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子若有所思。
和谈进行的隐秘而顺利,宋铎和九王子达成协议,五年内互不侵扰,各自专心对付自己朝内的敌对势力,然后在都顺利的前提下,会进行下一步的和谈,不排除开放边关,互市贸易。
“把左瑾交给我。”这是谈完正事之后,宋铎提出来的附加条件。
“不可能。”九王子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我让你把顾采薇交出来,你会答应吗?现在我们两人的形势,各自心知肚明,选择合作,是对彼此都有好处,也都别无选择的事情。”
宋铎防他防得特别紧,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顾采薇,这让他很遗憾。
“她对内子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就此罢休。”宋铎冷笑道,“现在别无选择的是你,而我的处境,比你想象中要好。”
“如果你知道,这几天每天都有几拨人到我住的营帐外张望,可能就不这么自信了。”九王子道,转而说起了左瑾,“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断了一条腿,而且众叛亲离。但是无论如何,她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女人。让我把她交给你,我做不到。”
宋铎想要说些什么,被九王子打断。
“左瑾对顾采薇的伤害,都是受人挑拨。我可以把那个挑拨的人,就是从前你那个丫鬟玳瑁交给你。至于左瑾,我想她为之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以后,再也不会有伤害顾采薇的机会——你要相信,即使出于我对顾采薇的感情,也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这么做。”
宋铎拍案而起:“伊屠顿,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地提顾采薇。
九王子也没有恼怒,苦笑一声:“是,我承认我对不起她。可是我对她的感情,也是真实的。只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之前他太骄傲自大,太自以为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没有抓住机会,永远地失去了她。
双方不欢而散。
事后,邓博有些担忧地道:“将军,伊屠顿所说,在他营帐外转悠的人,我怀疑是陆家阳的人。”
九王子一行十几个人,想安全掩人耳目,也真的太难了。
“他这几天可有异动?”宋铎被九王子的话弄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
“那就继续盯着。现在当务之急时,按照今日商定的,赶紧拟好正式的和谈书,把事情定下来。”
然后让伊屠顿赶紧滚蛋!
宋铎现在很怀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一言不合就把他斩杀!
邓博称是。
“表哥,一切顺利吗?”回到营帐中,顾采薇一边替宋铎更衣,一边问道。
“嗯。”宋铎显然不愿意提九王子。“你今日忙些什么?”
顾采薇松了口气,撇嘴道:“你不许我出去,我就老老实实呆在营帐里,给你做了些针线。”
说着,去把给他做的新衣拿过来:“试试大小肥瘦如何,不合适我再改。”
宋铎一边试衣一边道:“悯敏乖,这几日还要再忍耐下,别出去。”
第六百零八章挟持
顾采薇知道他不想自己见到九王子,她自己其实也不想见他,于是点点头:“好。”
宋铎想起左瑾的事情,不由有几分内疚,便把索要左瑾未成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悯敏,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让那左瑾付出代价。”
顾采薇对此倒看得很淡,道:“不过是打了我一顿,我虽然也恨她,但是并没有到非要因此而影响和谈的地步。她被我惊马断了一条腿,也算扯平了,这事情表哥也不必耿耿于怀。倒是没想到,伊屠顿竟然会开口维护她,倒也算个真男人。”
“悯敏很欣赏他?”宋铎口气有些变了,说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就事论事罢了。”顾采薇没有在意地打了个哈欠。“一晃又子时了,我这眼睛都睁不开了。”
宋铎本来听伊屠顿提她,心里就很吃味,现在见她还为他说话,言语中不乏赞赏,不由醋意更甚,当即把睡眼惺忪的女人拎到床上,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地折腾了几遍,才算心里爽快些。
“伊屠顿什么时候走?”顾采薇迷迷糊糊中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宋铎的手依然不老实地流连在她身上,弄得她痒痒的。
“他不走,你是不能正常了。”顾采薇翻个白眼。
“你说我吃醋?”
“难道不是?都快被你拆散架了。”
“不是。不过,接下来是了……”
“混蛋!唔……”
两人欢好的同时,一场阴谋,在夜色中慢慢发酵着,危险悄悄靠近……
宋铎替昏睡过去的顾采薇收拾好,看着她眼角犹在的一滴泪珠,伸手替她擦去,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真是中了她的毒,无药可解。
伊屠顿,明日签了和谈书,就让他赶紧滚蛋!
撤兵之后,京城之中还有一场恶战要打,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他就带着她和孩子们,去过小桥流水人家的安逸日子。
宋铎在顾采薇身边躺下,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后者在她怀里动了动,调整好了姿势,继续沉沉睡去。
搂着怀里馨香柔软的人儿,宋铎也阖上眼睛。
他并没有睡多久,就被外面刀剑相交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瞬间清醒,快速却轻柔地从顾采薇脖子下抽出胳膊,套上衣服,拿起剑,掀开营帐走出去。
邓博等人已经在帐外。
“回将军,陆家阳派人,想潜入您处理公事的营帐中窃取文书,被发现后,纠集了人马,和我们的人对峙。”邓博禀告道。
大概是他察觉了蛛丝马迹,也可能是这些日子盯他盯得太紧,导致他有所察觉。
“自寻死路。”宋铎冷笑一声,“走,去看看。守在这里的人,给我打起精神来,护住夫人!”
陆家阳的人手毕竟有限,所以这场兵变,几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就被宋铎以压倒性的优势彻底碾压。
九王子也被惊动,带人站在人群中观望。
“把他带下去。”宋铎看了一眼一脸狼狈,脖子上架着几把刀的陆家阳道。
“宋文扬,你想怎样!”陆家阳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想我怎么样?”宋铎挑眉问道,“策划兵变,我可以现在就地斩杀你。你该庆幸,你还有些用处,所以,暂时,你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人,全部就地正法!”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求饶和叫骂之声。
只是,这些声音,很快消失随着满地人头和鲜血四溢而消散。
“算你狠!”陆家阳闭眼咬牙道。
“把他带下去!”宋铎又重复一遍。
夜空中,突然有烟花绽放,正是从顾采薇营帐的方向传来。
宋铎的心,猛地一沉。
陆家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宋文扬,你的女人已经在我手里,你还能奈我何?”
宋铎猛地一惊,几乎是箭一般地往后方跑去。
九王子紧紧跟着他,邓博示意侍卫架着陆家阳,一起往那边赶去。
顾采薇营帐外的形势,明显有些不妙。
这里陆家阳派的人,几倍于刚才的人,宋铎虽然留了很多侍卫给顾采薇,但是对于陆家阳在这边耗费如此多的精力,明显始料未及,这才被他得手。
顾采薇衣衫有些凌乱,被几个士兵绑起来用刀指着,面上倒是一片沉静之色,见宋铎来了,甚至脸上还露出一丝笑意。
目光触及到九王子,她先是一惊,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
“说,你想怎么样?”宋铎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陆家阳仰天大笑:“来之前,皇上说,一旦你有叛逆之心,许我便宜从事,把军中效忠于皇上的将士名单,悉数交给了我。”
宋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在军中调动数以千计的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当年他亲自告诉还是三皇子的皇上的。他害怕有一日,军中有变,三皇子控制不了边城。不想,现在他竟然暗中拉拢,完全变成自己的人,反过来对付他。
可悲,可叹!宋铎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得意的陆家阳见状,更加放肆起来,道:“皇上还说,你宋文扬唯一的软肋就是夫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放了她,我就放你走。”宋铎收起心中的全部感叹,冷声道,看着顾采薇,他不由揪心,心里默默道,悯敏,你不要害怕,表哥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现在,你没底气给我谈条件。”陆家阳道,“先放了我。”
邓博等人要反对,宋铎却没有犹豫,立刻让人放了他。
陆家阳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人面前,拿起一把刀指着顾采薇,对她道:“今日陆某要多谢夫人了。”
顾采薇回他以冷冰冰的表情。
“你还要如何才能放人?”宋铎冷静地问道,只有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透露出此刻他并不平静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