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主子你忘了么……”
三德子絮絮叨叨地开始说,什么小时候被秦小公子往屋子里放老鼠啊,被秦玉露污蔑偷了簪子关在柴房不给饭吃啊,被秦夫人身边的丫鬟嬷嬷欺负啊,各种乱七八糟的陈年往事,都被三德子一件一件地翻了出来。
秦霜华摸摸鼻子,心里叹息,三德子这记性真的是有点儿好啊,她的童年好像的确有点儿惨啊!
张顺听了,皱紧了眉头。小杏听了,握紧了拳头。
虽然跟着这个新主子没多久,但是两人都很喜欢这个新主子,人没有架子,对他们也好,关键是,这是王爷心里的人。
虽然王爷没说过,但是他们都看得出来,王爷常年面若冰霜,从来不笑,但是在泰康宫,经常是笑着的。而且王爷对主子有多上心,他们看得清楚明白。
但是这位主子竟然曾经过得这样惨,两人心里仇恨的小火苗纷纷燃烧起来。
小杏上前一步,握紧双拳,满眼冒寒光,“主子什么时候回秦府,我们这就去准备,您放心,有奴婢跟张顺在,绝不会让他们碰进一根汗毛!”
张顺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冷意。
秦霜华心里哆嗦了一下,这两个人的表情,怎么不像是要陪着她回娘家的,倒像是要跟着她去杀人似的!
小杏心中已经磨刀霍霍了,这次回秦府,一定要帮主子把公道讨回来!
秦霜华小声说道:“明日。”
小杏一拍胸口,大声道:“主子您放心吧!交给奴婢了!”
秦霜华不知道小杏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交给她啊,但是依旧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紫宸殿的小太监过来,说皇帝请秦霜华过去。
秦霜华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何意。
她没有带三德子,而是带了张顺过去,路上,她问着张顺:“小顺子,你说,皇上找本宫,有什么事儿?”
“奴才不知,但是奴才猜测,可能和您出宫回秦府有关。”
“呃,怎么讲。”秦霜华有点懵。
张顺皱着眉头说道:“皇上应该是知道您出宫的意图,所以找您过去。”
“那他还会让本宫回秦府么?”
秦霜华非常想回秦府,她非常想赚那十万两。
“太后下的懿旨,皇上不会不让您回的。”
“那就好。”
两人到了紫宸殿,小太监进去通报,然后让秦霜华进去。
秦霜华进去之后,见皇帝依旧端坐与书案之后,垂眸看着一本奏折。
秦霜华试探着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皱了一下眉,抬头,定定地看着秦霜华。
秦霜华觉得皇帝这眼神,有点莫名其妙的诡异。好像带着愤怒似的,但是面上却是又有几分不忍心,像是在隐忍。
秦霜华有些怯意,她赶紧给皇帝施礼。
然后问答:“皇上,您,有事儿找本宫?”
皇帝淡淡开口:“朕听说,淑太妃明日要回秦府?”
秦霜华点点头:“是。”
“缘由。”
皇帝这么干脆利落地质问,让秦霜华有些不适应。
她再蠢也看得出来皇帝此刻,不高兴!
秦霜华不敢乱说话,她想了一下,开口:“思念家人。”
“思念家人?你父母早已去世,那你思念哪个家人?”
秦霜华觉得有些无语。
皇帝自己搞阶级斗争出身,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跟家里人不和好么?
她就不能思念秦玉露了么?就不能思念秦丞相了么?
想到有十万两的银票在向她招手,她现在朝思暮想,思念得很呢!
但是秦霜华愣是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说道:“本宫的爷爷,秦老将军年事已高,身体不好,本宫甚是挂念。”
“据说秦老将军去汤山温泉疗养,你出宫也见不到他。”皇帝声音沉沉。
啥?秦霜华有些傻眼。
这次出宫有好几个计划,其中有一个就是找到她爷爷秦老头,好好训他一顿,质问他为啥要把她送到宫里来,还只安排来了一个不靠谱的三德子,她都水深火热了知不知道!
没成想这老头儿竟然跑了。
真是便宜了他!
秦霜华转着眼珠子,刚准备说“思念二妹,二婶,二叔,实在不行就思念秦府的花花草草”之类的话。
皇帝却是先发问了。
“朕再问你,回秦府,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秦家的意思?”
秦霜华听闻此言,心中一个机灵。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她仔细看着皇帝的脸,见皇帝一瞬一瞬地盯着她,像是要辨别她是否说假话。
现在皇帝和太后斗得激烈,秦家是太后一派,秦家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
至于她自己的意思……
她虽然此次出宫,是为了给太后和秦家办点儿小事儿,顺便挣点儿小钱。
但是她并没有投靠太后的想法啊!
她想当个独立派,坚决不站队的!
况且在皇帝面前敢说自己的太后党,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秦霜华想清楚之后,便撇撇嘴,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皇上啊,秦家的意思,不就是本宫的意思么?本宫是秦家人,哪能忤逆秦家家长?”
皇帝蹙眉,面色不太好看。
秦霜华接着说道:“大端以孝治天下,长辈说什么,小辈是不能有意见的。不管位置坐得有多高,不管长辈是对是错,只要不听长辈的话,还是要被千夫所指的啊。
所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身为晚辈,永远都活在长辈的阴影之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秦霜华的话,像是戳中皇帝的某根神经。他突然抬头,看向秦霜华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他起身绕过书案,走到秦霜华面前。
“淑太妃说得太对了!”
就在皇帝想要握住秦霜华的手,阐明共同心声的时候,安德海又一次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回头,看向安德海的目光森冷,恨不得把他发配到天牢去。
安德海忍不住缩了缩,内心深处却是老泪纵横,皇上太容易有小情绪了。
这是淑太妃啊,可不是宫里的嫔妃,他怎能不提点着,提醒皇帝不要失了分寸?否则一不小心就要酿成大错啊!
第100章:不能让他们日子过得太舒坦
秦霜华见皇帝这个表情,就知道,皇帝这是千载难觅知音人。
于是她便同是天涯沦落人,跟皇帝扯了老半天做为晚辈的艰辛,顺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童年遭遇。
皇帝听后,气得直拍桌子。
“秦丞相竟然如此薄待于你?”
秦霜华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二叔对本宫挺好的,就是不怎么管事儿。”
“后院都管不好,如何管理一朝之臣。安德海,告诉秦丞相,好好在家反省,近期都不要来上朝了!”
安德海心中暗想,秦丞相已经被皇帝罚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下连期限都给无限延长了。
这个淑太妃,到底是不是秦家人,怎么感觉她在坑自己家呢!
秦霜华心中偷笑,觉得甚是舒爽。
跟皇帝谈完心,秦霜华觉得自己可以告辞了。
皇帝却说道:“淑太妃,你不想出宫,大可不用出宫,在泰康宫待着便是。”
秦霜华心中大声呼喊,谁不想出宫了,我超级想好么!不要剥夺我出宫和发财的机会!
但是秦霜华却是面上装作犹豫的样子,她小声说道:“太后娘娘懿旨,恐怕不好反驳。”
“朕去跟母后说!”皇帝起身,一幅又要去慈宁宫吵架的样子。
秦霜华赶紧摆手,“皇上,本宫只是回家看看二妹,二妹受伤,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很是挂念。”
秦玉露被掌嘴,据说脸肿了很久,一直足不出户。秦霜华出宫,就是用这个事儿跟太后说的。
皇帝一听,便冷了脸,他坐在龙椅之上,不轻不重地拍着桌子,沉声说道:“她推倒皇子,顶撞贵妃,难道不该罚么?”
“呃,不是……”
“那你看她什么!你在秦家受了那么多苦,难道还想回去?你就在宫里待着,朕看谁敢强迫于你!”
皇帝俨然要替秦霜华出头的模样,秦霜华欲哭无泪,心里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多嘴,说什么童年往事,这下好了吧,回不去了吧!
秦霜华不敢再多说,只好说道:“那本宫就不回去了。”
皇帝挥了挥手,秦霜华赶紧谢恩退下。
皇帝看着秦霜华离开,对安德海说,“跟武统领说一声,从明天起,拿着慈宁宫腰牌进出宫的车辆,一律严查。所有进出宫的人,都必须到朕这里来报备,获批之后才能出宫!”
皇帝知道太后想往后宫塞人,秦霜华这条路子走不通,太后终归会想别的法子,他要断了太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