下人也要求的紧,倒是深得祁老爷的心。
此刻颜夫人却将圣恩搬了出来,祁夫人自然是愤怒的紧,当着丫环婆子的面,也不给颜夫人面子,不满之气溢于言表,不得不说也是让他人看的。
不多时那下去传话儿的婆子又上来了,规规矩矩的恢复道,“回夫人,史老爷让奴婢传话儿,说他家对不起祁府,若今日不能进来给小姐赔罪,他就不回去了。”
众人听的面色发紧,看来这史家老爷子,今天是豁出去了,老脸都不要了,祁夫人听完更是面色不善,当真是不喊进来都不行了。
祁夫人冷哼一声正待开口,侧门里传来一声低沉遒劲的斥言,“既然敢来,那就请史老爷进府!”
报七一听声音,赶紧站起身儿来,众人也尽皆起身请礼,祁夫人最为惊讶,面上带了一层忧色,“老爷,您怎么出来了,这身体还没养好呢。”
祁老爷扫了她一眼,一脸严肃道,“我再不出来,就让人欺负到家门口儿了。”
祁夫人叹着气伸手上前扶着祁老爷,待其坐上正位才无不忧虑道,“这史家来人,定不单单只为了道歉,所以我才拖着他,又何必老爷您出面儿呢,待会儿我给打发就是了。”
祁老爷一脸虎色的坐在位子上,皱纹都显得越发深刻,目光深沉有力,几乎看不出受过伤,只是沉着脸,与上次宝七所见的全然不同,让人生畏。
宝七等祁老爷坐下后才再次入座,心里不由得疑惑,谁给祁老爷通报的信儿……
这个时候祁老爷出面撑腰自然是好,可也更容易激化两家的矛盾,即使不激化,这本来就没有回旋余地的事情,算是百分之二百的没希望,板上钉钉了。
宝七悄悄思虑了一圈的人,也没想出来是谁做的,虽然她怀疑祁夫人,可祁夫人还不至于这么压不住场子,宝七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又是一场“好戏”……
就在刚才,祁府深处的后院儿里,祁容坐在书房里细细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听着前院儿的小厮汇报消息,当他听到颜家几个女儿见到宝七的样子时的反应,唇角一暖,眸色中含了几分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脑海里不自觉的呈现出对方的样貌,甚至更多。
可在听到后面,眸色便深深地沉了下去,唇角一紧,自然听出来宝七被人下了绊子,祁夫人只装慈母,定不会出手相救,宝七只能自救。
再往后听,祁容面上的沉色便一直未曾散去,低着头如故写着桌上的字,那小厮说完了,大少爷在他眼中也只是神色未变,过了片刻才低声吩咐道,“先下去吧,记得随时过来禀告,回去的时候,将史家来人的消息告诉老爷,请老爷出面处理。”
小厮低头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很快退了下去。
祁容腕间一松,轻轻提笔,盯着桌上的纸条,这才终于写完了,轻抿薄唇,径直开口道,“把信送到宫里去,自然有人接应你。”
“是。”
一声硬朗有力的声音,带着毫不犹豫的服从,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从祁容身后出现,恭敬地接过祁容手中的纸条,熟练的放在袖口中,后退两步正待离去,突然听得祁容再次开口,
“不归,你跟我有多少年了。”
黑衣人没料到祁容会问自己话,不过还是训练有素的拱手答道,“回少主,十四年三个月。”
简洁清晰,没有一句废话。
祁容眸中含着看不透的情绪,沉沉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声音低缓道,“是啊,都这么久了……辛苦你了。”
黑衣人身体一僵,低掩的眸光都闪了闪,唇角微不可觉得颤了颤,声音不变道,“回少主,这是属下的职责,不觉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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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来者不善(三)
阴暗的牢房里,最里面关着一位面虚的囚徒,发丝凌乱,穿着一身极其不合身的白囚衣,此刻正一脸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位青衣男子身后,佝偻着腰,似乎下一秒的生死全抓在对方手里了。
青衣男子面色清冷,背对着囚犯,只微微蹙着眉,反倒添了几许深沉和冷漠,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身后人的关心。
囚徒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颤着声儿不停地乞求着,“冯先生,您去跟王爷说,王爷一定会答应的!我若真的落在他们手里,就死定了啊冯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有钱,您要多少钱,我都让家里给您,求您跟王爷说一声儿,救救我这条狗命吧……”
青衣男子眉心一敛,不动声色道,“王爷说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对方把据点都给破了,让你好自为之。”
男子一听更是吓得不行,既是跪着也能看出发抖的双腿,脸色刷白,眼珠难以置信的转了几下,一把抓住青衣男子的衣角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王爷不会这么对我的……这件事我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是那群人,肯定是那群人提前安排好了探子!冯先生,冯先生求您跟王爷说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祁府一网打尽,顺路将那群黑衣人都抓起来!求王爷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一定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
说到后面,男子甚至有些癫狂,只要对方能救自己,哪怕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难以相信,这就是昔日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史家世孙史君道,可惜了他爹给的好名字。
被唤作冯先生的人微微侧身,向前跨了一小步,正好将衣角带了出来,仰头从小窗看向外面,照在他白皙的面上,平静清朗,捉摸不透,“放心吧,你不会死的,除非,祁府不放过你,不过你们家,王爷肯定会妥善处理,决不让史家遭受牵连。”
听到前面,史君道还稍稍松了口气,可听到后面,史君道的脸却比方才还要僵硬,抽出了一下,白的瘆人,哑着嗓子眼睛里塞满了呆滞和绝望,“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祁府,祁府还不是仗着皇上!求求冯先生救救我,求王爷救救我……我是为了王爷,我是对王爷忠心的啊……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冯先生听他说道皇上和王爷,本来淡下去的眉心又皱了一下,不过这次非常微弱,弱的带了一丝不耐,叹了叹气道,“唉,你是为了自己,怎么是为了王爷呢,看来这次,是帮不了你了。”
史君道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上,梗着脖子瞪大双目,直直盯着面前的人,似乎好有好多话想说,却再也张不开口,微张着嘴,可怕的呃呃了几声,铜铃一样的大眼紧紧瞪了几下,翻了个白眼儿直接到下了。
幽暗的牢房里,只有一袭青衣渐行渐远,缓缓离去,行至门口,才对着仅有一人的狱吏点点头,那狱吏一脸谨慎的看了一眼牢房内,没说一句话,恭候着青衣人全然离去,才把锁牢门的钥匙重新挂在腰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祁府内,祁老爷一众人坐在正堂内,眼看着慎管家带着一位面白微胖的老头子进门,老头身后还跟着一群下人,抬着一行木箱。
那老头进门前儿脸上就已经堆起了笑意,笑里带着说不尽的抱歉和关心,很是熟稔的一进门儿就先哈了下腰,放低姿态道,“哎呀,祁老弟啊,你家这门儿可真是难进呐,我老头子也是放心不下,一大早儿就过来等着啦,终于见到老兄你了,呵呵呵呵……”
说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抬起来摆了摆,身后的仆人立刻涌进来,抬着满满的数十个木箱,整整齐齐的摆在正堂里,史老头叹叹气道,“不知道祁老弟身子怎么样了,我来给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唉,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