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野不答话。
南黎又喝了一杯酒，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说道：“王爷，那间宅子，住的可舒坦？”
萧成野眯起眼睛。
南黎笑道：“霜儿曾说，想住在江南邻水的房子，我便当时让人建了一座宅子，当我们的新房，但是后来也没有用上，不过听监理人说，买了个大价钱。”
萧成野瞬间冷了脸。
他确定，这个南黎就是回来恶心他的。
果然，南黎又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霜儿还是住进去了，我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说完，南黎带上斗笠，大笑着离开。
萧成野愤怒地一拍桌子，正好碰到那封秦霜华写给南黎的信。
他拿起来就要给撕了，但是突然发现，信的下面，有一个厚厚的信封。
信封上有些鲜血，而且已经有些破损，看起来已经是好多年的东西了。
他打开，抽出来，有一张上面写的是：“王爷，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将主子这封信送出去，先送到北疆的商队，希望他们能将这信，给王爷送去。”
萧成野疑惑，秦霜华给他的信？
他打开剩下厚厚的一沓子纸，上面是用炭笔写的，密密麻麻，一看那歪七扭八的字，就是秦霜华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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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看到后面一张又一张的纸，纸的边缘已经泛黄，但是萧成野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看完之后，轻笑了一声：“真是蠢。”
萧成野收了信件，装到怀中，凌空问了一句：“她呢？”
暗卫答道：“主子没有找到南先生，有些失望，但是小小姐要灯，主子就带着她去买灯了。”
萧成野点点头。
他看了信之后，心中发软，想赶快见到那个蠢女人。
萧成野在人群中找寻，看到秦霜华的背影，并不是在卖灯的地方，而是在一个算命的摊子上。
只听算命先生摇头晃脑地说：“你这命数啊……”
秦霜华挑挑眉毛：“怎么？”
算命先生砸吧着嘴，说道：“你本事天外来客，是不是？”
秦霜华瞬间，睁大了眼睛，“神仙啊，您接着说啊！”
算命先生捏捏胡子，秦霜华瞬间丢过去一大锭银子。
算命先生挑挑眉毛，将银子收好，“你想回去的话，这一生，必定漂泊。你命中有一红鸾星，他也是一个天潢贵胄，无奈家国已灭，只能流离人间。你若与他结成夫妻，可帮他重整河山，将来你寿终正寝之后，魂魄还能回到你的来处。”
秦霜华怔了一下，面上一僵。
接着，算命先生又道：“但是你命中还有一个桃花劫，你过不去，跟着他，少年时代，略有辛劳，但是之后，可享尽一生平安，衣食无忧。”
“既然是一生平安，衣食无忧，为什么说他是劫，而不是我的红鸾？”
秦霜华有些疑惑。
道士捻须而道：“因为不仅仅是你的劫，你也是他的桃花劫。本来他是真龙天子之命，会有一番宏图霸业。但是因为你，有可能一身荣华皆成空，只能当个平民，你说，这是不是劫？而且，你跟着这个人，恐怕寿终正寝之后，魂不会回到来处，只能在这个世上轮回。”
道士上下打量着秦霜华：“你好好想想吧，我看你年岁不大，现在选，还来的及。”
秦霜华看着那个道士，低头，说了一句话。
“心都给他了，还来得及什么？”
道士没有听到，问道：“你说什么？”
秦霜华摇了摇头，轻笑：“没有说什么。多谢道长了！”
她转身要走，道士却不让她走：“你选好了？”
秦霜华点点头，“选好了。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萧成野在不远处，看着秦霜华的笑意绵绵的侧脸，心中颤颤。
秦霜华好像知道有人看她一般，蓦然回首，看到萧成野在灯火阑珊处，笑着看她。
她歪着头，笑道：“我想要盏灯，给我买不买？”
萧成野大步走过去，勾着她的纤腰，不顾众人的目光，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买，你要什么，都给你买！”
秦霜华笑着拉着萧成野的手，转身离开算卦的摊子。
他们笑笑闹闹地在灯市漫步。
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走到算命的道士那里，扔给他一锭银子：“天外来客是怎么回事？这话我可没有教你。”
算命先生拿着银锭子吹了吹，笑道：“那您别问了。别的话都照着您的吩咐说了，这钱，也不是白赚您的啊！”
男人点点头。
他看着萧成野和秦霜华远去的背影。
似乎秦霜华又说什么话气到了萧成野，萧成野冷脸要走，被秦霜华赶紧挽住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
她笑意绵绵，一脸幸福的样子。
男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轻笑：“既然你已经选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男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灯市上游人如织，灯火流转。
萧成野拉着秦霜华的手，觉得，就这样走完一生，也挺好。
大概一生都会如此了。
也只有吹拂着灯火的西风知道，流年已经悄悄偷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