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出来的,大多身体健硕,就算看着清瘦,也远比那些远远看过来的受害者气色要好。
也是,没有把子力气,又怎么能杀了其他人,还能震慑其他围观者,吃肉喝血呢?
不过……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食人者中,两个半大的孩子,显得分外抢眼。
“……我们是兄弟,家里本来还有一个奶奶,后来被吃了。”
站出来的那个应该是哥哥,说话的时候拉着弟弟的手,表情淡漠,很有条理。
面上不动声色,江浅夏微微勾了勾嘴角,慵懒的坐在鬼一给她抬来的椅子上,状似随意的道:“哦?说说看,被谁吃了?”
“他们两兄弟就是畜生!猪狗不如!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孽种!”
远远旁观的一个疯妇突然冲出来,面目狰狞的冲着两兄弟咆哮,可颤抖的身子暴露了她的害怕。
心里一沉,江浅夏深吸一口气,冲疯妇招招手。
“你过来,把你知道的,看见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放心,有我在,任谁也伤不了你。”
疯妇像找到了救命稻草,飞快的跑到江浅夏椅子后边儿,鸡爪似的枯瘦手指,狠狠的抠在椅背上,握的手背都泛白了。
“大人,大人啊,可不能放过他们两个啊!”
颠来倒去的说了半天,江浅夏才勉强把疯妇的话梳理清楚。
要用一个词点评这番话,那必定只有丧心病狂这四个字了。
这兄弟俩是遗腹子,娘死的早,爹是个混混,不仅不管家还经常跑回来找老母要钱。
家中老母看两兄弟可怜,便自小把他们带在身边抚养。虽然只能靠给别人洗衣服和做些绣活挣钱,但因为老人勤奋,所以两兄弟倒也没谁被饿死,还能偶尔吃上点大户人家打赏的肉食。
因为儿子不孝,老人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两兄弟身上,有时候自己饿着,看两兄弟挑肥拣瘦的也不斥责,就乐呵呵的捡他们的剩饭剩菜吃。
冬日里更是,自己的屋子不烧碳,冻的跟冰窟窿一样,两兄弟的屋子,却暖的可以只穿薄衫。
娇惯着长大,缺少正确教导的孩子,不仅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反而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偶尔少了吃穿,还会大吵大闹,邻里之间有看不过去想收拾他们的,还会被老人拦住。
“他们是畜生!畜生!竟然伙同其他人,把他们的奶奶给打死了下锅煮了吃!”
疯妇仿佛回想起那日的惨状,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蹲下来,抱着一条椅子腿,精神恍惚。
“他们是畜生,他们奶奶在死的前两天,还把最后一点口粮让给他们兄弟两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被疯妇点出罪状,两兄弟面上只有恼火,却无半点悔恨。
“你知道什么?奶奶说了,只要我们两兄弟能活下来延续香火就行,我们要是不吃了她,难说就要被别人抓去吃了,现在又怎么能活下来?”
“就是,而且我和哥哥就吃了一只手,其他的都被他们吃掉了……”弟弟在旁边附和着,还怨恨的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惨剧?闹剧?荒诞的厉害。
心里一阵一阵的泛着恶心,江浅夏本以为自己会吐出来,可竟然连干呕都没有——为了他们,不值得呢。
沉默了许久许久,鬼一担忧的看着主子,却突然看见她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温柔到骨子里的笑来,这么的不合时宜。
“很好,你们兄弟俩说的很对,反正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啊。”
身边的疯妇震惊的刚想跑,就被她一把抓住,“别怕,睁大眼睛看下去。”
或许是被她眼底的寒意震住,或许是被她身上的温柔安抚,疯妇慢慢平静下来,看她想怎么做。
那两兄弟听了她的话,面带得意,炫耀似的冲疯妇哼一声,大有被夸奖了的意思。
招招手,王县令弓着身子凑过来,江浅夏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癞皮狗似的食人恶魔,缓缓笑出声来。
“为了活命吃人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杀人者偿命,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看见他们眼底闪出的充满希望的光芒,江浅夏抬起手来,“来人啊,找个封闭的山洞,把所有吃人杀人者,统统关进去,洞口用巨石堵上,外面精兵守卫,有妄图逃跑者,乱箭射死。”
“饿了有人肉,渴了有人血……想来你们可以在里面生存很久。”
不顾这些食人魔的惊慌,江浅夏似笑非笑的撑着下巴,轻声道:“别怕,吃人对你们来说算得了什么?放心,当你们只剩下最后一人时,便可以出来了。”
只要,真的有人,能在那种炼狱中爬出来,那她还真不介意把他的命留下,送去祸祸骨利人了。
可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真的有人能从那种炼狱里活下来吗?
啊,那两兄弟凄惶、惊恐、绝望的哭声,真是悦耳啊……
第320章、灾后重建
敢吃人的畜生,为了活命自然是要挣扎一番的。
可从没受过训练的平头老百姓,要怎么和常年征战沙场的精锐兵卒,和千挑万选才训练出来的帅府死士比拟?
都是不把人命当命的狠角色,下手杀两个跳的最欢腾的,剩下的即使再不愿意,也消停了下来,只不过那眼珠子,却是在贼溜溜的看向别人了。
可不呢吗,和着甲携兵的虎狼之师比起来,身边的人,怎么看都要好欺负得多啊……
处罚他们,江浅夏心中没有一丝不安,麻溜的收拾干净了,把那些个惊吓过度或者心里受创的接下山,交由闲极无聊的高僧和道长们去开导。
这么多顶级心理专家在,要是还起不到点儿用处,江浅夏就真要回去找那些寺庙道观要伙食费了。
渣滓剔出了,剩下的十多万百姓也在战战兢兢几天,一一排查,没有漏网之鱼后,被放了自由,让他们自行下山,去难民点登记备案,有要去投奔远亲的随意,剩下的,自然可以留下来等着重建家园了。
本就有近二十万人的劳力,再加上竹山的十多万,人手充足得很。
许多其他难民点的人听说这边的待遇好,又安全,还得上官照顾,都想过来。
可一来这边用不着这么多人,二来,疏通河道应该是全面开展的,不能捡着一处疏通不是?
为了加快进度,江浅夏让各难民点的负责官员把当地的情况和水脉图带过来,洛琴和温琳琅加班加点的带着算学班的学生设计方案。
设计出的疏通方案,包括要施工步骤、所需器材、需要的人力和配给的炸药量等等。
各难民点的负责官员都是些小官,就算有看着还算能用的,江浅夏此时也不敢委以重任。
所以每出一片地方的疏通方案,便由洛琴先详细讲述,然后把方案书面化,交于一个算学班的学生,跟着地方官回去,调集难民开始施工,每隔两天汇报一次进度,方便统筹。
算学班的学生们被地方官供神仙似的请回去了,其他偏文的学生也没闲着。
粮食、帐篷、衣裳、棉被,甚至调解邻里关系,调动大家积极性,安抚百姓的活儿,统统被江浅夏推给了他们。
有学生就是好啊,学生们成天忙的脚不点地,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经常连饭都是边赶路边吃的。
而江浅夏这个当先生的呢,则彻底的把自己从琐事中解脱出来,成天悠哉的穿着小裙子晃悠,没事儿还使唤着鬼奴趁机弄点河鲜来当宵夜,愉快的不要不要的。
这么应该声讨的无耻行径,却没一人敢吭声,众人看她的眼神,那可都是又敬又畏啊。
无他,那些被关进山洞的人,还不到第二天,就已经死绝了。
为了活命,谁还真等到饿了才杀人来吃啊?洞门关上就安静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就开始有惨叫声传来,越晚,里边儿可越热闹。
看不见没关系啊,反正除了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必须死的,既然这样,那只管闭着眼睛杀便是了。
后半夜的时候啊,里边儿就没什么动静了,在外守卫的精兵,等到第二天日头升起,一打开封洞的石门,吐的那叫一个惨烈。
接到上报时,江浅夏才知道,原来人的牙齿除了能把耳朵这种暴露在外又不太结实的器官给咬下来,还能把人的脸给撕开。
而血淋淋的腿骨,成了最方便的棒槌,尖锐的肋骨,也可堪比尖刀。
知道具体情况之后,江浅夏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就让人往山洞里倒火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避免生出瘟疫。
之后嘛,肯定是没工夫给他们收敛下葬的,用石头重新把洞口堵上,也就完了。
当日开洞的时候,可没命令不许百姓围观,所以连精兵都吐的够呛,许多百姓更是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吐的搭上去了。
现在江浅夏在两湖的名声是越传越广,即是那些有大本事的才子们的先生、院长,德高望重,又是杀恶不手软的铁面特使,手段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