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亲姐,江浅夏一点儿心疼人的意思都没有,摸着下巴回头,冲无涯道:“今晚回来了给他们做顿好的,晚上弄去温泉里死命泡一个时辰,叫两个手劲大的给他两好好松松筋骨。”
“然后明个儿一早,就打发他两去看分店地址吧,这事儿他们熟,我就不搀和了。”
就这样,迢迢万里跑来给亲姐帮忙的两兄弟,连人面都没见着,就被一顿后,在除夕前几天被丢出去忙了。
理直气壮的把自己的事儿扔给兄弟,闲下来的江浅夏每日里就给古黎写写小情书,顺带着写家书,给远在岳州忙活的钱翁老爷子拜年。
当然,京都的三位老帅,一众将门叔伯,和文官中的硬骨头刘恭老爷子、皇上和,都一一去了拜年的书信,附赠一堆滇州特产。
除夕前三日,第一次出远门的太子李薰驾到,随行的还真只有高泉老爷子一人,听说跟着的暗卫都在蜀中就遣散回去了。
李薰对自己的先生,可谓信任至极。
倒数第二日,钱家兄弟也带着大批年货回归,火红的灯笼把别院中的旧灯换下,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除夕前一日,古黎带着亲卫低调赶来,见江浅夏之前,先和无涯道谢,表示给平山军准备的大批年货,已经收到了。
好好和分别许久的夫君胡闹了一晚上,第二天懒洋洋赖床的江浅夏,就听见屋顶又响起了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那些个留在岭南的游侠把这儿当自己家似的,拎只兔子扛只羊,抄近路把房顶踩的“咔咔”响。
闲聊就算了,还有脸嫌弃没有舞狮的,年味不浓。
披头散发的跑到院子里叉腰骂了半天,江浅夏才气呼呼的把这些个臭不要脸的赶去找毒秀才,取了他新写好的春联,去小小的门口贴。
“噫嘘唏,这字儿谁写的,杜某用脚都写的比这好!”
挑着两担猴儿酒的杜飞白赶在午饭前来了,还没进门就指着游侠们正在贴的春联大声嘲笑。
毒秀才接到消息气急败坏的跑出来,笔墨纸砚往杜飞白面前一搁,拱手示意他行他上。
杜飞白丝毫不惧,冷笑一声,挥毫泼墨,一副春联行云流水写下,龙行虎骨,铿然处如入云山巅,婉约处如涓涓山溪,连江浅夏这种不太懂书法的人,都看的忍不住眼前一亮,大声叫好。
不得不服,毒秀才干脆的把自己写的全撕了,乖乖给大神研墨铺纸,模样之乖顺,看的游侠们哄然大笑。
古黎眉目含笑的搂住笑的花枝乱颤的江浅夏,单手抱着“啊啊”跟着起哄的女儿,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轻笑道:“几日不见,夫人竟然和归镜先生相处融洽,实在让为夫刮目相看。”
白他一眼,江浅夏娇嗔道:“合着在你眼里,只要是文人都和我不对付咯?”
“岂敢岂敢。”
看着自家小厨娘许久没露出过的轻松畅快的笑脸,古黎满腹感慨。
“夫人,过去的一年,苦了你了。”
“知道我苦,还不给我点儿补偿?”
调皮的伸出白的小手,江浅夏眼巴巴的垫着脚尖讨要礼物。
古黎失笑耸肩,“为夫全靠夫人养活,可没存私房钱。”
“那就是没礼物咯!”
柳眉倒竖刚要撒泼,手里就被塞上两块古拙却精美的令牌。
“夫人的死士还是留在身边,五十名鬼奴,夫人可自由驱使。”
印有独角鬼首的令牌被江浅夏随手扔给手足无措的无涯,古黎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继续拿起第二枚令牌。
“北境兴安岭,两万悍匪,除了为夫,只认这块令牌。”
眨巴着眼睛,江浅夏喃喃道:“你总说自己是头头,原来还真是头头啊……”
第206章、红包
“这块令牌我收了,但估计暂时还用不上。”
偷摸四下看一眼,江浅夏抖手一抛,描着狼头的土匪令牌在空中打个旋,突然消失。
眨巴下眼,江浅夏垫起脚尖搂着无涯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好无涯,你不想主子我多个山寨夫人的头衔吧?”
无涯心领神会,淡定把独角鬼首令牌揣进怀中,抿嘴一笑,倾国倾城。
依旧看不惯自家小厨娘和别的“男人”亲近,古黎吃味的把她从无涯身上撕下来,揽进怀里往院里走去。
除夕的重头戏在晚上,所以中午这顿大家吃的随意,也克制的没有多喝酒,简单吃完,继续忙碌着准备。
“浅夏!过年得穿新衣服的啊,咱们的新衣裳被你搁哪儿啦?”
穿着破布麻衣的游侠在院子里脱的只剩条兜裆布,赤条条的也不害臊,几人霸占一个院子,温泉不乐意泡,就爱在往骨子里钻的寒风里装豪迈的洗冷水。
“嘿嘿哈哈”的洗干净了,却发现自己的破衣服被仆役偷偷捡了扔了,一群人只能抱着膀子跳脚直嚷嚷。
怀里揣着汤婆子,身上披着软狐裘,江浅夏懒洋洋的倚在门边儿上,大刺刺的扫视着狼狈的游侠们,猫眼微眯。
“刚才让你们好好洗,一个个不乐意是吧?现在知道要衣服穿啦?”
身上没衣服,游侠们也不好意思的跑,只能憋屈的任她挤兑半天,才浑身不自在的换了身笔挺的锦衣。
在几个不自觉弓腰驼背的游侠后背上狠拍两巴掌,江浅夏左右看看,稀奇道:“我家那几个臭小子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你弟说过年要放炮仗才热闹,这儿没卖的,所以拉着蒋文杰去现做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哦,炮仗啊……”
没怎么在意的江浅夏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你说其他人都去凑热闹了,这个其他人里,包括薰儿吗???”
“肯定的啊,就是小太子下令,蒋文杰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
摇晃了两下,江浅夏抱着最后的期盼,颤颤巍巍的道:“他们往哪边走的……”
“你是不是傻了?做炮仗嘛,除了往你的武器库走,还能去哪儿?”
回话的游侠极其嫌弃的搂着其他人的肩膀走了,江浅夏在原地恍惚了半天,突然泄气。
“月人。”
“可爱的小羔羊,不用担心,要是大干的太子不小心被炸死了,我会马上带你逃回大月的”
一口气重新提起来,江浅夏连推带踹的把月人撵上房顶,跳脚咆哮。
“你特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不拦着点儿!快滚快滚,去把李薰那小兔崽子给我抓回来!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他,他都不知道这儿谁说了算!”
不敢招惹狂暴的江浅夏,月人摸摸鼻子,跃身跑了。
片刻后,被提溜在月人手里,一刻不停的拼命挣扎喝骂的李薰,像兔子似的被月人扔到了江浅夏面前。
高泉面无表情的跟在旁边,隐晦的丢给江浅夏一个“做得好”的眼神。
看见江浅夏黑着个脸,李薰不敢狂了,下意识的缩缩脖子,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后脑勺招来他家先生的两巴掌。
“太子殿下,耍威风耍到我这儿来了?”
挑眉吊嗓子的先生看着好可怕啊……
苦着脸抱着后脑勺,李薰弱弱道:“先生,薰儿什么时候敢跟您耍威风了……明明每次都是您教训我……”
又一巴掌抽过去,声音再冷一分。
“不敢跟我抖威风,就敢对文杰和高爷爷呼来喝去啦?”
李薰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蒋文杰是罪臣之子,他堂堂大干太子,使唤他做点儿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至于高泉就更没问题了,那可是他家的家奴!
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江浅夏猫眼微眯,俯视着他淡淡道:“薰儿,你记住了,在宫里你是太子,在这儿,你只是我不成器的学生。”
“需要你站在皇家的角度想事情盖章的时候,你是太子,其他时候,你在我身边没有特权。”
“要是理解不了,那就牢牢的记在心里,要是记不住,那就别留在我身边。”
这样的话已经十分严厉了,虽然比刚才的扇巴掌和阴阳怪气的挤兑听起来“温柔”得多,但却把李薰急的眼眶都红了。
瘪着嘴噗通跪下,李薰可怜巴巴的抬眼道:“薰儿错了,不该用太子身份强迫文杰师兄去做炮仗……”
没好气的把他提溜起来,拍拍他袍子上的灰,江浅夏重新怒道:“你还知道错啊!武器库那是能随便玩儿的地方吗?要是一不小心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们是集体抹脖子算了,还是干脆落草为寇啦?”
“……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技术。”
蒋文杰来了,束着手颇为潇洒,后边儿的人从钱家兄弟,到鬼一鬼二,手里都欢天喜地的提着几串鞭炮,毒秀才怀里抱着的个头贼大,貌似是烟花。
嘴角抽了抽,江浅夏被这群不知好歹的气的浑身直哆嗦,最后冷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能,那今年的红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