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法?呵呵,礼法还不是人定的,成与败,还不都是人做的!说到底,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你都能给本宫办砸了,真不知道养你这么久,还有什么用!至于那个贱人,呵呵,她以为逃得过今晚,就相安无事了么,哈哈哈哈……本宫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的!”
有些发昏的宫殿内,上官的眼珠却异常精亮,甚至亮的有些吓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透着股股凉寒,明明是春末,却让跪地的太监,心底泛寒。
春去夏来,宝七回宫,转眼已过数月,温春已过,柳枝浓翠,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夏季的影子初露端倪,齐衡儿和凌思敬,在上书房的学习,也日上正轨。
宝七不是身量高大之人,因为幼年的缘故,甚至有些身娇体弱,不过这几年也都调养的差不多了,却始终也胖不起来。
可今年夏天,宝七却觉得自己格外的怕热,尤其这还是初夏,宝七每每泛热,便觉得有些目眩头晕,需要好生休息才能恢复,周身却是一派汗渍,凉意习习,又涌来困倦之意。
宝七不是没怀疑过别的问题,她请来御医给自己看过数次,却也没瞧出个什么端倪,接连数位,都只是告诉她有些气虚肝热,调理一下便可,再无其他。
哪怕是怀孕的消息也好,可是连怀孕都不是,宝七自己知道的那点儿医学常识,也是不够的,想来想去,也便跟着御医的药调理了将近两个月。
时间一久,宝七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请御医来给自己瞧了,反倒显得自己矫情,想想也是,这身子自小受尽磨难,底子里肯定是比常人虚弱许多,在调理也调理不出什么,宝七虽说重活一世,却实在是有些悲观,过一日便算一日,有她爱的人,有爱她的人,她这一生,终归还是知足了。
皇帝的政务越发繁忙,这几年战乱虽平,可四处残留的乱党匪徒,却从未平息,尤其是在这休养生息的年岁之间,对平乱的决策也显的尤为重要。
国家百费刚兴,先帝嗜战,留下来的各国矛盾,也不是短短几年就能修复的,目前百姓安乐,又实在不宜开战,齐容也是凭借当年平乱的强硬手段,稳住外局,平息内乱。
而朝政之上,又有党派纷争,上官相一派根深蒂固,新派年轻气盛,还有不少观望党左右逢源,要想稳住这一派局面,还要在这些党派中逐渐剥离自己的力量,削减党派内斗而不能太过,实非易事。
这日齐容约了公孙来宫内谈事,到午便留下来一起进膳。
说起公孙,当年一路辅佐齐容长大成人,甚至部署各方势力,直至齐容登位,功劳绝不亚于上官谦,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上官谦留在朝堂,甚至女儿入宫为后,而公孙,坚决拒绝了齐容的一切封赏,甚至只身游荡,连名字都未曾让齐容留下半句。
不过每逢一段时间,他若路过京城,或是齐容有事寻他,也总能将人传唤进宫,二人亦师亦友,公孙虽不在朝堂,齐容却也愿意相信他,商讨一些朝堂大事。
从御书房出来,两人便在盛乾宫内殿坐谈聊天,许久未见,还是有不少可以说的东西。
公孙同时给齐容看了看脉象和身体,这也是他每年都会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齐容早年间佯病食毒,后面虽然用了解毒之药恢复身体,但是多言累积的毒素,岂是一朝一夕便可尽数除去,这些年也靠着公孙尽心尽力,几乎拔尽毒素,把未来的隐患降到最低。
而齐容最担心的,便是这毒素,对孩子的影响,他实在不想把自己这一辈的罪孽,积压到下一代身上。
内殿里遣退众人,公孙给齐容足足看了一炷香的脉象身体,才终于在沉默中拱了拱手,
“老道恭贺圣上,皇上体内残存毒素,几尽全除,对未来的皇嗣,绝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皇上放心便可。”
听到这里,齐容担心多年的东西,终于落地,心中无限感慨,尤其是想到现在的齐衡儿,更是愧疚万分,也加重了他对这个孩子的疼惜。
原来这齐衡儿的出生,虽属意外,却也是惊喜,可这惊喜之外,也有无尽忧愁,令他内心煎熬,忐忑多年,历尽千辛,才去了这一块心病。
第二百七十七章 毒根深种
当年齐衡儿出生之前,齐容很早便让公孙先生给自己的孩子算过情况,知晓他体内遗有自己未清的毒素,虽然微乎其微,却也影响身体。
那时齐容还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宝七,打算等公孙先生的药丸炼制出来再与宝七商量,否则,也是徒增忧虑罢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在他还没有将事情说白之前,又发生了另一个变故,宝七带着身孕,带着他们还未曾出生的孩子离他远去。
等到再将母子二人寻回,已经过了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的变故。
就在宝七他们回来后不久,齐容变与宝七说开了此事,二人虽心有戚戚,却也愿意共同承担,宝七尤其知道齐容内心之愧疚,更是宽慰许久。
不过为了安全和保密,此事除了他们二人,就只剩下公孙先生知道了,为了不让孩子起疑,公孙将拔毒的药,特意制成了不宜察觉的冷凝丸。
冷凝丸带着莲花清香,又名凝香丸,入水即化,豆粒大小,每日一粒便好,就这样,宝七每日都会亲手给齐衡儿冲一杯放了凝香丸的水,单嗅其味,丝毫不会察觉任何异样,宝七只道是莲香茶,哄着孩子日日服用。
日复一日,从未间断,好在齐衡儿身上的毒素实在微弱,不过短短一年,便尽数除了,当然,此是后话。
但是这凝香丸的莲花清香,却好似长在了齐衡儿的体内,从骨子里淡淡的飘着,似有若无,不熟的人丝毫不觉,只是稍显气韵不同,但若是亲近之人,便能察觉到那股清莲之气,令人心旷神怡,此事后来,也成了一段迷倒众生的佳话,暂且不提。
“贵妃娘娘到——”
宝七对公孙,也算怀有感恩之情,何况此人,还是齐容的师友,上次公孙先生来访,她未有几乎相见,此次她不仅要替齐容感谢,更要替齐衡儿感谢对方。
此次公孙见到宝七,忍不住眉心微蹙,心中忍不住多了几分疑虑,却又不好提出,一时间聊到他事,也便暂且放了下来,谁知这份放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成了提心吊胆。
进膳是在盛乾宫内,齐容公孙加上宝七三人,身体原因,宝七给公孙先生敬了杯茶,以表感激,此时齐容免不了提了一下宝七的身体,随口说到她近日身体欠佳,正在调理的情况。
齐容的话让宝七刚喝下的去的茶呛了一下,掩着手绢儿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茶水的原因,宝七只觉喉间有些甜味儿,拿开绢帕一看,手心止不住一个哆嗦,连脸色都跟着如雪般白。
齐容慌忙起身,抓着宝七的手都跟着骨节泛白,面无血色,惊恐甚至痛苦的,死死盯着那绢帕上的一抹血迹,分外扎眼,格外刺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宝七被齐容抓的手腕发疼,可更疼的是她的心里,她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脸上的无望,想带出一丝安慰的神色,做出来的表情却更加难看,只好把手搭在齐容握住自己的手腕上。
慌忙之中,齐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宝七去给公孙看脉,而在一旁同样目睹的公孙,紧紧地皱着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句话总让作者出戏,可达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啊!真的是网络用语荼毒太深,忍不住笑出声来咳咳)
这一次看脉,足足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殿内的沉默和寂静,对于齐容来说,更加煎熬,他甚至希望这份病情一定要加的话,加在自己身上,也不要宝七如此!
公孙先生看完脉的时候,齐容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他望着宝七的眼睛,几乎眨都不眨。
“先生,怎么样!”
公孙眉心皱得更深,他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复杂万分,
“贵妃娘娘数月前,可曾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公孙的问话,让宝七一阵疑惑,公孙补充道,
“确切说,应该是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之前?”
齐容紧紧的盯着面前人,
“三个月之前,正是朕去曼罗接阿七的时间,公孙先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齐容的质问,让公孙深思之下,多看了宝七一眼,宝七会意,稳着心神道,
“先生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原因,是什么结果,我都做好了准备。”
“唉。”
公孙叹了口气,抬头又多了些愤意,
“这下毒之人,可谓毒蝎心肠,手段毒辣。”
“娘娘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十分罕见,相信这在世的医者,也没几人见过,更没几个人知道,中毒者不会立即毒发,只会随着时间,被毒药慢慢侵蚀,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甚至更久,这毒性便会深入骨髓,想救救不得,想死,也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