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么个理,可玉柔想着,还是觉得心中愤愤不平,握紧了拳头,她使劲的捶了捶石桌桌面,感受着那冰凉的痛意,她道:“怪不得七皇子会一口咬定是我和母后冤枉了她母妃,实实在在就是她舒妃狼子野心,妄图想要扳倒母后的,可笑七皇子还那般说咱们。要我说着,说不定这次的事儿也有七皇子的手笔呢。对了,被处死的那个太监,藏身于茂密树冠中的那个,会不会就是七皇子身边的顶级高手暗卫?”
秋尚宫中舒妃之死,六皇子和陆演都是知道的,听玉柔公主这么一说,六皇子心头突地一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七弟虽然年纪轻些,可少年老成,平日里也是不多和我们接触的,却没想到,他和舒妃竟然会有这么好的筹谋吗?”
六皇子又想起了玉柔珠钗中的五石散,一时间更是惊愕难安,手指曲起敲着在桌面上,他道:“舒妃心思谨慎,七窍玲珑,那七皇子与她至亲至近,未尝不会有样学样的。”看来,他有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呢!
六皇子抬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的便使劲灌了下去几口酒,有些颓然的道:“宫中风波,果真是日日都不停息,便是看起来最无辜简单的人儿都可能是深藏不露的人呢!”
他们这些人日日生活在这宫中,真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了别人的暗手了。
萧梦良听着几人的感叹,再看看几人的表情,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现如今,舒妃已经殁了吗?”
“是,前段日子,玉柔在宫中遭遇了暗杀,就是下大雪那天的事儿。”沈嘉园双手搁置在袖笼中,轻轻道:“这事儿后来查清楚了,就是舒妃主谋的,人证物证都俱在,便是公主身旁的那个翠儿,也是舒妃先前安插在公主身旁的人。”
“那翠儿可有做什么伤害公主的事儿来?”
沈嘉园定定的望着了萧梦良,“翠儿说,元宵灯会那天城隍庙前的事儿便是她通知的舒妃的人马。”看萧梦良身形猛地一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又继续道:“便是今儿个我们贸然前来,想要一醉解千愁,也是因为翠儿先前在公主的珠钗中放了少许五石散来。”
玉柔嘴角扯出了一抹虚无缥缈的苦涩来,她抿了抿唇,心头万千滋味的望向了萧梦良道:“就是此前你曾经夸赞过好看的那根珠钗,翠儿竟是在上头做了手脚。可笑本公主竟然还以为她是真心的。”
“她,她竟然……”萧梦良目光深邃的望向了玉柔。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神色痛苦的道:“她们竟然还没有死心么?真真是太可恶了!”
“是啊。”玉柔点了点头,“不过,幸好现如今她们已经死了。”
“死了的好,省的留下来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白莲花脸,却背地里尽做这种肮臜龌龊的事儿来!”南宫美霖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对那个舒妃和七皇子讨厌到了极点,“亏得我年初宫宴那会儿在秋尚宫里看到舒妃,还觉得她是个清淡若莲花般美好的女子,我呸,真真是我瞎了眼了!”南宫美霖撇了撇嘴,复又拉着了沈嘉园和玉柔的手,道:“要不然你们就直接跟皇上说了呗,就说这次的事儿多半也有七皇子的手笔,让皇上直接也处置了他,省的他胡言乱语的尽冤枉人不说,还背地里使手段!”
第二百零三章无巧不成书,帝王雷霆怒
“六皇子,你是皇子,你说话分量要重一些的吧?不然,你到皇上跟前提一两句去?”南宫美霖现在巴不得七皇子受到教训,因而,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就胡乱求起了人。
六皇子面上微微有些尴尬起来:“这事儿,我不好出面的呀。”
莫说这事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就是能够挨着点边,他作为皇子,一举一动本来就够惹父皇疑心的了,若是还傻乎乎的跑到他跟前去说其他皇子的坏话,只怕父皇一个“挑拨是非,不和睦兄弟”的理由便能斥责的他哑口无言了。
沈嘉园到底是冷静些的,听南宫美霖这般说,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道:“这种事儿,就因为是皇子才更不好出面的,没得还招了皇上的猜疑!”
“呵呵,还是嘉园姑娘你知我心。”六皇子拿着折扇挠了挠脖子。
身旁,陆演却是瞪了他一眼。
六皇子“嘻嘻”一笑,“本皇子只是夸赞人蕙心兰质,心思通透的,陆演你莫要多想,本皇子知晓,她是你的心上人。”说着他起身,还使劲的推了陆演一把。
陆演的上身微微倾斜,正好撞上了沈嘉园的胳膊。
沈嘉园哭笑不得的抬眼看了一眼六皇子,心中却暗自腹谤:“这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沉稳样子吗?六皇子怎么可以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陆演见她脸色不好,担忧的问道:“嘉园你怎么样?撞疼你了吗?”
“我没事儿。”嘉园摇了摇头,抬眼瞧了一下天色,道:“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宫了?”
听到回宫两字,萧梦良立马望向了玉柔,双眸中闪现不舍,他手紧紧握着了玉柔的手,道:“公主,梦良无能,不能常常保护于你,还望你珍重自身,万事平安才好。”
原本心中的牵挂,在听了沈嘉园的话之后,却多了几分担忧。宫中凶险,他早先便知,可没想到,玉柔的处境竟会那般危险,以至于那些人竟然想要除之而后快?
萧梦良这会儿隐隐都有些后悔起来,看着玉柔,沈嘉园一行人离开逍遥王府,他却依旧陷入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抬头,他望向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幽幽一叹,问身旁的南宫美霖:“郡主,你说我是不是就不该再和公主表露心迹的?”今日的处境和当初的处境相比起来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不,甚至还不如当初!现如今,他还需要考虑侍郎府中的一应人等!
南宫美霖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手脚麻利的把石桌上没有喝完的桂花酒都放到一旁,命人放去酒窖中,她则歪着身子坐在了石凳上,道:“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只知道躲避,你当初舍身为玉柔公主救命的壮志豪情那里去了?”
“玉柔贵为公主,你既是觉得现如今无力保护他,努力变强大自己个便是了,何至于想这么多?”她单手托腮望向了不远处的竹林,心中却在惦念那个在她心中若修竹一般存在的人物,欧阳先生,欧阳克!
萧梦良听言,笑了起来:“郡主所言极是,倒是梦良钻了牛角尖了。”他双手做了一揖,告辞回了客苑。
而这边,沈嘉园和玉柔则在宫门口和陆演,六皇子分开,先行回了玉和宫。
喜儿彼时正站在门前朝这边张望着,看两人进来,连忙迎了过来:“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今儿个下午来过了,说是让您回来了就赶紧去一趟咸福宫呢。”
玉柔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转头便往外走去:“既是如此,本公主便先走一趟咸福宫去。”她伸手拽着了嘉园,道:“陪我一道儿过去。”她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母后的。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咸福宫。
彼时,皇上正在咸福宫用着晚膳,听到禀报声说玉柔和嘉园过来了,便让人宣了进来。
“今儿个去那儿了?怎的一天都不在宫中?”皇上龙目瞥了两人一眼,随即摆了摆手:“撤了吧,朕也没什么胃口了。”他起身,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坐到了咸福宫的主位上。
皇后娘娘随之也跟了过去,“玉柔许是接受不了被翠儿背叛的事情,所以才带着嘉园出宫去散心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对着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玉柔看着皇帝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里微微犯了怵,低头,她挺直身子跪了下去:“儿臣在珠钗中搜出了五石散,心情不好,是而出宫散心去了。”
“是吗?”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沈嘉园,你说,去那儿了?”
去哪儿了?沈嘉园嘴唇微微翕动,心里却突地想起了六皇子在逍遥王府内所说的话“本皇子都知晓萧梦良在这逍遥王府内,旁的人难道就不知了吗?”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
沈嘉园心思百转,想着要如何回应皇帝的话。
不想,他却是猛地又加大了音量,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来:“说!”
这一声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莫说地上跪着的两人身子颤抖了起来,便是皇后,也被吓了一个哆嗦。
但她很快掩饰住了不妥,脸上依旧挂了得体的笑容,她起身,踱步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玉柔出宫去那儿了,你知道不知道?”皇帝却又是突地看向了皇后,语气微微冷漠的问道。
今儿个散了朝之后,刘丞相为首的几个大臣在御书房内私下对他说,礼部侍郎萧梦良被逍遥王藏匿在了王府中,且玉柔公主和平安县主屡次三番借着探望郡主的名义去逍遥王府和那萧梦良幽会。
莫说,现如今玉柔待嫁在即,是将要和文武双状元孟连城喜结连理的,便是礼部侍郎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又如何能再与公主私下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