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各位长辈都在仔细打量上官玥的模样,上官芙蕖显然已经想到了这层,解释道,“各国多细作,会有专门噬骨架脸型的蛊虫改变一个人的模样,即便不是如此,这天下之大,两个人长的极为相像,那也并非什么稀奇的事。”
上官玥还是不语,上官芙蕖的面色更加得意,决意今日趁热打铁,果断要了上官玥的一条命,素手一挥道,“来,请第三个证人。”
若说前两个证人上官玥心里还有些准备,但下一个证人倒让上官玥有些心寒,这姑娘上官玥记得,某日自己与阿叶兹一同去花市寻些花花草草栽种,这姑娘便是那花市的姑娘,正被花市的几个恶霸欺负,这姑娘交不起铺子费,那几个恶霸便口里污言秽语不停,伸手对这个姑娘时不时摸上,上官玥正巧经过,收拾几个恶霸就像收拾几株烂白菜似的,直接一脚蹿飞了那几个恶霸,救下这姑娘。
那姑娘感激涕零的模样上官玥至今尤记得,却不料此刻却调转枪头,也被上官芙蕖寻了来,信誓旦旦指证自己,那姑娘跪在地面,一双眼不敢直视昔日的恩人,第一次见到这大场面,哆哆嗦嗦道,“这姑娘只是一挥手,直接就将几个高大的恶霸踢飞了出去,应该……不是个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仿佛一切都败局已定,证词、证人、阿绿、锦绣阁老板娘、花房姑娘……上官芙蕖应该是为今日准备了许久,环环相扣,让上官玥无法反驳,这世间有很多的恶意,也有很多的善意,上官玥不后悔救了人,但却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脸上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
“你笑什么?”
上官芙蕖忽的一愣。
上官玥忽的起身道,“祖父,今日你总算叫对了玥的名字一次。”
被点名的上官瑞秋顿时愣在原地,他愣愣看了看清丽的少女站起,面色哀伤道,“不止是祖父,若真要算起,在座各位姨娘各位叔伯,今日之前,你们又何曾真正识的我上官玥?”
上官府的心血是上官芙蕖,上官府的正房嫡女是上官芙蕖,上官芙蕖才是众人捧在掌心的明珠,一颦一笑皆为人所关注,说句实话,今日若不是发生这样一件大事,众人还真记不起这位素日柔弱的庶出小姐,连模样都未曾细细端详过,一时之间,身为长辈的众人面上都有几分尴色。
一百一十四、上官沐出北院
“诚然如大家所言,玥的确身怀武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上官芙蕖面露自得之色。
上官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上官芙蕖身上,接着道,“可谁又说会武功就不是上官玥了!”
上官芙蕖倒没想到上官玥还有这种强词夺理的回答,当众怒喝道,“上官玥,你搞什么鬼,我上官家女子何曾习过武,你此番说法与诡辩有何不同!”
上官玥理也不曾理上官芙蕖,权当上官芙蕖是个透明人,她朝堂上各位长辈温顺恭敬的做了一揖道,“各位族中亲辈,各位家中姨娘,玥只想问一句,今日之前,你们中大部分大概便都与祖父一般,连玥的模样恐怕都记不清,那么玥到底有没有习得武功,你们又如何判断呢?”
偷习武功和冒充上官玥进府两个罪名可是截然不同的,上官芙蕖眼看胜券在望,却被上官玥这人诡辩给全搅黄了,咬牙冷哼道,“口说无凭,何人教你?”
上官玥耍赖耍的彻底,“那人已死!”
如今这局面可说的上是死无对证,陷入僵局了,上官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可以瞒过自己有武功的事,毕竟这是事实,可她巧妙的转换了概念,直接反过来承认自己就是有武功的,倒让上官芙蕖准备的一系列说辞全部用不上,只是气恼的看着上官玥。
现在,唯一赌的,便是上官瑞秋到底相信谁。
良久,等了那样久,上官瑞秋就这样皱着眉不发一言,连带大堂内所有的人都屏息噤声,为难的看着今日这一出悬案,上官芙蕖说的够离奇,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这样被掉包了,上官玥说的也离奇,自己其实是暗地里习武的,只是所有人都不知。
忽的,屋外传来了一声冷冷淡淡的声音,那声音穿堂而过,比人先一步到达大堂,“我作证。”
那声音音调不大,却触的所有人心都咯噔一跳,堂上上官瑞秋也眼有几分波动的看着那人走进大堂,她淡淡走过上官玥身畔,怒骂了一声道,“早和你说你不得习武,否则必定闹出事!”
“姑姑。”
上官玥垂首,柔顺应和,心内却是止不住的震撼。
上官沐如今年岁很大,她已经有很久不曾踏出过她的北院了,她和堂内所有人穿的衣服都不一样,素的端庄,但她的气度犹在,在座的所有人一见上官沐,脑中都浮现出这位姑娘曾有的光辉岁月和泼辣性子,一见上官沐来,不少人都主动轻唤道,“大姑。”
上官沐就这样站在大堂中央,时隔多年,上官瑞秋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女儿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心内也有些感慨,带了一些奇怪的情绪道,“你今日出来,是为了上官玥?”
“父亲。”这声父亲唤出口,上官沐也好,上官瑞秋也好,二人都轻颤了一下。
上官沐镇了镇情绪,缓声道,“二哥为了上官府,如今在边远出公,父亲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要将二哥的女儿处置吗?仅仅凭上官玥有那么一点武功,难道说女儿家会了武功便是细作,便是混进我上官府的奸细,父亲当真依旧如昔年一般,那么武断,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吗?”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但上官沐至此搬入北院,从此再不跨进其他几个院子,这是事实,上官沐曾是上官瑞秋最疼爱的女儿,这疼爱甚至更甚于自己的两个儿子,但自上官沐搬进北院后,上官瑞秋也再不提起上官沐,久而久之,上官沐的北院便真的再也无人踏足了。
上官芙蕖反驳道,“怨不得上官玥经常往姑姑院内跑,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姑姑可切莫为了一时心软,将这冒牌货留在上官府,日后为我上官府招来后患无穷。”
这话阴阳怪调的很,上官芙蕖见上官沐,不过是顶了一个长辈的名分,且没有什么实权,今日上官沐为上官玥发声,明显是站在了上官玥那一边,既然如此,上官芙蕖干脆一起打压。
话一出口,上官瑞掖立即深觉不好,相比上官芙蕖,他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是最了解的,她这妹妹啊,如今哪怕看的再端庄不管世事,但骨子里的性烈如火,一旦燃烧,那便是……
果不其然,上官沐一听完上官芙蕖的话,目光陡染转到深寒,她回头,对着上官芙蕖,一声怒喝道,“长辈讲话,轮的到你这个晚辈来插嘴!即便上官玥是虚情假意,也好过你们几个院子,你你你你你!你们到底有几个人来看过我这个名义上的姑姑!上官芙蕖,作为上官家的嫡出小姐,说话要懂得分轻重,明得失!说我上官沐和细作合作,当年上官家若不是我,你以为你父亲可以平步青云!整个上官家可以扶摇直上!再者,我的话不可信,难道你的话就可信了,我上官沐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今日这番话是你该对我说的吗?!”
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当年性烈如火,鲜衣怒马的上官沐,在场的长辈有很多都是老人,上官沐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掀起了回忆,上官芙蕖见惯了上官沐素来清淡的性子,却没想到她发起火来如此刚烈,她愣愣退后了几步,哑了声音道,“祖父,父亲。”
上官芙蕖以为得到的会是抚慰,谁知堂上的上官瑞秋却只道,“芙蕖,你也太不懂事了。”
上官瑞秋话说完,上官瑞掖仿佛早知道了这个答案,深吸一口气,也道,“是我对你缺乏管教了。”
跪在地面的上官玥心内有些惊,方才上官沐的一番话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巨大,看上官瑞秋对上官沐的态度,好生奇怪,仿佛愧疚中又有点不敢面对与畏惧,脱离了一个正常父亲对女儿的慈爱之心,上官玥想了又想,不愿将上官沐很大的牵扯进来,主动打破现在有些僵局的场面道,“此事是玥儿不对,并未早些向各位长辈诉说事实,但玥儿的确是如假包换的上官玥,诸位若不信,完全可以检查玥的身体。”
一百一十五、平安脱险
由女家仆带到偏房检查身体,上官玥身上的各个部分,无论是胎记、痣相,甚至与乌青都和带上官玥的奶娘所说的毫无差别,因此奴婢来禀告时,上官芙蕖险些眼睛都快跌下来。
今日之事上官芙蕖并未作假,某种程度来说,她甚至认为她在揭露事实,承欢宴以后,上官玥种种行为的确都和原先不同,一身武艺也是事实,所以她才在上官玥身侧安排了暗哨,上官玥被人领去检查身上印记时,她连下绊都懒得下,直接得意洋洋的等结果。
一个人可以改的了面容,但不能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改了,胎记、痣相、乌青很多微小的印记连自己都看不出来,都是由一出生时便记录下在小册子上的,如今一一都对上号,上官芙蕖实在有些震惊,直接尖叫道,“不,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