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名背起晕倒的何氏,母子三人,狼狈地离开了前厅。项竹清楚项肃德的毛病,一旦过了今日,休妻之事定会一拖再拖,过些日子,指不定就会不了了之,他当即命人取来笔墨纸砚,铺在方才验了官印的桌上。
项竹亲自研墨,用笔沾了,递给项肃德,目光清冷,不容置疑:“还请父亲,写下休书!”
这一刻的项肃德,才深刻的感觉到,他过去二十年从未在意,甚至有些厌恶的老三,俨然已经长大,翅膀渐硬,不成想,这个不爱说话,性格内向的儿子,竟会是这般难缠的人。
当着吴敬和京兆尹的面,项肃德怎好跟项竹周旋,只得接过笔,写下休书!
项竹看着白纸黑字,心中并无半分喜悦,神色间露出一丝疲惫,只觉得倦怠。沈欢见了,捏捏项竹的手表示有话要说,项竹会意,俯身将耳朵凑到小姑娘唇边。
沈欢软糯的声音,在项竹耳边响起:“义父,你再忍忍,等晚上回去修竹院,欢儿给你揉揉。”
项竹失笑,心里却漫上一股暖意,这满屋里的人,唯有欢儿真的关心他,能够看出他的疲惫。项竹手摸着沈欢的后脑勺,用自己侧脸贴一贴她的额头,低声道:“好!有欢儿在,义父就不怕累。”
说罢,项竹冲沈欢笑笑,站直身子。
今日的事情,就此算是完了,本欲留京兆尹用饭,京兆尹婉拒,除夕年夜饭,家中人尚在等候,便跟吴敬等人告辞离去。
项肃德回到坐上,看看沈欢,若非这丫头画了那么一张地契,今日的事,演变不到这种程度,他不会失去嫡妻,嫡长子也不会蒙羞,想着,不免对沈欢又生了一层厌恶。无论如何,都得让项竹将这丫头打发了,如今家中生了这等事,更不能在让老三背着那等流言。
项竹领着沈欢,走过去,在方才项名的位置上坐下。向吴敬道谢:“今日多谢吴大人出面,让您见笑了。”
吴敬笑着摆摆手:“言重了,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项肃德听着依旧一头雾水,转而向吴敬问道:“不知,犬子做了什么?”
吴敬哦了一声,表示惊异:“你竟不知?谦修没同你说吗?”
项肃德尴尬的笑笑,吴敬了然,简单将青阳的事,跟项肃德说了一遍,而后,他看着项竹,赞许道:“县伯教子有方。谦修既有能力,又有慈心。”
项肃德闻言愣了下,忙接过话:“这孩子从小出众,没让我操过什么心。后来生意做好了,还常贴补家里。”
吴敬闻言,更是连连赞许,想不到嫡母那般对待他,他还能有这份心胸,忽地想到项竹还为了报恩收养了恩人之女,吴敬接着道:“对,谦修确实是个重情义的,还收养了已故的恩公之女,对外人都是如此,何况是对自己亲人,这般人品,实在难得。”
项肃德连连点头,期间不忘往自己身上揽些功劳:“是啊是啊,我也常跟谦修说,为人要重恩情,讲仁义,这孩子果然听我教诲,知道他收养恩公之女一事,甚得我心,甚得我心……”
沈欢闻言心下冷嗤,项肃德可真会给自己贴金。项竹唇角略笑笑,自端了茶来喝。
吴敬果然夸赞:“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项肃德总算是觉得赚回了些颜面。
看着天色快黑了,吴敬一家人便准备告辞,项肃德本欲亲自相送,奈何吴敬说有话要跟项竹讲,叫项竹送便是。
于是,项肃德只送至前厅门外。项竹和吴敬并肩走在项府,沈欢和吴瑕玩儿闹着,跟在吴夫人身边。
吴敬对项竹道:“不成想,你在家中处境这般艰难。”
项竹轻叹一声:“我不过是庶子,比起幼时,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最起码自己有些能力,吃穿不愁。”
吴敬拍拍项竹肩头:“从来英雄不问出身。谦修啊,你记着,他们之所以现在可以诋毁你,甚至欺占属于你的东西,无非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你要努力往高走,当你真正强大的那一天,所有的诋毁,都会变作称赞,所有想要伤害你的人,他们都会怯懦,不攻自破!”
项竹闻言,心头闪过一丝明亮的东西,吴敬说得没错,他现在离不开县伯府,无非是因为上有父亲压着,只有他足够强大,在这个家里,才能有话语权,才能做自己的主,而不是始终被人安排该如何如何做!
想到此,项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站住脚,想吴敬躬身行礼:“多谢吴大人教诲!项竹受益匪浅!”
吴敬和善的笑笑,扶着项竹的手臂,让他站起,他很欣赏项竹,生活在成安县伯府这样的泥潭里,却没有随波逐流,保持着自己的处世观,人看别人,素来清楚,可是难在身在其中还能看的明白,这一点,项竹做到了,委实难得。
二人继续往前走,吴敬问道:“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项竹失笑,摇摇头:“没有!繁业劳形,我还是更愿意做个有钱有闲的酒楼老板。”其实,他更厌恶官场上的虚伪,就像今日父亲,明明很讨厌欢儿,却因吴大人一句称赞,便瞬间改了口,喜恶都不能由己,这有什么好?
吴敬可惜的叹口气:“你要是入朝为官,前程无量。”
项竹拉拉肩上的狐毛大氅:“我若是不入朝为官,前程依旧无量。”
“唔!”吴敬看向项竹:“年轻人果然有意气!”
他们俩人在前面聊着,吴瑕和沈欢在后面。吴瑕故意领着沈欢落后几步,避开娘亲,小声问沈欢:“你萧叔父呢?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沈欢贼兮兮的笑笑,让她来帮萧叔父一把:“应该在家中。对了瑕姑姑,过些日子元宵,你出来逛灯会吗?义父和萧叔父答应我要带我出去,你也来好不好?”
正中吴瑕下怀,她低眉含羞的笑笑:“成,我也去,到时候我来县伯府找你。”
沈欢忙道:“哪能让姑姑来,我们去接你,你先跟爷爷奶奶说好。”
吴瑕点点头,脸上挂着期待的笑意:“嗯!”
伯府门前,吴敬跟项竹道过别,带着一家人上了马车。
车上,吴瑕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玩儿着帕子出神。这时,吴敬看看自己女儿,转头问夫人:“你觉得谦修这孩子如何?”
吴夫人明白自家夫君的意思,低眉想想:“好是好,可惜是庶出,而且,这伯府门楣太低,今日瞧着家门还有点儿复杂。”
吴敬嫌弃道:“妇人之见,英雄不问出身,我瞧着,谦修是个好孩子,前程无量,是极好的人选。”
吴夫人看看自己尚在出神的女儿,拧眉道:“容我想想。”
项竹领着沈欢回了府,今晚的年夜饭,没有何氏母子三人,因着项肃德心情不好,大家也都拘着,一点儿也没有新年的气氛。倒是高姝画,兴致高涨,一直看着项竹。
今日谦修哥哥委实得脸,他本就是这般有本事的人,谁也占不了他的便宜。
今晚,项秉德项承德俩家是要住在伯府的,毕竟要一块守岁。年轻人们兴致高涨,买了不少烟花爆竹,等着午夜时燃放。
很多孩子早就耐不住寂寞,伯府花园里,时不时便有爆竹声响。
项竹捏捏沈欢小手,问道:“想不想出去放烟火?”
沈欢摇摇头,她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些孩子们玩儿,于是她看着项竹道:“义父,午夜的时候,咱们俩回修竹院吧,在修竹院里放烟火,就咱们俩。好不好?”
项竹笑着点点头,他也不想跟这些人一起。其实,他回来后,给小姑娘买了一些东西,正好今晚可以给她个惊喜。
正在这时,高姝画走了过来,盈盈行礼:“谦修哥哥,你不出去放烟火吗?”
一见高姝画,沈欢忙一下子靠进项竹怀里,揪紧项竹衣衫,义父是她的。
项竹看见高姝画,想起几个月前的事情来,玉环早已经买好,正好今日还了她。
厅里人多,项竹觉得,还是给高姝画留些颜面,有些话,这里说不方便。于是对高姝画说道:“不知高小姐是否得闲,同去花园走走。”
高姝画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忙道:“他们都去放烟火了,我怕那爆竹,所以没去,现在一个人也是无事。”
沈欢自然知道项竹的用意,想着前些日子的流言风波,她看着高姝画得意的神色,暗自皱鼻,别高兴的太早,一会儿该你哭了。
为了避嫌,项竹带上了沈欢,将许安也一起叫上:“走吧。”
项竹领着沈欢走在前面,高姝画被他甩在身后。高姝画看着前方修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不是他叫她出来的嘛?怎么自己走在前面,浑不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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